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愚昧的背後
“外婆應該是來送降頭公的,他們以前好像是拜過把子呢。”明熙對龍蒼顯來村裏的事情並不覺得奇怪,也沒有迫切強烈的想要見她的意思。
我道了一句:“拜過把子?可我在降頭公彌留之際,看他們兩個的情況。比起兄妹來說,更像是戀人吧。”
“他們兩個怎麽可能是戀人啊,一定是你搞錯了。”明熙道。
我噘著嘴道:“怎麽就不可能是了,就因為他們拜過把子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外婆曾經告訴我,蠱女是不可以對任何人產生感情的。”明熙搖了搖頭,認真的回答道。
我蹙了眉頭,“那你外公呢?”
“我外公就更別提了,很早以前就死了,大家都說外公是被她克死的。”明熙歎息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我心情有些沉重,想到了她和陸子墨之間的事,道:“但是她把隨身戴的銀鐲子,戴在了降頭公的手腕上。”
“啊!她……她把情人鐲給出去了。”明熙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發現我看到她這個動作,禁不住低了頭。
我心裏頭知道,她的情人鐲多半是給了陸子墨了。
可惜她選擇了蛟藍,不管是為了什麽,恐怕她此生都沒什麽機會和陸子墨在一起了。
我不想太多的過問她和陸子墨的事情,便道:“快打電話吧,讓他們早點送來,你也早點有衣服換洗。”
“就算不送來怎麽了,我可以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明熙耍無賴道。
我倒是樂意和她分享,“你要是喜歡,可以隨意。”
“好了,不逗你了,我打電話了。”她拿起手機,到了門口走廊上打電話。
走廊外頭,正午的陽光揮灑在大地上。
遠處是延綿不絕的青山,也有雲霧繚繞的雪山。
明明是夏天,雪山的積雪卻還在。
如此景致,美的一發不可收拾。
以前哪怕是清琁在這裏,我都很想逃離這裏。
無時不刻的想要回去和親人團聚,要不是肚子裏的兩個孩子,我恐怕早就離這個地方遠遠的了。
可此時此刻,我竟然想一輩子生活在這裏。
沒有太多世俗的紛爭,每天粗茶淡飯。
每日良辰美景,瀟灑度日。
打電話的明熙在這副美景中並不為何,嬌人兒一般的模樣,讓畫卷更多了幾分靈動。
她紅著臉,微微有些撒嬌,“不要讓太多人過來,一兩個就好了,把東西送過來給我就好了。我很好,這裏的生活自從修路以後,改善了很多呢。”
“那你……有沒有想我?”電話那頭蛟藍把話問的很直白。
明熙是知道我有大天眼的,什麽話都逃不過我的耳朵,偷偷看了我一眼,“才沒有呢,分別不到兩天。”
“真的沒有嗎?那我可掛電話了。”蛟藍在電話那頭清笑道。
明熙拿他沒有辦法了,急忙道:“有,我有想你,這總該夠了吧。你……別生氣……”
“想讓我不生氣也可以,你親親我,我就不生氣了。”蛟藍曾經那樣老實巴交的人,此刻也油嘴滑舌起來。
明熙發現溫言和左明明都在看著她,幹脆走更遠,躲在了走廊的牆角,“喂,我住的是學校宿舍,同學們都看著呢,你能不能不要肉麻。”
“好了,我不肉麻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等等。”
“嗯?”
“MUA~”
明熙甜甜的親了一下。
電話那頭的蛟藍就好像吃到糖的孩子,高興的跟什麽似的,“熙兒,我現在能確定,你是真的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還收你戒指啊,難道你以為我是貪圖你的錢財嗎?”明熙有些不高興的質問道。
蛟藍慌忙解釋,“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我隻是逗你玩的,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就不跟你聊了。”明熙說完掛斷了電話,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我。
朝我招了招手,似乎是要我過去。
我走了過去,問她:“怎麽了?”
“我現在……不方便給他打電話,你能不能給他打一通。”明熙焦慮的請求我。
我觀察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才緩緩道:“給誰?陸子墨?”
“嗯。”明熙點頭。
我懷疑明熙瘋了,“我給他打電話要說什麽,說你想他了?”
