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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一魂一魄

  她的雙眼是睜開著的,卻是沒有任何的焦距。


  空洞的看著我,似乎有道不盡的淒涼要同我講。


  阮杏芳……


  上吊了!!


  我上前走了幾步,手指顫抖的觸摸了一下她身體。


  涼透了。


  地上傾倒著一張椅子,椅子上還有帶著泥灰的鞋印子。


  死了嗎?

  不!!


  不會的,離家之前她還好好。


  家裏還有結界,她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


  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弄下來,說不定還有救的。


  我想都沒想的就將小寶寶放在桌上,扶起那張椅子爬了上去。


  雙手抱住阮杏芳的小腿,想辦法把她弄下來,不知不覺已經是淚流滿麵,“婆婆!到……底是誰害的你這樣……你不要有事……”


  明明知道她很可能已經咽氣了,可是我還是希望她不要死。


  人死後的屍身,會異常的僵硬沉重。


  折騰了半天都是徒勞無功,腦袋暈暈的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腰肢卻忽然被人攬住,跌落進了那人懷中,“爬那麽高做什麽?”


  我勉強睜開眼睛,“清琁,是你嗎?”


  “你發燒了,難怪連自己男人都不認得了。”他的手落在我的額頭。


  又是淋雨,又是掉到河裏。


  最後還溺了水,不發燒才是奇怪的。


  我呼吸有些困難,就好像有團濕棉花哽在喉頭,“你怎麽才回來來?”


  “我才離家多久,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小妞你怎麽這麽菜雞?”他撩了撩我臉上的亂發,眼中帶著心疼。


  我用力摟住清琁,眼中的淚不停的流,“我就是菜雞,沒你不行。”


  “喂,都是當媽的人了。”他提醒我。


  我哭的更加厲害了,“婆婆她……”


  “我有眼睛,能看見。”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鎮定的嚇人。


  我安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


  他把我放在桌上,把桌上的小寶寶放在我懷中。


  我輕輕的喚了他一聲,“清琁。”


  “人死不能複生,太過悲傷隻會加重病情。”他的指腹從我的眼底掠過,轉身便將阮杏芳的屍身抱了下來。


  我看著他的背影,“可是生死簿明明在我們手上,她怎麽會……”


  “我也不知道。”他把阮杏芳平放在地麵上。


  她麵容憔悴,白發全亂。


  腕子上戴的紅繩,卻異常的鮮豔。


  上麵的楓葉形的玉片,竟然發著淡淡的光芒。


  難道是因為河水把生死簿弄濕的緣故嗎?

  我立刻掏出藏在身上的生死簿,上麵的墨跡並沒有任何損傷,甚至都沒有濕過的痕跡。


  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阮杏芳的生卒年,可是以前看這上麵關於阮杏芳的記錄並不是這樣的。


  “莫澈……”我失神叨念了一聲。


  清琁回頭,“怎麽了?”


  “清琁,我走之前,把莫澈交給婆婆照顧。”我的嘴顫抖的厲害,心中有一種很是不好的預感。


  那我的孩子呢……


  他……


  怎麽樣了?


  清琁閉上了雙眼,似在感知什麽。


  片刻,他睜開眼睛,“他不在家裏。”


  “小寶寶丟了……”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他道:“翻閱生死簿看看。”


  對!!


  我還能翻閱生死簿。


  手忙腳亂的打開生死簿,腦中一遍又一遍反複念著他的名字。


  劉澈。


  劉莫澈!!


  不行,兩個名字都查不到任何信息。


  是因為剛起的名字,所以還沒有記錄在案嗎?

  輕輕念了一聲,酉星。


  隨手一翻,就找到了他所有的信息。


  我呆滯的看著生死簿許久,“有人抹去了他的名字。”


  “查不到,證明他還活著。”清琁道。


  我緊緊摟住懷中的小寶寶,有說不出的害怕,“那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他?清琁……我們會不會……”永遠找不到他了。


  話說了一半,我一便哽咽住了。


  阮杏芳的死已經夠讓人傷感的了,小寶寶也隨著她的死失蹤了。


  這樣的結局,太可怕了。


  “趁著她魂魄未走遠,問問她好了。”清琁忽然道。


  我心中一凜,猛然間清醒了許多,“可以嗎?”


  “可以試試。”他道。


  我鬆開了他,“那你……快去試試吧。”


  “小可愛,去吧,把她的魂魄喊來。”清琁攤開掌心,肥蟲子從他的手掌中爬了出來。


  它笨拙的扭了扭身子,才到了飛到了阮杏芳的身上,“又找我做這種苦力,你不是和這個女人劃清界限了嗎?”


