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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鞋跟上的幸福

  今夜的雨有些大,她的視線看起來並不明了,潮濕的走廊外,讓她一眼就能望到底,雖然看不見什麽,眼裏的渾濁,讓麵前的雨水,不再清澈,她不知道今晚,為何會突然想要來這裏一趟,許是他太久沒來看她了。


  陳芳,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名字,沒有意義的來源,因為父母的賜予,她便背上了大半輩子,要是一定需要個原因,她猜測,大概是她生於春天,那時百花盛開,吐露著芬芳,或許,還飄著一兩滴春雨,讓在病床上的那人,從窗口眺望時,見個正著,於是,她的名字也便成了這樣的常見。


  她曾經從沒想過,那麽平凡的自己,會成為別人口中的替身,可就在不久前,她查了叫扶笙的那個女人,生前的所有事情,實在是像的不能再像了,正如蘇櫻那個女人所說,幼時被父母拋棄,長大時,在意大利求學,同樣是個中國人,不同的是,那個死去的女人,更加的漂亮嫵媚,完全就是那個男人的心頭好,更何況還是為了那個男人而死,所以,他忘不掉她,自她死後,他喜歡的女人,全是一個樣,他在找尋著不可能存在的相似的影子。


  她的敵人不是蘇櫻嗎?她不知道,明明都是和他有所牽扯的女人,怎麽就不是她的敵人?她和陸薇一樣,全是阻礙她獲得他目光的元凶。


  嫉妒由此而生,擅自行動的錯誤,是她今晚來這裏的原因,她想請罪,欲望讓她迷失了方向,她不該為了獲得頭籌而破壞原有的平衡。


  噠噠的高跟鞋聲,一步兩步的緩慢向前移動著,琉璃彩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點,嘩啦啦的擾人清幽,她並不想開燈,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晚的夜色太過絢美,黑的太過純粹,就這麽不急不緩的欣賞著雨水,去見他,也是個挺好的選擇。


  今晚,她的妝容,應該是他一貫喜歡的風格,就連香水也換成了他喜歡的味道,餘韻綿長而深邃,隻是那微濕的發尾,看起來並不太協調,怪隻怪這雨來的太過突然,走到半路,又不得不回去將傘帶上。


  越往樓上走,雨聲就越大,黑的色彩也就越強烈,踩過高高低低,彎彎曲曲的樓梯後,迎麵而來的是被風吹起的窗簾,還略帶些冰冷的雨水,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觸感,讓她的腳步頓停,精致的紅唇,讓腳步的迷迭,參差彼伏。


  就在她走到窗邊的時候,一道晃眼的閃電,截住了她繼續想要往前的腳步,玉珠般大小的雨水,撲打著鋒利的棱角,濺碎在她的紅色高跟鞋的鞋麵上,有的則是零零散散的滾落至,她潔白的腳麵邊,親密的體貼感,是它帶來的寒冷,她想要彎腰,去將打亂她美麗的雨水擦去,隻是這高跟鞋的高度,對她來說,著實不易。


  勉強先關上窗戶,掩住寒冷的陳芳,細細虛虛的靠著窗邊,喘著氣,外麵的雷聲,讓她害怕,女人的天性,還是習慣了嬌嗔時,用的借口成真了,她早已分辨不清,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臥室,她有些慶幸,門關的嚴嚴實實。


  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不過,顯然這間寂靜的房子裏,除了自己,不止有他,那人的聲音,她前不久還聽過,隻是這次,她讓她見識了完全不同的一麵,親耳所聽的感覺,並不算很好,但是,至少她還能告訴自己,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罷了。


  陳芳放開了窗邊的支撐,緩緩的站直了身體,打濕了的窗簾,將她的腿給纏住了,剛踏出去的一隻高跟鞋,不得不暫時停下,窗外的閃電,密集且集中,仿佛近在咫尺,硬是要看清她苦笑的麵容,是否也像那外邊的天幕一般,落著數不盡的淚,可惜,她足夠的頑強。


  當年的酒鬼,沒能讓她哭,現在亦是不能,從前他沒有讓自己失望,今晚也不會,她相信不會,隻要他知道自己來了,一定會出來安慰她。


  側身將糾纏的窗簾,纏繞成綠色的球結後,明亮的閃電,更加肆無忌憚的映入她的眼簾,大紅色的高跟鞋,隨著腿部的線條,展開的弧度,變得壓抑,低靡,每次與地麵的交叉點,越發的明顯,平行的角度,越發傾斜,噠噠的聲音,也變得越發的響亮,她說不出自己那時的感覺,總之逃不過想笑的淒涼,什麽都有距離,什麽樣的物理存在的路途,都會由丈量的腳步走完,她也不例外,聲音再大,也比不過,無心之人的耳朵屏蔽。


