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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二一章魔障裏的王婉清

  “你電話響了,不接?”桑晚的聲音有些空洞,突然有點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會呆呆的看著前方沙發的一個點看著。


  說實話,此時的薑遲根本沒心情接對方的電話,就連聯係人是誰,都不想去看一眼,他著急於早點說清楚這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荊棘般的問題,時不時潛伏的刺痛,讓他的心髒,猝不及防。


  桑晚發現薑遲並沒有想法去接那個電話的時候,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她不知道這樣的方法有沒有用,反正以前還是挺好用的,尤其是少年時,他生悶氣的時候,十分的靈驗。


  衣袖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薑遲煩躁的眸子,慢慢冷靜下來,他想去握握那指尖,是否仍然冰涼,他想去確定一下,但,顯然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她看起來是那麽的消沉。


  “我和陸薇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和她訂婚的事情,也是.……”


  薑遲突然發現,他無法去解釋這件事情的始末,他是打著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去接近陸薇的,也從沒想過要結婚,甚至是訂婚,但是,事情的發展方向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樣,等他要打算澄清的時候,被那得不到幸福的老爺子,強行鎮壓了,那是他的上司,他無法違抗軍令,至少在大義麵前,這與他一場手術,救一個人不同,這是千千萬萬中國家庭的幸福,從他這個人出發來說,桑晚即是他的一切,可從他此時擁有的身份來看,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包括同身為人民的桑晚,抉擇這種東西,在妥協的那刻,注定走向違背內心的悲劇,無法抗拒。


  “假的嗎?薑遲?”


  她知道不可能是假的,這種事情怎麽會是假的?哪有人會閑的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她問這個問題,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希望薑遲能明白,也許他們的緣分,就此斷了,才是應該的,或者還是做最好的朋友,雖然這話真的很違心。


  “祝你幸福,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桑晚在薑遲思索自己到底該怎麽解釋的時候,給薑遲發了一張完美的好朋友卡,完美到,薑遲辯無可辯。


  有些人的背影窈窕,有些人的背影豐滿,有些人的背影健碩,擁有窈窕背影的人,可弱柳扶風,可楚楚可憐,可英氣十足;擁有豐滿背影的人,可蹣跚蕭索,可魅惑十足,可憨態可掬;擁有健碩背影的人,可義氣豪天,可蕩氣淩雲,可無所畏懼。


  可是,這些所有的背影,都無法形容,此時他眼裏存著的影子,扭曲卻清晰,清晰卻波瀾,波瀾卻安靜,漸行漸遠中的消逝,無可奈何中的挽留,隻有眼睛知道,他的渴望。


  也許,當初他就是錯的,用這樣的方式,去量測她對他是否在乎,簡直愚不可及,本是以為一箭雙雕,實則隻是自己的自娛自樂,不對,哪裏來的樂?現在的他,樂不起來,朋友?要是他和她能做朋友,唯有現在還在跳的心髒,是個死的,否則朋友,這輩子都沒有可能。


  手機鈴聲,伴著頹然倒臥的高大身軀,揚起一室的灰塵,這個沙發,顯然與他的身材,完全不符,強烈的無力感,在看到手中來人電話時,達到頂峰。


  他媽媽的電話,總是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打來,塵土一般,幹涸的聲音,從淡玫瑰色的唇角中溢出,眼睛卻直直的盯著,上方天花板的某一個點,一動不動的,等著來自電話那頭,不知是打擊還是安慰的冰涼聲線。


  “今天和陸薇去哪裏玩了?多陪陪人家,女孩子臉皮薄。”


  薑遲能夠聽出來,她的心情比以往他爸不在家的時候,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他不明白那晚,她為什麽會擅作主張的就公布了他訂婚的消息,那晚的他,意思明明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他有喜歡的人,別再白費力氣了,可結果呢?等來的確是他媽的擅作主張,以及他爸的聯合施壓,讓他不得不妥協,娶了陸薇以後呢?任務結束後呢?他還有以後嗎?


  “媽,愛外婆嗎?”他問不出口,他媽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隻因為,他的出生,隻是一場失敗的計謀,捆住了他的上司,陷住了他的製造者,他們不恩愛,從小他就知道,身邊的傭人也會說一些他們以前的事情,包括那天驚天動地的發火,據說因為那件事,傭人都全部換了一批,就連李嫂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他的父親,親自指派的管家,嗯,他本該還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雖然,他還是一個意外,但是,那時的他,是真心希望以他的降生,淡化父母之間的恩怨,即使自己更加不受重視,事情也果真如他所想,他被忽略到送給了環城中,久未謀麵的外婆,隻因她怕他父親想起她當初的設計,從而得不到他的關切,那個孩子,再怎麽說,也是他父親犯錯下的產物,她不會再受到苛責與冷落,隻要自己不在他們的家裏。


