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章彼得的熟人(下)
“今天怎麽不見你的那個小跟班?膩了?嘖嘖,還真是有點可憐,人家也就長得稍微粗礦了點,你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拋棄了人家。”李勤勤每走一步,楊念就要把玩自己的一根手指,且玩的不亦樂乎。
“我以為,你該會著急一點的,沒想到卻如此淡定,怎麽你的楊哥哥娶了別人,你很開心?”放下黑色裙擺的李勤勤,徑直的走向樓上,楊念呆著的地方,也是今晚舞會主人的女兒。
楊念嘴角噙著的諷刺,立馬原形畢露,甚至還有些龜裂:“該是我的自然還會是我的,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是不是也該你獻上誠意了?”楊念將她東倒西歪的身體,慢慢轉板正,起初膩歪歪的慵懶與漫不經心,瞬間崩塌。
還在走路的李勤勤,向樓梯下看了一眼後,巧笑嫣然的對著楊念,友好的笑了笑:“他剛來中國不久,能得到楊小姐的幫助,相信會很快站穩腳跟。”
“何美麗還真是可憐,遇上你這麽個黑寡婦。”楊念趴在貼金鏤空的浮雕樓梯柵欄上,舉起一隻手,撐著尖尖的下巴,如打量螻蟻一般的看著樓下跳舞的人。
“我也覺得,你楊哥哥的老婆,就是E市的羅家小姐,手裏握著他們羅家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還是在死後才能轉移的股票,嗯,這後半句算是免費贈送,雖說我查的很是辛苦。”
“你以為我容易?為了你那張照片上的女人,我也周旋了好久,那麽相似的背影,我敢說除了我爸手下的人脈,A市沒人能給你找得出來。”
李勤勤微微眯著眼睛,將身後的裙擺,擺到最好的位置上:“我這不是為了試探他嗎?我的心情,你該是懂得。”
楊念咬咬唇瓣,她當然是懂,當年她就知道她的楊哥哥心裏一直藏著一個女生,所以才總是拒絕她,任父親怎麽威逼利誘都沒用,所以她才暫時沒去找他,就怕他煩了她,如今好了,他不僅沒和當年的那個姑娘在一起,怎麽還和羅家的小姐結婚了?還是瞞著他們所有人。
她楊念還從來沒有這麽不招人待見過,何況自己是那麽的喜歡他,喜歡到願意將自己最喜歡的奢侈都拋棄了,隻是因為他討厭她身上的招搖。
“懂,我當然清楚,你放心,我找的這個姑娘,可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擁有Y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學位,在看人的方麵,絕對值得放心。”楊念狠狠的跺了跺腳。
李勤勤對楊念的這句話,饒有興趣的抿了抿豔麗的唇角:“哦?她答應幫你的要求,是什麽?”
“有錢能使鬼推磨,方家小姐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不是嗎?”李念對著身後的保鏢招了招手。
“楊念念小姐,謝謝你的提醒。”李勤勤的目光,始終不離遠處的那個渺小的身影。
絢爛的燈光,在各色美麗水晶的折射與漢白玉大理石的反射下,形成耀眼的繽紛世界,一群群像著木偶與傀儡跳舞的人們,成了這整個舞台的裝飾品,各色的衣著,各色的舉止,各色的容貌,成就獨一無二的樂趣。
那張照片,模糊的隻剩下殘影,可就是那殘影,用著生命流逝的代價,換過來的,由淺變深,由暗變亮,他的生命,在消失的時候,是否也是這般的節奏?明明上一刻,還在與她說著萬無一失,隻待回來娶她的誓言,下一刻就死的麵部全非,反過來,等著她去給他收屍。很可笑不是嗎?明明說好了的,他肯定是糊塗了,不知道萬無一失是什麽意思了,你說國外有什麽好呆的,一呆就忘了孕育他的母語,就連那張照片的留白都是那麽的奇異。
“不要叫我以前的名字。”她討厭那個名字,難聽不說,還土的要命,更讓人反感的是,它總讓自己想起那段討厭的往事。
“好,好,好,轉眼就這麽大了,你該叫我一聲姐姐,而不是李小姐,更不是方家小姐,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說完這句話,李勤勤就從楊念的保鏢手裏,接過一雙跟底沒有那麽高的鞋穿上。
“你……姓李的,你別忘了,當年是你們的錯。”楊念受氣的看著飄然離去的那個窈窕的背影。
“知道了,這鞋子不錯,謝了,請將我自己的那雙鞋,送到方家去。”看風景的人,終究還是要扮演別人眼裏的風景,她當然也不例外。
