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究竟誰棋差一招
桑晚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睜開眼睛多久了,被蒙著眼睛的她,隻能緊緊的蜷縮在牆角的最角落裏,倚靠著潮濕而冰涼的牆麵,外邊的雨依然在下,隻不過,雨勢小了不少,她不知道,屋外是否已經天亮,模模糊糊,透過的那絲淺明色彩,還被眼前的黑布,浸染上了一片灰蒙,她也不知道,沒有找到她的薑遲,此時是何種光景。
“誰?”長久不開聲的鎖澀,劈沙了唐蜜的嗓音。
也許這是眼睛失明後,開啟的另一項,謀求活下去的能力,所以,即使桑晚僅僅挪動一下發麻的腳,就被剛剛醒來,恢複清明的唐蜜聽個正著。
“唐……蜜?”桑晚不怎麽相信,自己會聽到唐蜜的聲音,她怎麽會在這兒?這些人不該都是衝她來的?難道又是自己牽累了唐蜜?一連串的疑惑,將桑晚僅有的那麽一點勇氣擊潰。
“桑晚?”唐蜜同樣不可置信的將頭移到桑晚所在的方向。
“羅雅!”兩人同時叫出羅雅的名字,在屏息數秒後,終於舒了一口氣,至少那最經不得碰的羅雅不在,這也是目前二人,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二人又同時問了出來。
桑晚是提前知曉了,做的準備也不少,對於心理的承受能力,自然還是要比唐蜜強的,所以,最後,由唐蜜先開了口。
“我給別人送東西,醒來就在這兒了。”唐蜜說的很慢,想的過程中,總覺得有些地方存在疑點,但她並不能想出個理所然來。
“送東西?”
唐蜜自然聽的出桑晚的震驚,急忙解釋了句:“因為就在門口,沒想那麽多。”
是了,今晚她突然接到電話,說是那位又失眠了,讓她去來著,可她怎麽能去呢,外邊的雨那麽大,隻能繞著彎子,告知小月自己不能去,結果方先生,她可以給個手帕,起碼先應付過今晚,說完不等她回答,對方就掛了電話,再有,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後,馮家的司機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出門送到他那就好,而那時天色已晚,唐爸爸早已經先行睡了,她也就一人出去見那人,誰知醒來就到了這兒。
“那……”
就在桑晚繼續要問下去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錯雜的腳步聲,不知身處何地的桑晚和唐蜜,隻能急忙閉口不言,裝作暈睡。
“那倆臭娘們兒,長得可真叫俊,尤其是那個右眼下方,有一點淚痣的娘們,那叫一個媚俏,巴心巴肝的,撓的我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癢,瞧瞧,光是想想她的樣子,老子他媽的就硬了,騷娘們,可著勁騷。”
“長成她那副模樣,指不定被多少人玩過,才能玩出那副見人就勾的模樣,要我看,還是我綁來的那個娘們帶勁,清純的夠味,這要是在床上,和我浪蕩起來,那才叫美,就好像,一下玩了兩個她。”
“哈哈.……”相視一笑的老男人,臉上掛著相同的垂涎色魔像,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胡子拉碴的下頜上方就是一口黃牙,以及不修邊幅帶來的酸汗臭味,虧得他們二人能夠忍受彼此,想來是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聞的多了,就被同化了。
一口黃色濃狀絮絮斷斷的老痰,從黃牙的牙縫裏噴出,出來的,黏在了脫落的差不多的牆麵上,一團一團的貼著牆麵,帶著流膿般的色彩,往下墜,那沒吐出口的,又被那站在前方,撓大腿根的男人,嚼吧嚼吧,咽了回去,因吞咽的抖動的喉嚨,接連咽了數次,才最終將其,咽了下去。
不堪入目的淫詞浪語,聲聲鑽入桑晚,唐蜜二人的耳朵裏,引來麵紅耳赤羞惱的同時,也將那說出惡心對話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也隻能在心裏舒緩一下恨意,現實裏,二人除了咬緊牙關,忍耐以外,除此再無它法,不是有句話說的好,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的。
二人縮靠在自己的小天地裏,誰也不敢亂動一下,那漸漸靠近的腳步聲,越發沉重的聲響,裹挾著濕漉漉的黴味,爬滿顫巍巍的心髒,徒留嬌弱纖細的兩具身體,顫成一團。
“我先爽,還是你先爽?”
