第十五章 青梅竹馬
代明洋看上去十分緊張,盛樂陵代替了李信的位置坐在了她的身旁,等待著課代表們將一張又一張的試卷分發下來。
牧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勝券在握的代明洋會緊張,但是因為兩個人的格外渲染,她也變得十分緊張。
代明洋不放心,“盛樂陵我可告訴你啊,輸了你別後悔!”
盛樂陵也緊張,就盼著這一次能掰回一局,以後再不濟也能拿這一回的事兒壓壓代明洋的勢頭,聽了這話,心中難免煩躁,“知道知道,姑奶奶就看你贏了還能怎麽玩出個花花來!”
可是答案很是明顯,她就算是成績再怎麽高出盛樂陵一截,也是比不過代明洋的。
在代明洋得知自己贏了的時候那股高興勁兒,看得盛樂陵直委屈,代明洋笑嘻嘻地,班裏不少人看過來,代明洋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夥兒之前都可是聽見了的啊,盛樂陵說輸了就任我處置,咱得守信用不是?!”
很有幾個知道內幕的開始歡呼起哄了,代明洋突然就像是泄了大半的氣,和著盛樂陵委屈的眼神兒一對碰立馬就給服了軟,一邊遞紙一邊絮叨,“這怎麽還給委屈上了?多大點兒啊不是?玩得起輸不起啊?”
有男生看不下去了,“明哥,出息!”
盛樂陵抱著牧落不甘心,焉了似的說,“願賭服輸,你說吧。”
代明洋輕咳一聲,“那我可說了啊,別說我是欺負你。”
盛樂陵瞪他一眼。
這時旁邊一個男生跳出來,輕咳一聲,“下麵,是我們的代明洋男士誠意邀請盛樂陵女士,這周星期六可否共進晚宴?”
代明洋急了,一腳踹開那男生,“瞎說什麽呢!”然後轉頭衝著盛樂陵笑道,“那什麽,咱這周一起看場電影,去不?”
盛樂陵給唬住了,“就……看個電影兒?”
“就看個電影兒。”
“成啊,”盛樂陵立馬來了精神,神采奕奕地,“看個電影怕什麽,你隨時告兒我一聲兒我都能陪你,丫還來玩兒賭注,”說著又低聲自言自語來了一句,“嚇死我了。”
這話在場的人都忙著起哄沒聽見,牧落挨著盛樂陵近,可全都聽見了,就是連感情上稍有遲鈍的她都能感覺到,代明洋這是設了一個局等著盛樂陵這個傻丫頭往裏跳呢。
她挑眉收好了試卷,其實有的時候,覺得年輕真的挺好,一起撒歡一起鬧,無拘無束自由不縛。她很久以前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每個人的出現都有原因,或許當時不知道,時過境遷才體會”。
譬如如今才明白她之所以遇見南度,不過是缺了一個拉她回頭懸崖勒馬的人罷了。
北京的春天即將過去,逐漸等來了夏季的光臨。六月初是高考的日子,他們的班級隔壁就有一個高三年級,或許是感受到了別人的緊張氣氛,班裏竟然有不少的人開始議論起他們明年即將等來的一場人生轉折。
牧落的確是沒有什麽想法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想做刑警,就算是做不了,至少也得是個法醫,和警察沾上邊兒。起初她計劃的是同當年的南度一樣考個軍校,可是後來想想,上了軍校以後,可能見到南度就沒有那麽輕鬆無束了,要客客氣氣地對著南度叫一聲“上校好”,這種事兒她做不來也不願做。
可到底這也隻是一個初步計劃了。
這種緊張的氣氛一直莫名圍繞著牧落,有的時候小胡送她回家也會狀似無意地問她明年有沒有方向,她的回答通常都是一句“沒想好”或者“沒方向”。
小胡這是替南度問的,她知道。南度不願意她再次走上這一條路,她也知道。可關係到人生的大事兒,即便是她再怎麽能聽南度的話,擱在這兒,她就得好好思慮一番了。
自那天後她也沒去探望南度了,現在她想著南度也腿傷好了又回到陣營裏去了也不一定。
小胡晚上來接她的時候,特意給她帶了上一次她那模型缺的零件兒,“你那是什麽模型?搞得神神秘秘的。”
她收好了那個零件兒,“今年南度的生日我錯過了,這不是提前備著明年的嘛。”
“上校生日在元月呢,”小胡摸了摸鼻子,“你這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不早不早,這模型等我一塊兒一塊兒的拚好了,再拿去美化修理,我再精心挑選個盒子,也差不多了。”
“還是太早了,”小胡說,“況且明年能不能送出去還是個問題呢。”
牧落頓了頓,倒沒有反駁。大半年不見南度,常常動不動就失蹤的這種情況,她深以為常。誰知道他會在哪裏呢?可能就在皇城腳下,也弄不好就跑到了境外。
“你明年有什麽目標嗎?”小胡問道。
得,又來了!牧落照常地回答,“沒呢,總這麽問著,你不累嗎?”
