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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八點二秒的鍾情

  蘇櫻曾在巧合之下,對他說過,男人對初次見麵的女人,若關注時間,超過了8.2秒,很有可能,他會愛上那個讓他停留8.2秒目光的女人,很奇妙不是嗎?

  薑遲看著那隻被甩開的手許久,想來是沒溫度的它,被嫌棄的連累了他這個主人。


  “下樓扔垃圾,正好碰見有人迷路,說了幾句話,怎麽,我這麽個大活人,你還怕不見了?”她的步伐從未踏的這麽實,勾起的唇角,也從未笑的這麽絢爛,飛舞的發絲,張揚的隨著前行,像身後伸去。


  桑晨不靠近,隻站在原地,看著桑晚越來越模糊的五官,寵溺的叫了聲:“姐,心別那麽軟,世上的男人,除了我和老桑,誰也不值得相信,何況天還這麽黑!”


  薑遲看著桑晚,一步步的離他越來越遠,她那安撫的聲音從不近不遠處,順著夜裏的小雨傳來,是那麽的平穩,冷靜,甚至讓他懷疑,她剛才是否真的說過喜歡他,對了她說過是在騙他,可他怎麽覺得不是呢?是他傻了,還是她會騙人了?


  黑夜裏糾纏的雨,沿著發絲,墜向布滿無數種生命痕跡的地麵,化成一滴滴裝著塵埃的水,撫平填充,凹凸的泥土。


  醫學上,曾對和雨水構成極其相似的眼淚,這般定義過:“一種液體,人在傷心難過或者過於激動高興時從眼睛裏流出的液體,味道略鹹,能排除人體由於感情壓力所造成和積累起來的生化毒素。”


  標準的教科書級別的語句敘述方式,曾讓薑遲一度認為,眼淚隻是正常新陳代謝不可或缺的一步,就像緊張會流汗,熱了會流汗,害怕也會流汗罷了,一笑而過的颯爽風姿,何曾想來會敗在這麽個女人手上,她會哭,貫是會利用這點,剛才一定就是在騙他放她走。


  “馮唐,馮唐到底算你的誰?桑晚,我不允許你,這般不聲不響的對我。”他提馮唐的名字,再也不是咬牙切齒,一層層堆砌上去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路口。


  “姐!瞧瞧你,怎麽能搭理酒鬼?尤其還是個男人。”桑晨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打斷了別人話似的,快步走上前,脫掉自己的衣服,將桑晚連人帶頭,全部包裹了起來。


  “你弟,我的懷抱暖和吧?勉強借你一分鍾,可不能貪心,時間也不能再多了,這可是留給,我幼兒園親過的那個小姑娘的。”桑晨嬉笑的將她姐攬進懷裏,往桑晚所在的那個樓棟走去。


  小時候從不見她哭,就算被人扇了巴掌也隻是緊緊咬住牙關,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從他身前經過,從不會隨意哭泣的人,做什麽在長大後,就那麽的愛在他麵前哭?騙子,桑晚是個騙子,她騙他,騙了他,這一切都是在騙他。


  薑遲站在小雨裏,直至所有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簾,他都未曾動過一步,眼前的雨幕,伴著淺淺低啞的呢喃聲,若你是雨裏經過他身旁的涼風,你會聽到,一句不停循環的話,沒有聲嘶力竭,隻有平平淡淡的敘述:“好個騙子,騙的我,真就相信了。晚晚,我要是相信了,以後……以後……”以後?他的以後呢?

  薑遲慌亂的看向雨夜裏的四周,往前踉蹌的走了幾步後,試探性的步伐,越發的密集緊湊,直到連成大步的奔跑。


  車窗在雨中,劈裏啪啦的演奏著它的夜序曲,許是,小雨變大,來不及的反應,讓它的歌,斷斷續續,完整不了,直至讓車裏靜止的粉色掛件,跟著晃動,才不覺得一塌糊塗。


  原來,愛上一個人,九秒鍾都不用,所以他才不能獲得長長久久,奔跑中濺起的雨,再次撲向摔落它們的薑遲,汲取他身上為數不多的溫暖,雨下的世界,讓他裏裏外外全都濕了,也許這就是不打傘的後果。


  想來B大的那場更大的雨,也這般淋濕了她,所以,在此以後,他都隻是還給她罷了,看看,做什麽都能和她聯係在一起,想來那八秒多一點的記憶,用盡一生多許多點的時光,都忘不了了,那麽他又有何理由去選擇遺忘,畢竟,他隻有一生。


  還在醫院裏值班的陸微,已經蹙了一天的眉頭,但在見到從窗隙裏打進來的雨水時,還是慢慢放下掛了一天的眉梢。


  這場雨讓她想到了回國後,第二次遇見桑晚的那場B大雨,原本的她,是知道薑遲從高中起,就有不管何時都帶著一把傘的習慣的,就連到了大學也不例外,曾經的自己,為了能夠拉進他與她的距離,也不是沒有使用過手段,讓他和她共用一把傘,可每次她都失敗了,但她的自尊與驕傲不允許自己失敗,所以她給自己找了諸多借口,比如,這樣懂得分寸的男生,才更值得托付之類的暗示性話語,數不勝數。