“那倆娘們,今晚一整夜,都是咱們的,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給臉的,一個一個爽,不給臉,兩人湊到一起,伺候咱們二人一起爽,也不是什麽打緊事,左右不空,想怎麽摸就怎麽摸,到還省的,咱倆腰下太用勁,給她們頂死,兩人也能換換,喘口氣不是?”
“好啊,你小子,平時是不是這樣弄多了,瞧瞧,經驗可真足,要是真給咱們折騰死了,確實難以交代,這換著一起爽,倒是個好主意,奶奶的,想想就硬的發疼。”
“老孫,你這部位,可真黑。”
“放你娘的,熊瞎子屁,這是光榮,和那些紅綠燈口,拉皮條的騷娘們一個樣,幹事幹多了,自然這個色,跟那膝蓋顏色一個理。”
“還看?難不成打算,頂破褲襠,撞那倆娘們爽快?”說完,那個被叫做老孫的黃牙猥瑣男,抬起一腳,踹了他後邊那人一腳。
“我這褲子與你那褲子可不一樣,有拉鏈,不用脫。”被踹了一腳的另一個邋裏邋遢模樣的老男人,提著褲子,上下拉給對方看。
“滾,滾,滾,一看就沒見過好貨色,裏邊那兩個,也是以前你遇到的那些貨色能比的?那麵皮,嫩的都能啜出水來,咱們幹幹淨淨的朝上一滾,軟的都能給咱陷進去,到時怎麽磨蹭不行?就你這樣,方便個屁,要是阻了爺爺我快感,指不定當場就踹下去,那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話音剛落,就將身上唯一一件的底褲,踢落腳邊,撅著肥垮的臀部,往關的死死的房門走去,另一個同夥兒,哪能不知道對方的意思,本來想要顯擺顯擺的心思也沒有了,三兩下就將自己回歸最原始狀態,抖著物件,往已經敞開的房裏跑去。
天地間,漸漸響起一道道越來越密集的驚雷,震的淺亮的天空,宛若裂開了一條嚴密的縫。
不住翻飛的窗紗,仿佛還殘留著那人的氣息,她騙了他,滿身是血的薑遲,失神的坐在敞開的窗沿上,鮮血順著潔白的牆壁,夾雜著刺骨的雨水,蜿蜒而下,斷了的手臂,懸垂在半空中,他恨她,從未這般恨過,明亮的閃電,將他淺淺的笑意,照的有些滲人,屋內屋外,慢慢響起貓的叫聲,由起初的低緩迷茫,逐漸轉變成急躁淒慘。
薑遲從窗沿上,滾了下來,小白懵懵懂懂的跑過去,舔了他的手一口,卻被鮮血嗆的直打噴嚏,隻是這噴嚏還未打完,它就被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你是她的同謀?你怎麽敢,怎麽敢.……”
被掐住脖子的小白,難受的抓咬著薑遲,奈何,就算此時的薑遲,再不濟,也能輕易將其弄死。
喵!
