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媽您喜歡陸薇嗎
夜,是安靜的,寧靜的,還是幽靜的?這黑壓壓的樓房,為何又要連著那黑藍黑藍的天幕?月亮下的銀輝怎麽才能讓失情人的世界,亮如白晝?需要厚厚的雪花去襯托嗎?將行走中的發,白了,是否就是失情人的白頭?借清澈的月光灑滿情淚,它是否會化成那入骨的相思豆?安放在寄情之人的心頭,掌中,眉梢上?
唐蜜隻覺得這個夜晚是如此的難熬,或許她不該去追逐那個相像的側影,也不該在聽到那個相似的名字後,一意孤行的忤逆了前來接她的司機,更甚的是,那個讓她怕的男人,還坐在車裏,她是不是該去道歉,畢竟唐爸爸才剛被她騙去接受治療,要是他一怒之下,傷了唐爸爸該如何是好?
紛繁雜亂的思緒又再次,落到腦海裏的那個身影上,他也跟她一般,無意來到這個世界的嗎?要是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他,然後兩人一起想辦法回去?要是可以,她想在唐爸爸身體好了以後,帶著他一起回到屬於她的本來世界裏。
看得出來,她有些想她的那個未婚夫婿了,在睡著之前還不忘呢喃幾句那個人的名字:“白塵哥哥,要是早點知道會這樣,當初真該點頭應了,也好與你…… 皇甫蜜呀皇甫蜜,你怎麽能這麽不知羞?都在想些什麽?快睡,快睡,羞也羞死了。”
今夜,失情與失眠的人,又何止一個?薑遲穿著一身正裝,回到了那個久違的家中,過道走廊的燈光很亮,亮到好似能清除孤獨者心中的陰霾,這裏很適合那個怕黑的女人,真不錯,不是嗎?玫瑰色唇角,勾勒出的苦笑,說不上來的凝澀。
別墅內,陸薇端莊的坐在餐椅上,討巧賣乖的笑著,聲音更是媚聲媚氣,看得出來,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她很重視,舉手投足間的小心翼翼,不僅沒讓王婉清覺得她不好,相反非常的滿意,就連看陸薇的眼神也越加慈善和藹。
大概是因為她一來,就讓自己多天的症狀得到了緩解的緣故吧,說來也奇怪,她今早醒來的時候,腦袋就開始嗡嗡的響動,食欲也接連幾天不見起色,白天嗜睡,晚上卻精神特好,照個鏡子,明顯蒼老了好幾歲,就連一旁的李嬸也看出了她的異狀,勸她去醫院瞧瞧,可年齡大了吧,總是會對醫院有莫名的抵觸感,正當打算打電話叫個家庭醫生時,陸薇這孩子就打來了慰問電話,話裏話外貼心的很,還瞞著自己來這裏為她忙東忙西的,這不精神好多了。
原本打算送完茶葉後就離開的陸薇,在王婉清的極力挽留下,坐到了餐桌前,聽她說薑遲今晚回來,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她調查的沒錯的話,薑遲和薑正華不是都很排斥回來和這個女人共進晚餐的嗎?難道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陸薇借著餘光與上菜時的不注意,時不時的就會向玄關處瞧瞧,王婉清自然知道陸薇的小動作,不過這也是她喜聞樂見的事情,隻要她還喜歡她兒子,撮合他們,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樣的兒媳婦很好掌控。
李嬸的腳步很輕,在要走到王婉清的身旁時,開始彎腰畢恭畢敬的回道:“夫人,少爺回來了,現在已經到.……”
“真的回來了?”王婉清在聽到李嬸說她兒子回來後,就激動忘了形的站了起來,甚至打斷了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陸薇在餐桌下的腳,也是下意識的向左邊一轉,但當看到王婉清站起來後,默默地放回原位,。
剛經過極亮走廊的薑遲,在踏入客廳的那刹那間,其實他是什麽也看不見的,但還是徑直的往二樓走去。
王婉清幾欲想要張口挽留她的兒子,可突然間,她發現她居然是一點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和他交流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兒子,從她眼前經過。
陸薇自然也看出了問題所在,但是,她更不能開口去與薑遲說話,否則善於嫉妒的王婉清,指不定會對她降低印象分,要是她再不站在自己這一邊,那她就更加不可能和薑遲結婚了,至少總用那夜的事情,去威脅他就範,是最不能明智的舉動,畢竟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王婉清眼睜睜的看著薑遲離開後,坐回原位,哼了一聲,將筷子輕輕拿起,向忘了還有陸薇這麽個外人一般,說著心裏話:“李嬸,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不親近我。”