“月兒!別嘴貧了。”她瞪了我一眼。
我怕她難過,便不逗趣她了,“那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麽給他打電話吧。”
“隻要確定他還活著就好了。”明熙一副很想假裝淡定,卻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當中的擔憂和害怕的表情讓人心疼。
我隻能應了她這個請求,幫她打電話給陸子墨。
剛一開始,電話打不通。
打了二十幾個,都沒人接。
連我都以為陸子墨是被蛟藍偷偷派人宰了,雖然蛟藍發過誓,可是這條魚有多奸詐狡猾無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必須完全確認陸子墨還活著,不然就算是翻出生死簿也不一定可信。
我回去房間,找清琁幫忙。
清琁直接致電管阿九,阿九用定位撈到陸子墨的時候。
據說是喝多了掉進臭水溝裏了,他那群手下把陸子墨撈出來的時候。
撈他的人渾身都臭了,要陸子墨去洗澡他還不肯。
後來幹脆打暈了,送去三溫暖裏泡一泡。
折騰完這些事之後,已經是夕陽西下了的黃昏時分。
有人跑來報信說,村口來了車。
隨後,便有兩個姒教在白楊鎮的教眾提著明熙的行李送來。
本來我以為我和清琁的行李已經十分夠嗆了,沒想到明熙的行李大大小小的有二十個,搬進宿舍的時候。
左明明和溫言都嚇傻了,呆呆的在旁邊看著一切發生。
溫言半晌才道了一句,“大小姐,你不是過來支教的,是過來享受的吧。”
話音還沒落地,兩個姒教的教眾回頭有又看了一眼溫言。
“不……不是……我隻是跟我明熙開玩笑說的……我沒惡意……”她看到那倆壯漢有些凶悍,直接就慫了。
人家壯漢當著明熙的麵也沒有給蛟藍跌份兒,朝溫言九十度深鞠躬,“這位小姐以後就是我們教主夫人的室友和同事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嘿嘿嘿……一定一定……”溫言笑得都有點僵了,連聲說道。
那倆人又領他們來的村人,這附近有沒有住的地方。
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要賴在這裏不走了。
村人道:“有是有,不過要錢。”
“寄宿嘛,當然要花錢,一個晚上兩百,可以嘛?”教眾出手很是大方。
這裏很多人一年的收入,才兩三千塊錢。
一晚上兩百很多了,可那村人似乎也很精明,算計了一下道:“你們兩個兩百?”
“不是,是我們兩個一人兩百,你們這裏有誰家比較大可以住嗎?”兩人甚是客氣,出手也很大方,一下就收買了人心。
那村人的家裏隻夠住一個人,便又介紹另外一個去燭姐男人家住。
我在旁邊看著,也懶得阻止。
清琁早就料到蛟藍的人一旦來了,就壓根不會走。
在房裏陪明熙說了會兒話,我就回去房間和清琁一起吃晚飯。
在房間裏,清琁沒有戴麵具。
白森森的骷髏頭,被晚霞照的折射紅色的反光。
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靈異的淒涼美,我跳上窗台坐著,摸了摸他的的臉,“我們要不要去給降頭公上柱香?”
“上什麽香啊,昨夜都守了一晚上了,孝服都沒脫。”他的手指撩了一下我身上的孝服,聲音裏帶著淡淡的邪魅。
我凝了一眼他發紅的骨頭,伸手摸了幾下,“降頭公臨終的遺言,你聽懂了嗎?什麽淡水鮫……什麽河底的。”
“我要是說沒聽懂,你也未必信我吧。”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戀骨癖,任由我在他臉骨上亂摸。
甚至還低了頭,讓我摸起來方便些。
我約摸越上癮,心頭其實是責怪龍聖的,好死不死的就摔在我們車前,清琁本來都要好的,“你說你聽懂了,我反而覺得驚訝,他老人家隻說了幾個字呢。”
“首先,劉家村的淡水鮫是不是已經被趕盡殺絕了?”清琁問我。
我對此事是有些了解的,“當初不是因為把淡水鮫殺的差不多了,還把蛟藍抓來頂缸,然後他掉進井裏龜息,最後……還被你撈上來了。”
“你就沒想過嘛,為什麽淡水鮫會被趕盡殺絕,村民是因為愚昧才會覺得淡水鮫會帶來災禍,可是愚昧背後難道就沒有人操縱嗎?”他這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了。
讓我的腦海裏一幕幕的重播著,降頭公臨死前說的話。
淡水鮫……
秘密……
河底……
我把這幾句話聯係在一起,緩緩的說道:“淡水鮫知道了某個藏在河底的秘密,有人不想讓它們存在,就設計了這個愚民的祭天儀式。”
“很有可能呢。”清琁道。
我想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道:“可是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值得降頭公在臨終最後一刻,還要拚了命的告訴我們。”
“去河底看看,不就知道了。”清琁緩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