  那時的外婆,對他說過,這些不是他的錯,大人做錯了事情,總是喜歡責怪在懵懂的孩子身上,隻要弟弟妹妹出生後,一切都會好的,所以你要陽光一點,弟弟妹妹喜歡陽光的哥哥,也要學會去向弟弟妹妹們,表達自己的感情,例如愛意,隻是他來環城沒多久後,他被他外婆告知,他媽媽住院了,弟弟妹妹可能不會有了嗎?這是他問外婆的話,外婆並沒有回答,隻是問他,還會一如既往的愛她嗎?即使他們遺忘了你?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遺忘是什麽意思,但是不久以後他就明白了,隻是自己並不在意,因為他發現了一個讓他可以忘記一切不安與傷痛的女孩,那個女孩與他一般,防備著除自己以外的所有陌生人,可那雙眼睛依舊澄澈的渴望著很多東西,所以,有些接近,就成了必然事件。


  “這叫什麽話,你不知道,陸薇那姑娘,都比你孝順,自從她每天來看望我後,身體都比以往好了很多。”


  王婉清拒絕回想起那個薑遲口中的人,嚐試不斷的轉移自己的思緒,就像她心裏一直藏著的那道傷疤,一般無二的被掩埋在深處。


  “早點睡。”


  薑遲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躺在灰塵裏,打算靜靜的暫時入睡。


  “陸薇是個好姑娘,你……”


  王婉清看著被突然掛了的電話,心頭狠狠一滯,眼角的細紋,密密的附在濃密睫毛的眼尾,她的世界再次歸於平靜,更應該說是冷清的寂靜。


  “李嬸我這是又錯了?我不過是不想他走我的老路罷了,陸薇那孩子是真的好,這些天你也不是沒看到,既貼心又端莊大方,更是愛著薑遲,這樣的女生嫁給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說說,他是不是,隻要是我看上的,他就不會喜歡,我看不上的,他就一定要去喜歡?”


  王婉清對著身旁恭敬站著的李嬸,如是抱怨著,不過李嬸依然盡職的低頭,不做任何的評價,即使是偶爾的搭腔,也隻是勸慰王婉清放寬心沒事別總是自己嚇自己的胡思亂想。


  王婉清,哪裏不知道,李嬸的敷衍,她也不想讓事情,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尤其那個人還是她唯一的兒子,可有些事情她控製不住,當年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向他解釋明白的?


  她的好丈夫,心裏從來沒有過她不說,就連他酒後讓她懷的那個孩子,也為那兩人的愛情賠了葬,其中的種種緣由,她能說給誰聽?有些事自作自受後,自己知道就算了,犯不著在讓更多的人知道。


  不願多想的王婉清,痛苦的捂住心窩:“李嬸,藥,藥.……”


  身旁的李嬸,想來是對這種事情習慣了,有條不紊的端來熱水與藥,交給王婉清,並且低聲勸慰:“夫人,最近犯病的頻率明顯高了起來,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吧。”


  “李嬸,我知道你是他的人,別告訴他,我不想連最後的尊嚴都沒了。”


  王婉清都知道,隻是埋在心裏,裝作是什麽都不知道,包括這些年,他不回家,外麵一直陪著的女人是誰,她也很清楚。


  甚至在他偶爾想起,這裏還有他的另一個家,回來時,她親手清洗的衣服上的女人的頭發絲,她都能裝作恍然不自知,李嬸這樣的眼線棋子,就更不用說了,她還是因為她沒了孩子,才來的這裏,這些就更不可能忘了。


  被當麵拆穿的李嬸,不慌不忙的替王婉清揉著心窩:“自見夫人起,就知聰慧,可惜怎麽也不通透,做的事情,也總是達不到原意的效果,你該對少爺實話實說,什麽都憋在心裏,他不會懂你的。”


  “李嬸,有些事早已沒的說,他愛的人,不會像他愛她一般,就注定一生是弱的那一方,況且你的首長不是也中意那個陸薇嗎?這樣挺好的,以後他就知道了。”


  李嬸知道她進了死胡同裏,再怎麽勸也不會有效果,人就是這樣,一旦偏執起來,除一條道走到黑,否則停不下來。


  “夫人該休息了,你已經連續好幾晚都睡的太遲了。”


  緩過神的王婉清,順了順心口,溫熱的水,柔柔的滑過心坎,精神再次恢複如初,甚至更加的精神:“陸丫頭的藥,也比其他醫生開的好,這幾天都不覺得疲乏。”


  聽著這話的李嬸,皺了皺眉頭,打算再次勸勸王婉清去醫院做個全麵體檢的時候,傭人帶著陸薇過來了,不得已,她隻能靜靜的站在身後。


  “薇丫頭,你別多想,剛才我打電話問了,他是臨時有事,跟他的好朋友出去聚會了。”


  被對方握住手的陸薇,扯了扯嘴皮,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既然是自己告訴王婉清薑遲不見了,自然是知道原因,而她又不好出麵才找的她,她倒好,居然還反過來去騙自己,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也不會有愧。


  “伯母,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小心翼翼的模樣瞬間就讓王婉清想起了自己在薑正華麵前時的樣子,心下更加憐惜二人的相似命運,但她始終沒有意識到,如果陸薇是第二個她,那她的兒子呢?她想讓他成為第二個薑正華嗎?這些年點點滴滴的折磨,她又不是不清楚,兩相痛苦罷了,她就僅僅看到了對方對她兒子的上心,以為那樣就會得到所謂的幸福,可那真的會是嗎?