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上下翻飛的窗紗,帶來連綿不絕的水汽,撩濕薑遲看不見絲毫顏色的眼睛,將綿長短促的呼吸,順延至幽深的瞳孔內,虜獲雷鳴的低吼,一道紫藍色的閃電,就那麽明晃晃的劃開了他那雙被鮮血覆蓋的虹膜。
慌亂間,他看到了,他手上的小白,腆著肚子,伸出蒼白的舌頭,舔舐他的虎口,猛然一震的手腕,下意識就將手裏快要死掉的貓,扔了出去,在空中翻滾數次的小白,最後砸在牆壁上,停了下來,滾落地麵時,空中遺留些許,低沉沉的悶哼,再來便是那一瘸一拐小身影,沿著敞開的門縫,爬了出去。
“是薑遲上校嗎?我是方書宇的弟弟,方書雷,要是方便的話,馮先生就在屋外等您。”
“馮上校?”毫無血色可言的臉龐,對著大敞的房門,譏諷的笑著。
“嗯,先生說了,要是救桑小姐,也不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是嗎?可我並不需要他。”
他來這裏隻不過是存著一絲絲僥幸,可惜那人終究還是騙了他,不過,沒關係,他從來都沒指望過,命運會站在他這邊,所以,他的後手,也永遠不止一個,斷手也罷,斷腳也好,被折磨的非人,更是無所謂,隻要罪惡滔天的那人,還給她留著一口氣,今生的她,除了死在他身邊,別無去處。
“上校,此話說的未免太早。”方書雷的語氣依然十分恭敬。
“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方書宇難道沒通知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薑遲一瘸一拐的與擋在門口的方書雷,錯開身子,向著雷電交加的雨幕裏淌去。
“告訴他,永遠別拿自己的真心做賭注,他輸不起。”就像他那可憐的父親。
薑遲在方書雷的注視下,踏著一步又一步的血印消失不見。
樓棟的另一個出口處,佟彪不耐煩的抽著煙,看得出來,他已經在這裏等了許久,否則腳下的香煙蒂,也不會扔的到處都是。
濃鬱的煙味,在白茫茫霧氣的荼蘼下,猖狂而繚繞,隻是不敢跨進,青白色的雨夜裏。
佟彪猛的吸了一口,煙灰瞬間燃燒至兩指之間,墮落的猩紅色火星,被他走來走去的腳底,撚滅。
一把黑色的傘,自頭頂撐起,佟彪快步向著那個黑影走去,走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連忙回頭,在車上一通好找,最後在最舒適的角落裏,他看到了拿把老式卻半新的傘,帶上它後,佟彪再次向著那個黑影走去。
“上校,你的身體不能再淋雨了,金……金陽走前囑咐我的。”
薑遲看著佟彪手上的那把傘,片刻怔愣,淡然的接過,摩挲的指尖,透著他的喜愛之情。
“方書宇那邊,還是聯係不上?”
“聯係不上。”
被雨水徹徹底底衝刷過的薑遲,身上不再有血腥的味道,仿佛先前,浴血之人不是他一般,而事實,卻也真的不是他,早在他被打的筋疲力竭的時候,雨水就已經將他身上的傷口,漂洗殆盡。
“我媽呢?”
佟彪震驚的看著一眼走在他前方一點遠處的薑遲,要是夫人知道了,她應該是會非常開心的,隻是那代價,太過龐大,超出生命之重。
“李嬸說不太好,她對不起夫人。”
“是嗎,薑首長滿意了吧?”
“上校,您不該怎樣想他,他也是……”
“他那樣的愛,活該永遠得不到,嗬嗬!”他不會再犯下他的錯誤,一雙透過雨的眼睛,讓他和馮唐的視線相交,隨後,蜻蜓點水般,相觸即離。
“上校!”方書雷與佟彪的同時提醒,並沒有讓這兩個曾經的好兄弟,在今夜的相遇下,和好。
“開車!”共同的命令,讓二人的車,各站一邊,直至拐角,徹底分開。
車窗被雨洗刷的一層不染,薑遲的耳根,從未如此喧鬧,
佟彪瞥了薑遲一眼,他並不知道現在要去哪裏,朱強和金陽,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發過來,在走之前,就連朱強也再三叮囑他,隻要車子行駛起來,就不要停下,如果你不想讓那人發瘋的話。
與此相反的是,馮唐很明確自己需要去哪,但是,他並不著急,倒是方書雷,先一步開口問道:“上校,在你失眠沒治好之前,唐蜜小姐,不應該犯險。”更準確的說,她被當成了誘餌,可那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要是喜歡她,大可不必顧忌我。”
方書雷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上校多慮了。”
“我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到時,我會親自跟老爺子說。”
說完此話的馮唐,再次閉上了眼睛,近日的他,又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就在方書雷打算送馮唐回去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終於響了,皺眉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馮唐。
“接吧,那人如此自信,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想知道,這盤棋,在哪裏開始出錯的。”
高傲上位者的姿態,他從未缺乏過,贏得起,自然也輸得起,但怎麽也得輸的,明明白白才是,他討厭這般雲裏霧裏,就已經輸了的挫敗感,這讓他莫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感,好像是付出自己的東西,去交換另一件東西的時候,他居然兩物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