就在李勤勤走後不久,旁邊那個屋子裏走出了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說是老人,也隻是因為他那花白的頭發,在五十三歲的同齡人中還是少有的,況且還是瞎了一隻左眼。
“她說的沒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整天這樣,怪不得那楊家的小子看不上你。”磨砂粒般的枯皮沙啞的聲音,讓人聽起來,總有種毛骨悚然。
“爸,你就會向著她說話,你別忘了……”楊念的聲音有些急切。
“哼!我看你就是被姓楊的那個迷了心竅,目中無人的習慣,更是讓我給寵壞了,以後在這樣,就好好的反省去。”
楊念急忙抱住對方的胳膊,撒著嬌:“爸,每次她來,你就這樣對我,不公平,不公平。”
許是楊念的抱怨,發揮了作用,對方的右眼在緊盯著樓下遠離的黑色深影,漸漸消失在較暗的角落裏的時候,覆上胳膊處撒嬌女兒的手上:“你就那麽斷定,我吃你這一套?老大不小了,怎麽還是像小時那樣,這麽的喜歡撒嬌,一點也不像……”欲言又止的神態,說不上來悲涼。
樓下的李勤勤,並沒有著急去找那個不知處中的人,而是選擇在一旁,隨意的觀覽著從她身邊經過的人。
不知處中的彼得,似乎笑的更加邪魅了,站定著的挺拔身姿,說不上來的興致盎然。
“小姐,你沒事吧,實在抱歉,對不起。”在服務生的九十度彎腰致歉的同時,背對著彼得的長卷發女生,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但與那所謂的弱柳扶風完全不搭邊,倒是那豐乳肥臀更加合適點,從彼得的這個後麵的微側一點的方向看去,腰是腰,臀是臀,就連那側麵的起伏,都是如那玉峰的山頂般壯闊。
“沒事,哪裏有洗手間?我去洗洗就好。”
彼得隻覺得這聲音,與那媚態十足的身材,十分的不符合,要是配上嬌滴滴的媚音,才是最妙,就像那好琴,須好香,好酒,好知音一樣。
“謝謝,非常感謝,向前直走,然後向右,右拐,我.……”那服務生急的額頭冒滿細密的冷汗,尤其是那雙閃閃躲躲的眼睛,似乎很怕這家雇傭他的主人似的。
“沒事,我自己去就好了。”女聲中摻雜著的微粗聲線,聽起來英氣十足。
彼得的衣袖上擺有些褶皺,想來是跳舞時的摩擦,太過張揚與瘋狂,在前進的腳步聲裏,越來越向上卷去:“我需要一杯藍色瑪格麗特。”
淡藍色的眼眸,隨著低垂的舉動,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暗的剪影,蘇櫻迎著天花板上的燈光,抬頭不解的看著這個突然襲來的陰影。
彼得同樣在打量著這個讓他看了兩眼的女子,確實有些媚態,隻可惜聲音卻是不怎麽如意:“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帶路,因為我現在很需要這位服務生給我拿一杯藍色瑪格麗特。”
“不用了,謝謝,我可以找到的,大概.……”蘇櫻撩了撩及腰的長卷發,小聲的拒絕了彼得。
“謝謝這位先生,我馬上給您拿來。”
蘇櫻在服務生走後,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彼得紳士的在後麵指路,不過在拐彎的時候,就非常有禮貌的離開了,就在彼得離開不久後,蘇櫻堪堪扶著牆壁,走進女衛生間裏。
淡定的關上衛生間的房門後,她選擇了一個最裏邊的位置,走了進去,在踏入第一隻腳後,另一隻左腿就像失靈一般的被身體的軀幹,強硬的拖了進去,在最終的關門聲響起後,五髒六腑開始痙攣,讓她的視線不斷的恍惚迷離,甚至出現,大片大片的空白,又刹那間被鋪天蓋地的血紅掩蓋,斷臂殘肢隨處可見的地麵上,哪裏還缺什麽鮮血,尤其是那雙臨死前還在對她含笑的眼睛,觸目驚醒的在她淋漓的世界裏出現,那張潔淨的臉上,帶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著她攤到的位置,淺淺呢喃,可惜聲音太小,完完全全的被爆炸的聲音掩蓋。
他是個傻軍人,傻的不能再傻,明明前一天還笑著,偷偷的告訴她,他有一個愛如生命的姑娘,在等著他回去娶她,可第二天就為了帶她走,死了,說什麽這是他的職責,為她這樣的人去死,是職責?真是天大的笑話。
瘋狂壓抑的笑聲中,藏著深深的哽咽之恨,她恨那個人太好,恨那個人太愛他心上的姑娘,恨那個人死後,還在對著她笑,更恨那個人,讓她在仇恨中活了下來,他可知道,他心上的那個姑娘,正在冒著生命危險,想方設法的替他報仇?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還會選擇去救她這個深處肮髒地獄的人嗎?一個個都是個執著的瘋子,傻的讓人可憐。