  不說陸薇現在到底還愛不愛薑遲,就算是愛著的,也不會是完全的純粹,利用裏的愛情,如果會得到真心地幸福的話,那麽王婉清執念的撮合,排除薑遲的意願,將會是無可厚非的。


  陸薇按照慣例將藥交給王婉清後,就有禮貌的告別了,她不願與那個男人的母親多呆,事到如今,她也分不清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更甚的是不愛也不恨,這些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因為她的人生已是支離破碎,這樣的她,不會有多餘的力氣去感知,心髒在想些什麽,隻能遵從著本性,不斷的向上攀爬。


  王婉清在陸薇走後,更加滿意自己的當機立斷,心裏有別人,不會有結果?這樣的好姑娘,該是給個機會的,也幸好人家不介意她兒子說的話,在此之後,還愛意滿滿的向她保證一定會給薑遲幸福,也會努力讓薑遲,喜歡上她,這樣的姑娘,真不知去哪裏找。


  王婉清越想越興奮,甚至也想如那年輕姑娘一般,跳跳舞,她現在的精力多的不能再多。


  身旁的李嬸,看著這樣的王婉清,嘴角帶著眉頭,都深深的皺在了一起,小心的側頭,看了看左上角的鍾,晚上十點,要是以前,她該八點就該嚷著精神不濟,要洗洗睡的,這突然夜晚好精力,白天乏累的情況,像極了不該像的狀況。


  出了酒店的桑晚,除了有點不知身在何處以外,其餘都很完美,摸了摸口袋裏的粉鑽手鏈,將跑到身前的頭發,再次耐心十足的捋到身後,晚風,起的有點晚,有點大,有點冷,許是在降霧氣與露水的緣故。


  這美麗的粉鑽,要是做成那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該會是何般景象?桑晚想象不出來,抬頭看了看,這無星的夜晚,緩慢的向著前方走去,她該將這個還回去,都這麽多天了,店主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不過,這樣也好,方便她還回去。


  A市的夜晚,街頭從來不會是冷冷清清的,至少也會有三三兩兩的人,時不時的聊著天,從別人的身邊走過去,晚上十點十分,不說小白會餓,就連自己也餓了。


  桑晚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站在路邊招手打車,相對於滴滴打車,這樣對她來說更快。


  “火鍋店大概是在晚上兩三點才會關門,她現在去那裏,頂多花個半小時,再不濟十一點也是能到那裏的。”


  她的臉泛著一層淡淡的蒼白,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詞的想著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一刻也不願讓自己的思緒,有停下來的趨勢。


  她的愛情與暗戀,結束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三個月左右的時間,要問她是個什麽滋味,她大概會告訴你,它有時甜,有時苦,端端不會正正好,這眼淚在這裏麵,最不值錢,這尊嚴,無非是在可有可無的邊緣,無限徘徊。


  這裏,你擁有的,什麽也不值錢,他擁有的,什麽都值錢,尤其是等量的一顆心,在放在你的天平上時,不自覺中,你的會一輕再輕。


  斷斷續續的是,對方的好感;綿綿不絕的是,你有的思念;這就是暗戀時的心情。


  曾經,他陪她一起去鄒恒家,看完兔子小白回來的時候,他問自己為什麽要喜歡鄒恒家的兔子,她說可愛,等她慢慢悠悠再次抬頭的時候,他淡定的說了句,臭味相投,我懂。


  說真的,當時的自己還有點發蒙,不情不願的嘟囔了句,她喜歡吃他做的甜點呢?就在她以為對方將會無話可說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誌趣相投,那時的她,心裏甜的不知該如何去形容。


  他說的那些話,她早已沒了相信的能力,本在他高二,回A市的時候,他和她就約定好了,要考A市B大的醫學院,而她為什麽會,既沒有聽桑爸爸的話,去考軍校,也沒有完成與他默認的約定呢?

  桑晚呆呆的坐在出租車上,看著車窗外,連成一片的黑,她不太想去回想起,那一段不算愉悅的回憶,可她也忘不掉,即使不想起來。


  有些承諾比空口白牙還要可怕,就算它被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但,還是不會有多大效果,猶記少女時期的自己,曾經也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浪漫女孩,


  那些五彩紛呈的信紙,早已在這兒短短一二年的時間裏,壘摞,在塵土的一隅,也許就像那把不知從何處角落裏,被陳媽媽找出的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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