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雪白的小貓仔，瞪著圓圓的藍眼睛，提著軟綿綿的貓爪，翹著毛茸茸的尾巴，好一頓撒嬌賣萌，就地打滾，咕嚕嚕，呼哧哧亂蹭一番，見桑晚尚未搭理它，果斷放棄無用功，懶散的打了個哈切，喵喵叫幾聲，靈敏的一跳，挑剔的選個位置，小身子一圈，腦門一埋，睡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桑晚，此時心髒撲撲直跳，忐忑的要命，她不知道，為何薑遲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他現在不是該在醫院嗎？
桑晚拘謹的拿起桌麵上的水杯，磕磕巴巴的問道:“你要喝水嗎？”
也許人，還是真的不能做什麽虧心事，否則總覺得對方知道了什麽。
薑遲看著桑晚忙前忙後，突然覺得很累，累的完全喘不過氣，清透的燈光一暈一暈，照的她遙遙而不可及，纖細的手，捧著玻璃杯，無色的水，順著低勢，伴著冷白色天花板的輝映，緩緩流入杯中，直至盛滿，看的是那麽的不真實。
桑晚渾身都覺得不對勁，背後毛毛發冷，低著頭，試探性的將水杯推到薑遲的麵前。
杯壁，暖的燙人心，手上卻什麽感覺也沒有，一直握著，緊密相貼，仿佛唯有這樣，他才能板板正正的坐在這裏，安安靜靜的欣賞著，獨屬於自己的失敗。
桑晚坐立不安的偷偷看著對麵的薑遲，有些搞不清狀況，她想離開，回家了。
“那次是你睡了我？”
桑晚一驚，瞬間抓破手心，她不記得了，可能……大概是吧，這樣一想，滿身的緊張感，開始紛紛卸下。
“我……對不起。”歉疚感騰騰直升。
“承認了？”薑遲的清冷的聲線，密密麻麻的敲擊著桑晚的內心。
“我……”無法辯解，桑晚若有若無的攥著衣角，往椅子邊，靠了靠。
“賠償，是不是應該的！”薑遲放開手中的杯子。
“賠？”桑晚不可置信的看著薑遲。
“就……就這麽簡單？”
薑遲眼中忽隱忽現的隱忍，讓桑晚不自覺的想要站起身，這樣想著，身體卻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微微一側，便要摔倒在地。
閉上眼睛等摔的桑晚，隻覺肩膀一熱，鼻尖，霎時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地上的桑晚與身下的薑遲親密相貼，彼此的氣息互相交疊，纏繞，曖昧的熱度，灼灼不下。
桑晚紅著臉，推了推抱著她的薑遲，示意，已經安全了。
薑遲看著嬌羞的桑晚，更加緊緊的將她攬在懷裏，滿鼻，滿眼，滿心，全部都想……留下她。
“薑遲……”她覺得悶的快要透不過氣了。
“把你賠給我好不好？”說不出來的絕望語氣，簡單，直白的訴說著乞求。
時間一分一秒的隨著沙漏離去，瀲灩著水光的眼睛，漸漸灰暗，為這個世界，附上一層框殼。
“嗯？”她剛才隻顧著伸長脖子喘息，加上與他靠的如此之近，哪有心思分開去聽其他動靜，所以當她意識到薑遲對她講話的時候，已經是最後的一個字了。
“好？不好？”這種東西該怎麽說，讓她做選擇嗎？要是其他人的話，她肯定不會這麽糾結，畢竟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可是讓她做選擇的那個人是薑遲，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她都不想去貿然選擇。
當桑晚感受到薑遲的手放開時，她就知道，他對她剛才的發呆，肯定是生氣了，委委屈屈的想要順勢起身，還是識趣點的好，換個想法，再壓下去，他準要扁了，質量這種東西，她還是不容小覷的，這樣一想，果然心裏好受了很多，雖然她仍然十分想知道，他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