李嬸依然恭敬的回複“夫人,您想多了,少爺隻是長大了。”
“哼,我知道他不親近我,你也不用安慰我。”
李嬸見王婉清有些不悅,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答話。
“伯母,你說什麽呢!薑遲是您兒子,哪有不親近您的道理!”陸薇連忙嬉笑,幫忙著打圓場。
“那是你不知道,因為他爸爸的原因,薑遲他從小,我就沒怎麽管他,在他13歲的時候,我又懷了一個孩子,實在沒有功夫照顧他了,就將他送到他外婆家,一直到高二才接回來。”王婉清像陳述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很坦然,很平靜。
陸薇有些驚訝,原來,她一直以為他們母子關係不怎麽親密,是因為薑遲性子原因導致的,沒曾想裏邊還有這樣一段故事,隻是她沒聽說薑家還有另一個孩子,難道薑遲不是獨生子?如果是獨子,那麽另一個孩子呢?而且她派人查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一點消息?僅僅是偶然嗎?但要不是偶然,那又為何故意隱瞞?
默不作聲的陸微,識趣的坐在一旁聽著王婉清的念叨,順帶著在腦海裏,將這些信息整理好,很可能這個神秘消失的孩子會是一個更加保險的突破口。
“夫人,用不用請少爺下來吃飯?”李嬸的突然開腔,既打斷了王婉清接下來的話,同時也打斷了陸微收集更多的情報。
“嗬,嗬,也對,也對,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瞧我盡在這兒傷感,幸好有李嬸你提醒,要不還真的可能錯過了這麽個好機會。”上一秒還在倒苦水的王婉清,在李嬸的提醒下,立馬變回原先那個貴婦。
“夫人嚴重了,我這就去請少爺。”李嬸說完便後退著離開了。
“伯母你也別太憂慮了,我看薑遲他就是上去換件衣服,沒準馬上就下來,陪您吃晚餐了。”陸微鎮定的稍微將話題往別處轉了轉,太過糾結她真正好奇的問題,會讓自己成為問題所在,所以她麵不改色的避開了,就當作自己剛才沒聽見,而以王婉清的聰明,她也不會主動再提。
不得不說陸微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人,雖然王婉清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失態,但也無可奈何。
“先吃點東西吧,你看你都已經陪我一整天了。”王婉清夾了一塊正對麵盤子裏的樣式美觀的烤魚,讓身邊的傭人給陸微遞過去。
欣然接受的陸微,對著王婉清笑了笑:“謝謝伯母。”
上樓後的薑遲,從隨身帶著的香煙盒裏掏出一支煙,他沒有打開漆黑臥室裏燈,而是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皎潔的月光,頃刻間沾滿了他的麵頰,明明沒有任何溫度,卻讓他由衷的覺得冷,突然一束毫無征兆的孤獨火苗竄出,短暫的為他的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片刻消失不見的火苗,又被一小點的火星取而代之,口鼻的吞吐,使得清月,積水般空明朦朧,淡淡的月色爬上窗台,往屋子裏不斷的延伸,頎長的身姿在月下拉長,衍生而出的影子在地麵上折斷。
指尖夾著的煙蒂逐漸變形,透明的玻璃,橫亙在他與月之中,阻斷他對月的細語,太過思念的靈魂,仿佛在那刻得到升華。
“機會還真是稍縱即逝。”以旁觀者冷漠姿態般的呢喃,讓他的身影越發的孤淒。
“少爺,夫人請您下去吃飯。”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薑遲的思緒,轉身之時的餘光,還在流連著那輪皎潔的明月,共是一輪月,同有一顆心,做什麽不能心心相印,非得這般折磨他那顆求而不得的心髒?難道隻能空歎世間焉有兩全法?真是消極怠工的可怕。
“我屋內床頭處的相框呢?”煙灰輕輕被碾壓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殘餘的火星,在他坐在床上的那刻,全然熄滅。
敲門的李嬸,對著門弓了弓腰,如實回答道:“夫人讓打掃的傭人拿走了。”
“我記得我以前很早的時候,就對你說過,我屋裏的東西即使是夫人也不能碰,怎麽李嬸是隻聽那老頭子的話,覺得我說的話就是能聽則聽,不能聽則不聽?”