  七厘米的距離,是她與他的嘴唇,相距的距離,本來是有意義的存在,現在看來,隻不過是一場無人欣賞的啞劇而已,因為這樣的距離,即使她再怎麽去遷就,也隻能注定難堪的將就,甚至將就也不得,就像她那無法任意彎下的身體,強迫也隻能是難看的軀幹在折疊,他喜歡美的事物,而此刻的她,美不起來,或許從來沒有美過。


  走到盡頭的高跟鞋,在牆縫的夾角徘徊,流連,最終踏著電閃雷鳴的嘲笑,灰溜溜的遠去,台階上的最後一聲高低聲,在雨裏悄然逝去,噠噠,噠噠……

  紅色的七厘米鞋跟,踏著沒到鞋邊的雨水,快速的往前移動,她好像聽到了幸福被自己撕裂的聲音,今晚,她也許是對的,也許是錯的。


  行駛的車,顛簸的厲害,她知道他們即將到了,車頂的雨,似乎更加吵鬧。


  廢舊的工廠,隨時漏雨,從她的角度來看,她被砸中的幾率太大,畢竟,她這一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隻幸運過唯一一次。


  瞧瞧,入眼就是讓她討厭的場景,兩個惡心的老男人,心裏的汙穢怎麽能那麽的髒?不該囂想的東西,非要企圖去玷汙,惡心的她想吐。


  她不善良且從未善良過,否則也不會成為那人的得力助手,她害的人很多,即使她是一名護士,要不是那兩個惡心的男人,讓她回憶起了,這輩子也不想回想起的事情,桑晚與那個極其嫵媚的女人,到底會被怎樣,絕對不會是她想管的事情,阻止隻是因為她討厭。


  不斷傳來坍塌聲的廢舊工廠,就像野外的墳墓一般,讓她透不過氣來,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將錯就錯,如果成功了,她一定會再次成為他眼裏無法忽視的存在,那個女人,算不得什麽,就像陸薇一樣,拋棄必將成為她既有的定數。


  長久的等待,讓她不受控製的撥打了那人的電話,成功與否,也隻在今晚,她有些不確定近在咫尺的勝利,是否是真的。


  手機鈴聲響了數秒後,終於在她數到第四串雨珠的時候,被人接通了,是個女人,沙啞無力的聲音,像在炫耀著什麽,她說她要和他離開了,是她讓那麽驕傲人,狼狽逃離的。


  離開?要去哪?為什麽她不知道?電話那頭,她好像聽到他在叫蘇櫻,是了,她犯下了彌天大錯,他怎麽還會原諒她?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陸薇帶著他所謂的命令來救她了,不知是人的本能,還是怎麽的,她義無反顧的相信了,隻是那結果頗慘,她一敗塗地,就連最後為他拖延逃跑時間的可能,也全都化為了泡影,他要是能恨她就好了。


  眼裏盛開的血花,真像她那雙高跟鞋的顏色,遠處趴著的一對身影,在她的眼裏開始重疊,身體的冰冷,似乎在融化,回溫,他的手泛著蒼白的溫暖,不遠處的酒鬼,躺在血泊裏,奄奄一息,黑色的皮鞋,近在咫尺,但是,她沒有絲毫的力氣,爬起身。


  他的西服很暖,蓋在她的身上,很舒服,感受的出來,西服的質感,十分的好,是他救了她,可她沒有力氣去感謝他,在他抱起她的瞬間,她的手,攥緊了他的潔白襯衫,不著一物的她,再也沒有能力去承受,第二次的拋棄。


  眼裏的那人,流血了,所以,她的夢醒了,回憶也斷了,不是他,他不要她了,重疊的身影,漸漸分離,就像她喉嚨裏的最後一絲氣,她留不住,也強求不得,雷鳴漸弱,雨聲漸弱,她的留戀亦然。


  腳上的高跟鞋,高高的撐著她的腿,支撐不了多久的,她知道,就像她無法攥緊的手,眼睛裏的世界在變黑,但是,紅色高跟鞋,就是紅色的,要是黑了,也便是她該睡了,聽說美夢,是人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不知真假,不過,她並不奢求,沒有噩夢就好。


  七厘米的紅色高跟鞋,要是能再多一厘米,或者再少一厘米,她是不是就能看見更多不同的風景?是不是就能穿上更多不同的衣服,搭配著來欣賞不同時間的美麗陽光?

  她叫陳芳,一名不合格的護士,穿的最多的鞋子是高跟鞋,選的顏色最多的是白色之外的顏色,妖冶的紅色就是其中一種色彩,她的秘密與小心思,全藏在了她的鞋子裏,知道的人,隻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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