  “有些問題要問她。”清琁道。


  肥蟲子在阮杏芳的中指上咬了一口,“別怪我沒提醒你,喊魂要耗費你很多元陰之氣。”


  躺在地上的阮杏芳,跟僵屍一樣坐起來了。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神空洞一片。


  清琁半蹲下來,讓她能夠看到他。


  阮杏芳在看到清蕭的一瞬間,她眼中帶著是一種對愛子的無限憐愛。


  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卻被他無情的閃躲過去了。


  她一臉的受傷,手僵在半空中,“清琁,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對。”清琁冷酷道。


  冷的好似寒冬臘月時,最冷的冰雪。


  她竟然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幽幽的回答道:“原來……我真的已經死了。”


  “你是自己上吊的?”清琁問她。


  她目光一恍惚,點了點頭,“是。”


  竟是自己吊死的?

  我還以為是別人對她下了毒手!

  “為什麽。”清琁問她。


  她低垂了目光,不敢和清琁對視:我做錯事了,沒臉見你。”


  “你和黑耀勾結,送走了孩子?”清琁戲虐的看著他。


  她瞪大了眼睛,道:“沒有,絕對沒有。”


  “那孩子呢?”清琁簡單而又直接的問道。


  她身子顫抖了很久,好容易才平靜下來,“被宋慕嫣帶走了。”


  宋慕嫣?

  我表妹!!


  表妹她偷走我的孩子做什麽?

  心中生出一股恨意來,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她怎麽會把孩子帶走了?你這個降頭女子是擺設嗎?”清琁笑的一片冷漠。


  阮杏芳有些急了,“她身上帶著擋降包,也學了南洋降頭術。水平和手法雖然稚嫩,可是隨身帶著降頭王,厲害的很。”


  “她學了南洋降頭術?那東西不是會讓人容顏蒼老麽!”我心中大駭,禁不住失聲問出。


  她看了一眼我,樣子有懨懨道:“是會變得老,清琁他爸爸見到我這樣老的樣子,卻沒有嫌棄我。還真是我這一生,最最最最幸運的事。”


  那般樣子似乎是在追憶從前。


  “所以,你就由著她帶走孩子,你沒說實話。”清琁的目光深如寒潭。


  阮杏芳和他對視許久,才顫聲道:“她對我做的事情都清楚,她會報警的,我逃不了了,我不想坐牢。我這麽一把歲數了……”


  說話之間,她已泣不成聲。


  想不到平日裏精明凶悍的阮杏芳,如此懼怕司法的嚴苛。


  懼怕到要交出小寶寶,保全她自身。


  “既然棄車保帥了,就更不必自殺了,何必呢?”清琁邪冷道。


  她那樣的哀傷,“琁,我沒法麵對你。”


  “那你這樣就有辦法麵對我了?”清琁問道。


  她閉上了雙眼,眼中流出了血淚,“她除了要告發我,還要燒葬鬼經,我不能對不起你爸爸。你爸爸是為葬鬼經而死的……”


  那一刻,清琁的眼神變了。


  變得柔軟了,不再苛責她任何。


  “怪我,隨手亂放葬鬼經。我會去找宋慕嫣要回孩子的,你去吧,這事跟你沒關係。”清琁輕輕拍了她的額頭一下。


  她的靈魂在身體裏猛地震蕩起來,卻有一種執著和不甘,死死的看著清琁不肯離去,“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媽媽?”


  “什麽?”清琁一副聽錯了的樣子。


  她哭了,“從你冥婚後,醒來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再也沒有喊過我……媽媽。”


  哭得好像一個孩子一樣,她在哀求清琁,就好像想完成死前的一個遺願。


  可她不是早就知道,清琁已經不是那個清琁了。


  如今,居然還說出這樣荒唐的話。


  “你知道的,這不可能。”清琁臉上的表情極度的冷傲。


  漠然看著已死的阮杏芳,就好像他的心是石頭做的一樣,沒有任何的感情。


  阮杏芳笑了笑,居然並不介意,說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沒資格。”


  “你懂這個道理,何必胡亂提出,明月就在旁邊。我若不叫你母親,她也許會不理解我,甚至生出嫌隙來,你是在故意挑撥嗎?”清琁蹙眉,眼中帶著極深的煙霧。


  我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抱住他的的胳膊,“不,你不用在意我,你做什麽我都理解。”


  “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清琁,你隻是恢複了記憶,恢複了幾個輪回以前的記憶。”阮杏芳哀求的看著清琁,眼神都迷離了。


  我一驚,看向了清琁,“幾個輪回的記憶?”


  他到底是誰?

  不是屍帝麽!

  為何擁有幾個輪回的記憶。


  “你繼續說。”清琁眯了眯眼睛。


  阮杏芳幽幽道:“從你生下來,就缺少了一魂一魄,所以雙目看不見,好像也記不起來輪回以前的事情。對我很好,對秋雲也很好……”


  原來他以前雙目失明,是因為身體裏少了一魂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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