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白凶
“啥子?白凶,你確定你沒看錯?!”降頭公年紀大了,眼神沒有村長好使。
拄著拐杖走近了幾步,我跟著他一起。
突然,在裹屍布上扯開的洞裏。
閃過了一絲紅光,是一隻詭異的紅色的眼睛在看著我們。
降頭公舉起了拐杖,把我給擋在身後,“婷婷!快退後,這屍體死後怨氣太大,變成白凶咯!!”
“什麽是白凶?”我嚇得整個聲帶都顫抖了。
他喘著氣,緩聲說道:“我們這裏把屍變以後的屍體,稱作是凶。紅毛叫做紅凶,綠毛的叫做綠凶,這種白毛的最厲害了。它……它會吃人的……”
說它會吃人,我絕對相信。
地上脖子被生生掐斷的漢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個男人是被自己的妻子和同伴,拋棄之後活活凍死的。
要是換了我,我可能都死不瞑目。
“那……那怎麽辦啊?”我說話都結巴了。
降頭公猶豫了一下,才問我:“清琁人呢?”
“去外頭找藥了,天亮之前可能會回來吧。”我根本就無法直視,裹屍布裏頭那隻詭異的紅色的眼睛。
它就好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手,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對麵曾經打撈過屍體的男人,突然炸毛一樣跳起來,“誰……誰剛剛摸了我一下?!”
“沒,沒人摸你啊。”他同伴左顧右盼了一下。
就著月光,可以看到男人臉上有一個黑印子。
是人手掌形狀的,上麵還出現了傷口。
傷口處,緩緩的流血鮮血。
我捂住了唇,“你……你的臉。”
“啊——血,我流血了,肯定是白凶搞的鬼。”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摸到了自己臉上傷口的血。
嚇得頭發都一根根豎起來,當著我們的麵倉皇而逃。
可是,那個裹屍布裏的白凶從始至終都安靜的躺在那裏。
動都沒動一下,怎麽可能去摸人呢。
倏地,村長也好像被人推了一下。
往前趔趄了一步,差點臉朝著白色裹屍布摔下去了。
這一回,我看的清楚。
我大聲叫道:“村長,你背後,有個黑影在推你。”
“黑影?”村長回頭一看。
他身後空空如也,剛才出現在眼前的黑影根本就不存在啊。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詭異的事情,小聲的說道:“是不是這具白凶的鬼魂在作祟啊?它……它難道不想被火化之後入土為安嗎?”
“人死後當然是希望安寧的,他嘛,我感覺是被活人的氣息驚咯。”降頭公捏著胡子,眉頭緊蹙的說道。
村長一拍腦門,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快告訴我。劉三剛才,是不是對著屍體喘氣咯?”
“活人,哪有不喘氣啊。”
“我們都屍體喘過氣啊,是你讓我們把它帶來磚廠的。”
……
明明是兩個健壯的大漢,此刻卻嚇的兩條腿抖成寬麵條。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尿騷味,他們中間恐怕還有人都嚇的尿褲子了。
相比之下,我居然成了比較勇敢的那位。
不過這倆人說的話,讓我想起了小背屍匠臘月吃的入殮丸。
就連背屍匠接觸屍體,都要吃入殮丸。
讓自己身上屬於活人的氣息減弱,以防屍體詐屍,對自己產生不利。
而劉三卻恰恰相反,直接背著屍體上磚廠。
還是這種,死於疫病的屍體。
要是我早點想到這一層,提醒一句。
可能劉三的命,就能保住了。
“降頭公,我看……隻有婷婷這個陰女子,才合適把屍體背去磚廠。”村長大概也發現了,活人的陽氣對白凶的影響。
降頭公當否定道:“不行!!婷婷懷有身孕,哪裏能背屍體,要是有個好歹。怎個和清琁交代?”
“她是陰女子,身上的疫病又好了,對鼠疫有抗體。背屍體應該比我們任何人去背,都要安全的多。”村長勸道。
降頭公於心不忍,說道:“不能等清琁回來嗎?”
“清琁幾時能回來,誰能曉得?我怕夜長夢多啊,這白凶可不是善茬,我怕它會後患無窮啊。”村長繼續忽悠道。
降頭公被他堵的啞口無言,“你……你……”
“我們可以一路上,跟著她,保護她嘛。”村長額頭上出了汗,想必已經是為了這件事五內俱焚。
可是眼下,除了這個辦法。
似乎……
已經別無他法了!
他啊,坐在這個位置上。
就得放棄小我,為全村人考慮。
“那白凶要是對她下手,你來得及救她嗎?你……你這個村長當的也太自私咯,當初,我……”降頭公砸著拐杖,咳嗽了起來。
我急忙拍他佝僂的背,給他順氣,“降頭公,如果是為了村裏人,我情願試一哈。”
講真的,我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
當初背臭僵屍下山,那都是因為命懸一線。
眼下,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主動請纓幹這種事。
說完之後,其實就有點想反悔了。
“你……你嗦什麽?”降頭公震驚了。
我害怕的身子都要抖成篩糠了,卻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裝成女超人的樣子,“我……我嗦……要……背屍……”
恐懼之下,十分丟人的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嘴裏麵蔓延的,是一股血的味道。
“你看看你這個女娃兒,都嚇成這樣了。”他心疼的擦了擦我額頭上的汗。
忽然,周圍吹來一陣陰風。
在降頭公的身後,又出現了那道剛才推人的黑影。
我心頭一緊,滿腦子都是降頭公昔日對我的好,直接把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黑影上,“走!!不許你……傷害降頭公。”
聲音裏都帶了哭腔,我太害怕眼前這個把我當做親孫女的老者有事。
大概是走了狗屎運,剛才不小心咬破了舌頭。
讓破邪的血,噴在了那黑影上。
它的身體一下子就被血液扯破了,消散在了黑夜當中。
“我後麵,有鬼嗎?”降頭公還一連茫然,恍惚的問我。
那隻古怪的黑影,在這些人裏。
貌似隻有我,才能看見。
我蹲下身,把裹屍布破洞的位置狠狠的係了起來,說道:“是的,降頭公!不能再猶豫了,必須馬上把它送去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