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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傍晚的風,攜著天幕邊豔麗的彩,像潮水一般湧進桑晚澄澈的眼眸,晃的她有些迷茫。


  整齊劃一的小區布局,像電腦編程上的編碼似的,陳列至桑晚眼前,明明單從外觀來看,似乎並沒有區別,而且她來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能毫不費力氣的一眼認出他的家。


  她輕抿粉嫩的唇,下意識的拉扯著嬌黃色的連衣裙裙擺,攬攬身前的那束玫瑰花,這是她僅剩的一束玫瑰,其他的,都被她分給其他部門的小姑娘了。


  削蔥根切口般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撫過額角的碎發,再次扯了扯連衣裙的裙擺,玫瑰熏染般的雙頰,浮起一抹胭脂色。


  桑晚將那束玫瑰放置身前,躊躇再三,終於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人還未進門,就豎起耳朵,細細的聽了聽屋內的動靜。


  沒有小白,嬌嬌糯糯的撒嬌聲,更沒有他幾乎在同一頻率上的腳步聲,既失望又慶幸,所以導致此時的麵部表情有些糾結,喜憂參半,畢竟昨晚他們不是很愉快。


  桑晚,慢吞吞的在鞋櫃裏摸索她的拖鞋。


  “他不在家,怎麽拖鞋還沒了?”桑晚有些糊塗,但也並未多想,穿好拖鞋後,不緊不慢的往客廳裏走去,她的花可能要渴死了,必須得暫時的給它找個地方待著。


  剛拐彎就要上前的桑晚,怔愣的停下腳步,屏住呼吸,這一刻,時光仿佛靜止。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扉,斑斑點點的傾瀉一地。


  他,輕柔的發絲,乖巧的蹭著額頭,柔和的眉眼,看起來分外惹人心動,白色襯衫的袖口微卷,露出精壯的小臂,代表力量的線條感,延伸至未扣上的兩粒紐扣處,性感的喉結,摩擦著空氣,向下順沿,寬闊的胸膛,隨著呼吸,熨燙桑晚鼓聲如雷的心。


  沒有世俗的煩擾,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成了她眼裏的風景。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低頭不知在翻看些什麽,或抿或不抿的唇角,為他淡然的表情,增添一絲,讓人懂得的情緒。


  一杯香濃的咖啡,為靜謐的空氣中,渲染了一層看不見熱鬧,暖暖,沁人心脾。


  不知從哪,拿出的一副掐絲金邊框眼鏡,讓舍不得打擾這一切的桑晚,徹底的破了功。


  那副驀然架在薑遲高挺鼻梁上的眼鏡,讓桑晚的小心肝恨不得飛到他身上滾一滾才好,紅撲撲的臉蛋,蒸騰的似要冒熱氣,就連那剔透的耳朵尖也沒能逃過一劫,退了又退,堪堪抵住牆角,不敢再看第二次。


  薑遲的嘴角翹了又翹,噙著的笑,越發不可收拾,幸好他懂得適時的收斂點,可惜背側著牆壁的桑晚是看不到了。


  “看夠了?”帶著彎兒的低沉音調,震的桑晚的心,酥酥麻麻,就連那腿都有些軟綿綿的。


  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他帶眼鏡了,久到一見,便能腦袋一片空白,隻容得下,眼前這位戴著眼鏡的心上人。


  他隱約還帶點小時候的模樣,褪去稚嫩外殼的他,臉部線條顯得更加分明,深刻,與那副眼鏡更配。


  桑晚看向窗外,就是這麽的巧,剛剛好好,不多不少,遇見那時傻裏傻氣的他。


  薑遲的餘光從她進門,拐彎的開始,就一直跟隨著她,不曾移開,看著她微微翹起的唇角,不由的也跟著彎起眉眼,真好,好到心化。


  桑晚,永遠記得他第一次帶眼鏡的模樣,大概那時她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吧。


  初一上學期,開學還沒多久,由於各種原因,她認識了班上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的一個人,那個男孩子有些固執,還有些傻,下雨天把傘扔給了她,自己卻淋著雨,明明陳媽媽和桑爸爸就在校門外,她一句話,就能讓他不淋雨,可她就是沒開口告訴他,因為她不認識他。


  第二天,她忘了那個男孩的存在,更別提他的傘了,可誰知,坐在她身後的人,就是他,那個名子叫薑遲的男孩,他的問話,她沒回,因為她不記得,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苦澀味的憂傷,大概他也和她一樣孤獨,渴望認識新朋友,卻無法踏出第一步。


  之後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58天,她認識了名叫薑遲的男孩,僅僅隻是願意和他講幾句話罷了,大概是大病將將初愈的後遺症,整天散漫的觀察著周圍煩擾的世界,不遠離,不接近,不排斥,不親近,無聊的很,可那個叫薑遲的男孩,他很不一樣,他讓她覺得笑原來那麽簡單。


  初二,她願意和他一起回家,倒是省了桑爸爸和陳媽媽去接她。


  初三,她願意和他一起到處玩,遠的,近的,隻要他找她,她就去。


  高一,她徹底淪為了他的小尾巴,喜歡跟在他身後,踩著影子也樂嗬嗬。


  高一那年,環城正是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之際。


  那天,她遠遠的便看到,小院門檻前的外婆,用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目光,望著身前那片,新舊不一的書籍,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抬頭,笑著指了指院前方,井口旁的那棵雙手環不住的老梨樹,一晃而過的那雙眼睛,盛滿破碎的梨花瓣,看的她隱隱有些奇怪,甩了甩腦袋,會意的她,躡手躡腳的往小院子裏跑去,她定要看看,從不失約的薑遲,為何今天沒有如約的到他們,約好的甜點店去,要是原因讓她不滿意,萬萬不會輕饒了他,最起碼,胡蘿卜,他是不能再讓她吃了。


  瞅了四周半天,愣是沒看到薑遲在哪兒,那時她在想,也許是外婆指錯了地,轉身打算離去,恍惚間隻覺漫天都是紛飛的梨花瓣,洋洋灑灑,伴著金黃的陽光,白了她的發,向上瞅去,還未瞧個仔細,又被萬千盛開的梨花,迷了眼,隻覺得有個托腮打盹的少兒郎,懷裏抱著一本泛黃的書,與院外,外婆翻曬的倒是有些相似之處。


  玫瑰色的唇瓣,不知何時含了片玉白色的梨花,困頓慵懶的用眼尾,從上至下的虛了她一眼,金邊眼鏡框,閃閃叫人看不明,他是誰,為何一直看著她,笑?


  “晚晚?”聲音讓她有些暈叨叨的。


  “晚晚!”是在叫她?

  不得不說那時的她,以為遇到了梨花妖,心髒跳動的次數,許是如那飄落的花瓣,從未想過,她的心能那樣跳的炙熱,灼燙。


  事後薑遲曾問過她,傻呆呆的在看什麽?她不屑的回了句:“你帶眼鏡可真不好看!”


  他淺淺笑著回:“是嗎?那就聽晚晚的話……”


  她忘了他的失約,他忘了他的解釋。


  回憶至此,她原本融化的心又泛起了酸,是什麽時候,薑遲他開始叫著她晚晚,又從何時薑遲開始叫她桑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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