餐廳內的方書宇,在打了蘇櫻三個電話,沒人接後,神情懨懨的收起了手機,抬頭看看這沒有星辰的天空,那年他見到她,也是這樣的夜,無星又無月,起初是感激她救了薑遲,後來,慢慢的就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了好奇,什麽樣的姑娘,才會和她一樣,總喜歡用著憂鬱的眼神,以著上帝視角一般的旁觀著,仿佛什麽都入不了她的眼,又仿佛所有東西,都能入了她的眼,不驕不躁的冷淡,除了讓他的殷勤吃癟以外,更多的是無所畏懼的淡然,她是一個有很多很多故事的女生,不,該說是女人,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就算他拜托朱強去查的時候,也依然沒有過去,隻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醒來的,據說是在海上漂浮了三天三夜,當時早已麵部全非,但是,她在醒來的時候,也僅僅問了一句,這是醫院嗎?在醫生肯定的回答以後,七天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即使是忍受麵部傷痛的時候,都未置一聲,除了可怕的毅力以外,大概是看淡了很多可有可無的事情了吧,失憶,是她在七天以後,給出的答案,醫院裏的醫生並不懷疑這一點,隻因為她的頭部是受過重創,甚至還殘留著一大塊,化不開的淤血,隨時危害著她的生命,他看過朱強給他的體檢報告,所以對她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就像那塊他說的很甜很甜的奶糖一般,其實是鹹的不能再鹹的鹽塊,可她吃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還笑著說了句真甜之類的傻話,那淤血已經擴散到,壓迫顱腦神經了,可她卻滿不在乎的依然不聽從他的意見,能躲他多遠,就躲他多遠。
從國外回來後,更加變本加厲的處處與他打太極,即使她不喜歡他,他也想她好好幸福的活下去,所以他才會在之前,纏著薑遲對她好一點,如今看來,喜歡薑遲純屬都是她給的借口,對方都與那個女人訂婚了,也沒看她現出一點傷心的表情,該玩失蹤就玩失蹤,現在就連電話都不願接了,說他是自作多情的傻瓜,他也無話可說,誰讓他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髒。
方書宇這邊的世界,太過安然冷清,蘇櫻那邊的世界,天地顛倒,李勤勤的世界,開始出現另一抹曙光,是的,就在她準備去找彼得的時候,她收到了張虹的那條短信,雖然已是半個多小時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並不妨礙。
早在之前,就如張虹所想的那般,自從她知道薑遲對桑晚的感情後,她就一直在布局,包括查清楚,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不說薑遲沒有證據,去證明那不清不楚的一夜,就連他唯一可能會從那裏得到真相的桑晚,也不會告訴他答案的,名正言順的身份,永遠都比其他承諾重要,至少在善良有道德感的女人心中,是這樣的,那樣的因果,解釋什麽的,早已成了傷害自尊的利器,弄不好,還要破壞了別人的婚姻,那個女孩不會說的,從招她進公司,了解她為人的那刻,她就知道。
李勤勤簡短的轉發了張虹的那條短信後,向拿著藍色雞尾酒的彼得走去:“他們說,你跟著一位姑娘走了,怎麽彼得董事看.……”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醋話。”彼得並未解釋,而是將他手上的酒遞給李勤勤。
“談不上關係有多好,認識,不過,卻很重要,這句話明顯就是錯的,談不上關係有多好,隻是認識,後半句豈不是矛盾了?你該舍掉後半句,或者關係很好,她很重要,再或者,就是彼得董事,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不知道怎麽表達,但要是這樣的話,很顯然那個熟人,對你很不一般。”
李勤勤的話音剛落,彼得就鼓起了掌:“虎父無犬女。”
“這話倒是對了。”李勤勤笑著將自己的手遞到彼得的掌心,接著道:“家父很中意彼得董事。”
“哦?大概是因為李小姐的緣故。”李勤勤貼近。
“想來也不是不可能。”彼得摟住李勤勤,貼近的纖細腰肢。
優雅,輕柔的舞姿,在適中的高跟鞋下,更加流暢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