“上校說了,讓我轉告你一聲兒,要是在高三開學之前還沒有目標,就別想著讓他陪你去雲南了。”
牧落被狠狠地噎住了,以牙還牙,這招兒能不能再新奇一點兒!
“那我就認真考慮考慮行吧?”
小胡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地開著車,“小落啊,別怪你胡叔囉嗦啊,你能有一個好的前途,上校也就不為你這麽操心了不是?”
她狐疑,“怎麽個操心了?”
“你不知道呢?”小胡驚訝,“上校可是給武裝部的再三打過招呼了,說要是你自個跑去吵著參軍,立馬上報給他,順便把你給拒了。”
“……”不當兵還不行了嗎?
直到進了門了小胡也不停地催促著她,甚至還從車裏探出頭,“那個小落啊,明年高考的事兒你好好準備準備行不?”
“行,行!”她說著說著就關上了門。
這種事兒現在談及頗有些早,她不關心的事情通常鮮少關注並且計劃,更可況是她鐵了心要做的事情,任誰也改變不了。
——
那個周末以後,牧落發現自己的日子仿佛突然就變得清閑了。具體為什麽當時說不上來,那一天放學後她才反應過來,合著這是代明洋和盛樂陵不吵架了,自己耳朵不舒服了。
她第二天就悄悄地找李信旁敲側擊,李信正在做課後作業,然後頭也沒抬就告訴她,“鬧掰了。”
“掰了?!”牧落不信,“就看個電影兒能怎麽著?還能掰了?”
“你問他自己去。”
牧落自然是不會主動去問代明洋的,代明洋到底是怎麽做到看場電影兒十幾年的友誼仿佛一夜之間全沒了的,她也不得而知。盛樂陵每天就拉著她兩個人單獨吃飯,代明洋隻能牽著李信坐在他們隔壁桌,偶爾哈巴狗似的跑上來討好幾句,都換來盛樂陵不屑的輕嗤,代明洋無論怎麽嘮叨,盛樂陵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的氣氛一直維持到端午節放假的前一天,盛樂陵去了辦公室抱作業,代明洋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掀桌而起,怒了,“牧落,盛樂陵那臭丫就啥也沒和你說?”
牧落正安靜地複習呢,就被代明洋這突如其來的架勢給嚇著了,大腦一時短路,憋出了一句,“哈?”
“你就說,她對你說過什麽亂七八糟的,或者傷心欲絕的話沒有?”
“挺……挺正常的。”
代明洋一臉痛苦地捂住臉,第一次飆了一句髒話,“臥槽!老子親她都能沒感覺,這妞脾氣真擰!”
“啪”的一聲,是牧落書掉在地上的聲音。
代明洋奇怪地看著她,“你幹嘛?什麽眼神兒這是!”
“沒……沒……”牧落訕訕地撿起書,那尷尬的眼神兒看上去還挺純情。
代明洋不明白了,“怎麽了,咱北京大老爺們兒不都這樣追女人嗎?你可別告訴我你沒談過戀愛喜歡過人,人追你繞來繞去不都這一個套路麽?”
牧落下意識地看了看無動於衷的李信,“那什麽……還真沒有!”
“我去!”代明洋靠在椅子上滿滿的不可思議,“你騙誰呢,你這麽水靈一姑娘,還能沒人追?”
牧落聽了後笑開了花,捏著自己的臉,“那我可討人喜歡不?”
代明洋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水靈靈的姑娘誰不喜歡?”
牧落那時候的第一個想法是,南度就不喜歡,每次倆人碰頭交鋒他都“痛下殺手”!
但憑著這句話中了牧落心裏的柔情,她和代明洋一拍即合,“我幫你打聽打聽,行吧?”
代明洋大喜過望,拍拍她的肩膀,“真夠意思!”
盛樂陵這人心思簡單,說話又直,很容易就能套出話來,牧落都是和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打過交道的人,這會兒沒問兩三句,看著臉色就給把話問出來,結果實在是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盛樂陵當時就狠狠地將籃球給扔了出去,兩分球在籃球框周圍繞了繞最後落了下去,牧落也沒去撿,就聽見盛樂陵說,“那孫子居然親我!落落你知道嗎?姑奶奶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就是找個月黑風高的夜裏把代明洋那孫子給強了!”
“這比腦袋靈光我算是輸了,力氣沒他大我也算是服了,我也就這點事兒能占個領先地位,現在連這種機會我也失了先機,這可不就是敗了一輩子麽!”
“我就尋思著吧,什麽時候找個機會,找個時間,把那孫子強了後奪回姑奶奶我的主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