“年少無知的愚蠢期待也就罷了，怎麽活了這麽久，還隻長年齡不長記性？要是那個女人她在乎他，當年也就不會拋棄醉酒的他和別的男人走了，可憐的讓人諷刺。”
薑遲不再抬頭看她的眼睛，就這一次，欠他的總要還，不是嗎？
桑晚是在天旋地轉的發懵狀態下，被薑遲狠狠吻住的，沒有任何準備，唇角就一痛，低呼聲也完全被他吞沒。
“別動！”薑遲氣息有些微喘，緩緩的靠近，終於他將他的頭深深的埋在了桑晚的脖頸處，她的氣息陌生的熟悉，好似在哪也這般親密的聞過。
香的好似無人踏足的深穀幽蘭，甜的好似春天裏桃花釀出的蜜，膩的好似軟糯可口的芝麻餡元宵，滑的好似新生嬰兒幼嫩的肌膚，怎麽辦好像聞著聞著，就想順著找到獵物的第一感覺，將它……薑遲摩挲著桑晚的肌膚。
桑晚沉迷的厲害，她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如果能一直像這樣和他在一起，她也十分滿足，陶醉貪戀的桑晚，最終，是被腰間那雙不屬於她的手給硌清醒的，她不能的。
桑晚躲開薑遲炙熱的唇，推著身上的他:“薑遲……”
“賠我，睡一夜。”這句話完全打碎了桑晚的情迷，恍惚的僵硬片刻。
“我……我賠錢，薑遲……對不起……”薑遲猛然的一握，讓桑晚的聲音瞬間拔高。
薑遲並不搭話，抱著掙紮的桑晚往臥室走去，小小的一團窩在他懷裏涰泣著。
哭紅的鼻尖隨著哭泣的節奏，一皺一皺的，晶瑩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順著白嫩的小臉向衣服上墜去，有的則順著纖細的脖頸，劃過精致的鎖骨，穿過領口向更深處前進。
她不是他想的那樣人，不要這樣，她不喜歡這樣的薑遲，扒著臥室門沿的指尖，紅的滴血。
既然那麽愛馮唐，為何又要來招惹他？
一切發生的是那麽突然，桑晚怕的直哭，想要說出口的理由，早被薑遲無情的困入口中，指甲的劃痕，不知幾道。
啪的巴掌聲，讓焦躁的夜晚瞬間死氣沉沉，瘋狂的薑遲也停下了動作。
桑晚顫抖的縮回自己的手，淚水止也止不住，不敢抬頭:“可……可能懷……”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天而降的手，捂得嚴嚴實實。
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全是厭棄與憤恨，桑晚看著他，瞬間喪失所有抵抗的力氣，這個夜晚似乎沒有盡頭……
夢中，她看到，曾經看過的一篇文章，裏麵說，如果給你用兩個字寫一封情書，給你最愛的人，你會寫什麽！
她那時想了很多答案，餘生？等待？愛你？陪伴？還是再見……也許起初懵懂的時候，剛剛喜歡上他，心裏就像藏了蜂蜜，每跳動一下，整個心房裏都會甜甜的，喜滋滋的。她的那兩個字大概，該是愛你，她希望他能夠知道自己的喜歡。
當喜歡他更多一點的時候，整個心思都撲在他身上，希望長長久久，永不分離時。她的那兩個字大概，該是陪伴，不是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當他和陸薇在一起擁吻的時候，她的那兩個字大概，該是等待！她希望她的等待能夠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在一起的機會。
當他們一起出國，離開她的時候，她的那兩個字大概，該是再見，她希望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能看到她的存在，畢竟自己是那麽的喜歡他。
現在她想，餘生的再見，等待，陪伴，愛他，都不需要了，因為她和他的餘生是同一空間裏的兩條平行線，直來直往，就像閃電亮過後，才會鳴雷，交集這種東西，餘生再也不會有了。
夢中哭泣的她，像個要不到糖果的孩童一般，毫無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