“對不起,少爺,是我的失責。”門外李嬸的態度更加謙卑。
“找回來,放回原處。”薑遲一邊整理著著裝,一邊往窗台走去。
“是,少爺,絕不會有下次。”李嬸在聽到屋內窗簾被拉起來的聲音後,轉身離開。
餐桌上的陸薇,依然美美的笑著,王婉清在看到李嬸時,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了看,在沒有看到薑遲的時候,失望的表情一覽無餘。
“夫人,少爺再找他床頭的相框。”
王婉清將目光再次轉到精神矍鑠的李嬸身上,如出一轍的女士中山裝,就連下身也是黑色的布鞋,另加一雙白色的襪子,即使頭發在這十幾年中添了不少花白,眼角的細紋也堆積了一層又一層,但就是這麽一個人,睜著精明的雙眼,無時無刻的不再監督著自己,她倒想問問,她那常年不愛待在家裏的兒子,是怎麽知道他的相冊是被自己拿走的,可王婉清終究還是沒有問,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想薑正華因為自己的舉動而不舒服,沒辦法,誰讓她就是那麽在乎他的想法,可憐又可恨,所以她唯一的兒子一定不能走她的老路,寧願要找一個愛自己的人,也不能找一個自己愛的人,求而不得太痛苦了。
“讓他下來吃飯吧,隨後我就讓傭人送到他的房間裏。”妥協的王婉清,側頭對著陸薇笑了笑:“瞧瞧這孩子,一張舊照片還這麽興師動眾的。”
話音剛落,薑遲就在王婉清震驚的目光中,淡定的走了過來,又在陸薇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坐到了她的身旁。
王婉清立刻滿意的幹笑了兩聲,接著就讓李嬸通知廚房裏的人,可以上菜了。
陸薇心裏雖然十分不解薑遲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麵上卻不顯,樂嗬嗬的活躍著氣氛:“伯母你真該多吃一點,最近感覺消瘦了很多,這人要是不舒服了,就容易吃不下飯,你說是不是薑遲?”
王婉清夾筷子的手,在伸到盤子旁邊的時候,刻意的頓了頓,深怕因為自己的動作,錯過了薑遲的表情和回答。
“家裏的家庭醫生怎麽說?”
提著一口氣的王婉清,在薑遲關心她的時候,會心的一笑,順帶著夾走那筷子旁的水煮小白菜,放到碗裏後,又讓身旁服侍的傭人給薑遲夾了一塊梨花烙:“哪裏能有什麽事情,薇薇就是太小題大做了。”
“伯母.……”長長的拖腔,以及若有若無看著薑遲的羞怯,在這聲嬌嗔中,達到頂峰。
“瞧瞧,這小臉紅的,伯母是真的.……”
“少爺房間裏的床鋪已經換了,相框也放了回去。”
聽到薑遲今晚會留下的王婉清是真的開心,一連夾了好幾塊的梨花烙給薑遲遞去:“你喜歡吃的,嚐嚐味對不對,很久沒做了,知道你要回來,所以特意下廚試了試,薇薇你也嚐嚐,這是薑遲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甜點。”
“謝謝伯母。”
薑遲看著盤子裏的梨花烙,嗯,這是他第一次給她做的甜點,彎彎的眉眼,粉嘟嘟的嬌嫩唇瓣,象牙白色,糯糯的肌膚,像隻奶貓似的,鼓起腮幫美美的嚼著事物,咬齒不清的告訴他:“薑遲.……好吃的.……你嚐嚐.……咬著我的手了,撒開嘴,疼……”
“這空隙這麽大,你又送的那麽前,被咬到也不能怪我。”
“你……我自己吃,不管你了。”雪白的食指上,帶著殷紅的一圈牙印,離他遠遠的,一塊一塊的往自己嘴裏送。
“薑遲,你在想什麽,伯母問你好不好吃呢?”
不是她的聲音,對了,他現在.……回過神的薑遲,放下筷子,嘴裏的甜味 慢慢變得苦澀:“媽喜歡陸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