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傍晚時分，雨歇，遠方的天，橙黃的清澈，彩色的線條涓涓流布天際，一塵不染。
桑晚抱著她的小奶貓，坐在薑遲家的沙發上，懵懵懂懂看著掌心裏的它，白白淨淨的小貓仔，終於收斂了它的戾氣，舔著貓爪子，也許是麻藥時間未過吧， 小貓伸出粉嫩的舌尖溫和的舔舐著桑晚的手，細小的倒刺，脆弱的脖頸，拇指大小的爪子，無不訴說著它的示好，腦門上還有些濕濕的毛，自得其意的蹭著桑晚撒嬌。
在廚房裏呆了好久的薑遲，出來一抬頭就看到黃昏下的桑晚安安靜靜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一副糾結的模樣，讓他不由的恍神，歲月總是會因為某個人而靜好。
他給桑晚遞過去一杯水，然後也順勢坐了下來。
桑晚有些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看著離自己好遠的薑遲，一時無話，因為她不知道，在沒經過他的同意下，坐了他的沙發，是不是也會……
另一邊，沒有在醫院裏見到薑遲的陸薇，表麵看起來，也並沒有那麽的傷心，尤其是在接到一通電話後。
下班的她在半小時後，來到B大旁邊的一家裝潢不錯的餐廳內，左顧右盼中看到了對方，笑著走了過去。
很長一段時間，二人未置一語，陸薇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優雅的男人，有那麽一瞬，她突然就沉迷於他的氣質之中，溫文如水。
馮唐坐在她的對麵，為她切著牛排。
陸薇輕輕的晃動著腦袋，企圖從迷惑中解脫。
“怎麽了？不舒服？”平淡的像清水一般的關心，可真是讓人提不起勁。
“沒什麽，我們好久沒見了吧！”陸薇接過他遞過來切好的牛排，小口吃著。
馮唐擦擦手，抿了一口紅酒“嗯。”
“你有沒有想我？”陸薇調笑般的問道，對麵的馮唐舉著紅酒杯不答。
“沉默嗎？”陸薇心裏一咯嘣，聰明的女人是一定不會纏著男人問他不想說的事情，所以她轉移了話題，因為她可能已經知道了答案，畢竟多年未見，有了新歡也純屬正常，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她有些欣欣然，對於一如既往念舊的他。
“你最近過的怎樣？”陸微給馮唐添了一杯紅酒，旁邊的服務員識趣的走開了。
“謝謝，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那片刻的停頓讓熟悉他的陸薇成功的捕捉到了，馮唐從小到大的習慣，一說謊話，他就會情不自禁的停頓一下，雖然很快。
陸薇並沒有揭穿他的謊話，而是繼續低頭用餐，兩人就這樣沉默著，一直到用完餐。
吃完飯的陸薇笑了笑“我還是不習慣這麽晚吃這麽多的東西，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馮唐抬頭看了看對麵的陸薇“瘦了很多，你該好好的吃飯。”
“聽說，你當年也和我們同一時間出國了？”
“嗯。”馮唐回答的很幹脆。
“那你怎麽不來見我？”陸薇晃動著手中的紅酒。
“學業太忙。”依然十分簡潔。
陸薇抿了一口紅酒，看著窗外的路燈:“我們出去走走吧！”她並沒有問馮唐為何突然約她出來，因為她大概是能猜到的。
馮唐點頭，在陸薇的要求下，他們開車來到了，以前經常去的公園。
馮唐為陸薇打開車門，陸薇笑了“你果真還和以前一樣。”
馮唐不知在想什麽，悻悻的將手收了回來，陸薇在前麵小步的走著，不知為何突然問道:“馮唐，你說你會照顧保護我一輩子，還算話嗎？”
今夜無星，無月，可能明天依然有雨，陸薇也不清楚她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也許她還是在意的。
馮唐靜靜的看著陸薇透亮的眼睛“你想嗎？”不答反問，讓陸薇有些驚愕，她轉過身繼續像前走著，穿過一顆顆櫻花樹。
“還是該在櫻花盛開的時候來！”彎彎的眉眼，真誠的笑著。
馮唐跟在她身後，靜靜的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身影，輕飄飄的就能在這黑夜中消失。
轉過身的陸薇仍然笑著，苦澀的冷風穿發而過，帶走她僅有的溫暖。
“馮唐，我說你怎麽還是老樣子，該改改了，要不找不到老婆。”陸薇不停的往前走，越來越快，聲音順著風，消散在寂靜的夜，也許他聽到了，也許他沒聽到。
馮唐頓住腳步“陸薇……我會的。”
陸薇一直走，一直走，也許她聽到了，也許她沒聽到。
陸薇再次轉過身“馮唐，你什麽時候結婚呢！”依然笑顏如花。
馮唐怔愣的看著她的眼睛，仿佛沒聽到她的話。
陸薇躲開他探究的眼神，親密的挽著馮唐的胳膊，向公園的盡頭走去。
一路上兩人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直到馮唐停下腳步，不願繼續往深處走去。
馮唐看著身前的陸薇，眼睛裏流動著看不明白的光，深沉，壓抑。
陸薇見馮唐停下腳步，轉身想要問他怎麽了，就在那麽一瞬，馮唐開口，平平淡淡的“陸薇，你知道的，我隻對你不一樣。”
夜太黑馮唐看不清陸薇的表情，隻知道她沒有回答他，垂落的手微涼，指間相依偎著，緊緊的擠在一起，吸取彼此的溫暖。
“馮唐，我困了，回家吧。”陸薇自顧自的往回走，微微仰起的頭，45°角，一滴“雨水”順著她的眼尾墜落，幹淨，潔白的它，怎容她去玷汙，她還是不夠狠，失敗也必然會如約降至。
指尖的濕意，另馮唐出現片刻的迷茫，冷冷的笑意從他的鼻子裏輕蔑的哼出。
一時間二人再次無話，馮唐將陸薇送回家，下車之前，陸薇笑著對他說:“馮唐，你說該怎麽讓一個男人喜歡你？”她問的依然很真誠。
馮唐回答的有些緩慢，不過還是告訴了她:“一直對他好，好到她離不開你。”路燈有些昏暗，陸薇背對著他。
“那麽我走了，馮唐。”說著便離開了。
路上他遇到了同樣回家的桑晚，看著前方一瘸一拐的她，馮唐停下了車。
“你怎麽了？”關心的語氣讓桑晚扯了嘴皮笑了笑。
“沒事。”桑晚混不在意的接過馮唐的手。
遠處車上的薑遲眉頭緊皺，瞬間調轉車頭。
“這樣，還一個人出來？”馮唐將她扶上車。
“沒。”桑晚有些喪氣，她還以為今天的薑遲對她有些改觀了，否則也不會給她買藥去醫院，讓她坐他的車，去他家，最後居然連那隻小奶貓都收留了，可是……果然是她想多了，桑晚踮起受傷的腳。
薑遲家中，方書宇一臉嫌棄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薑遲，嘴裏不停地嘀咕道:“死要麵子活受罪，對動物毛過敏，還這麽整，剛剛不是讓我給你聯係個醫生？去下醫院會死？還有那隻貓，我給扔出去了。”說著便要動手。
剛剛還倒地不起的薑遲，立馬坐起身，將小奶貓攬進懷裏:“她喜歡。”
方書宇氣急敗壞的嚷道:“她是喜歡它，不是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在這樣下去，難受是小，要是小命丟了，連累了我該怎麽辦？”
方書宇一邊氣的牙癢癢，一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最後薑遲是在家中掛上了吊水，那隻小奶貓，哼哼唧唧的被方書宇關在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