  但在大學見到桑晚後,她就明白了,那個人隻是不願自己的傘下,出現其它女人,他的身旁,隻留給那個擁有著和她相似眼神的女人,不對,該說是她像桑晚才是。


  國外的他也喜歡隨時隨地的帶著把傘,可再也不見撐起過,仿佛沒有了那個人,傘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她不是沒好奇過他突然不打傘的原因,可任她再怎麽的利用身份之便,也查不到原因,隨後的頹廢,她也在全程參與,隻是她見不到他幾麵,但絲毫不影響她對他的渴望。


  四年眨眼即逝,他們各自在相同的時間裏回了國,之後又被邀請到他們的母校,做場演講,說真話,她從沒想過,這幾年推掉無數演講,學術報告的薑遲,會答應去那裏,做一場無聊的心得分享。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偶然,她在那裏,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人,而且還是沒有打傘的狀態下。


  和她在一起,三心二意應付著以前教授的薑遲,又怎麽會看不見,但她沒想到的是,他會突然不告知自己,就將她拉到雨裏,隨後撐起傘,對著他們的老師說了句,他們現在要去會場了,否則就要趕不上之類的話,撒謊,撒的是那麽的自然,眼神卻從來沒看過在場的他們二人。


  這麽容易就能擊潰桑晚的事情,她又怎麽會放棄?所以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至於薑遲早先的計劃,當然是通通都被她,猝不及防的先一步插話打亂了,麵對那麽僵硬的薑遲,桑晚她都沒發現,隻能說明她不信他,本以為薑遲會就此收斂,至少暫時不會再去嚐試靠近桑晚了,事實證明她想的實在是太多了?


  她不過就是和當初的幾個好友,敘敘舊,順便在她們暗示與挑釁下,帶著她們一群人,去找了那棵擁有神秘傳說,卻一丁點都不靈的梧桐樹。


  說實話,在那時她是不願和薑遲分開的,因為她知道,就算是桑晚相信,她已經和薑遲在一起,不會再去主動聯係靠近他了,薑遲也不會允許的,因為他一路上都在後悔著自己不成熟的舉措。


  事實也果真如她所想,她在半路上遇見了薑遲,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一天丟了兩次臉的薑遲,驕傲與自尊都不會再讓他去靠近她了,這時鬆了一口氣,才是真的放心了。


  至於接下來,她隻要保持著她和薑遲,曖昧的話題讓對方盡情聽到就好,台下女學生越羨慕,桑晚就會越怯,愛情就是這般,況且還是青梅竹馬之間的暗戀,純的不能再純的愛情,會讓人越發的珍惜,越發珍惜的東西,也就十分怕它磕著碰著,恨不得在不確定是否會破碎之前,都會被藏的嚴嚴實實,不敢輕易露出一點,她很清楚桑晚的現狀到底是什麽樣的,要不當初那夜,她也就不會那麽輕輕鬆鬆的得逞了,是誰說過,愛情中,沒有真正健忘的人,記不得的,隻是因為愛得不夠?


  薑遲愛桑晚還不夠嗎?多的隻差把命送給了對方,隻是他們都忘記要告訴對方,他們愛著彼此,前提都沒了,愛談何容易,健忘在愛的傷痕中,也不失為一種手段。


  陸微對著窗戶中,雨裏的自己,笑了笑,她這是在心軟嗎?因為那突然出現的蘇櫻?該死的人,又活過來做什麽?是來破壞她的計劃的?

  以前她不能,現在也別想,陸微張咧著紅唇,對著窗外,揉了揉眉心,掌下的她,不可自抑的笑了笑,今晚的她可真是脆弱,盡是回想起一些讓自己不舒服的畫麵,看來影響是要適當分散出去的。


  陸微筆直的轉過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那個名單列表裏的最底層,沒有署上姓名的陌生號碼,發了一條短信,飛速敲動的指尖,一如她那極速消失的笑容。


  發完短信後,陸微再次瞪著空洞眼神,看向高樓外,不眠不休的雨,此時的她,不知為什麽,竟然會想起那許久都未曾想起的人。


  在他沒有回複她的短信後,她就再也記不得要去找這個人了,答案什麽的,對她這樣人,又有什麽區別,徒增不必要的麻煩罷了,畢竟她還得親自前去見他一麵,順帶著再問他一下,早知道,她會在今夜想起這茬事,就應當在方家那次見麵問了才是。


  健忘症這種東西,果真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就會若有若無的出現那麽一兩次,讓她煩上幾遭,實在不比那痛風人士的難受好多少,尤其是忘了最不該忘的東西後。


  陸微有點開始討厭這五月末的最後一場雨了,它使得她脆弱了,被撩起的長發,長長的繞著手指,嘛!她會更強大,最起碼,王婉清那關她明天必須得過了,之後將她拿捏在掌心裏,還怕薑遲永遠不會是她的嗎?要知道不被父母祝福的戀人,最是長久不了。


  夜裏的雨,隨著時間的沉澱,越來越涼,但是用不了幾個小時,太陽迎來的六月,會將溫度給全部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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