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十）
喬離雖然是早上拿錢的，但是走的時候還是晚上，因為自己在這裏還算是帶了一些時間，後廚的人也給自己很多的幫助，所以喬離把後廚的人全部都打了招呼，後來居然還被留下來吃飯了。喬離沒有辦法，就這樣一直呆到了晚上。喬離走出去的時候隻有牡丹來送行，牡丹站在門口，晚上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基本上全部的人都在往這邊看，牡丹在醉花樓也算得上是有名號的人物，引來這麽多人的圍觀並不稀奇。牡丹還在醉花樓裏麵，喬離在外麵，一個門檻卻隔開了兩個人。牡丹眼中是不舍：“喬離，你真的要走了？你留在這裏不好？”
“牡丹，這裏我卻是留不下去了，這裏，不適合我，我害怕。我出去以後若是有權有勢，我一定來贖你出來。”
“喬離，其實我都應習慣了，這裏麵的人對於我來說都已經麻木了。但是還好遇見了你，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喬離，我不需要你以後來救我，隻要你開開心心的就行了。”
“牡丹，你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若是以後有幫助的話我一定會來。就這樣吧，我還要去找住的地方，再見。”
“再見。”牡丹涮完以後等到喬離真正的原理了才走進去，轉身之後的牡丹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份依依不舍。剛走進來牡丹身後的芍藥就走過來了。芍藥走到牡丹的麵前就問：“喬離走了？”
“嗯。”
“牡丹，你真的是厲害，到今天你都能把喬離給騙了。明明就是你關的門，最後卻要紅梅來背這個鍋。我聽說那一天晚上張少爺出手可大方著呢，你隻是挨了一巴掌就賺了兩個人的錢。現在那個喬離還一直相信著你。我看要是喬離真的有權有勢之後就會來救你吧，到時候你就有好日子了。”
“芍藥，怎麽樣？羨慕？”
“是啊，真的是羨慕，我可是沒有你那麽厲害，前一秒在人家麵前還是朋友，後一秒馬上就是敵人。置別人於死地，還要讓別人感恩戴德的感謝你。這樣的事情還真的不是我想做就能夠做的。”
“芍藥，在這裏呆久了，你也會變成這樣的。你才剛來不久，呆著呆著的你就能明白很多。”
喬離出去以後還是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客棧，應差不多一個多月了，那個店小二還是沒有忘記喬離。大晚上的本來已經打烊了，但是店小二開門看見喬離之後態度馬上就變了：“這不是喬離嗎？你怎麽又來了？”
“住店。”
“是嗎？那快點進來。”店小二二話不說馬上就給喬離開門，然後把蠟燭放在桌上，然後又去給喬離沏了一壺熱茶。
喬離一點都不客氣，和店小二一起坐在桌子上。那個店小二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雖然看上去有一點不靠譜，但是對人確實不錯的。店小二坐下來就有一點坐不住了：“誒，你去了醉花樓了？”
喬離握著杯子的力氣加重了一些，但是喬離還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放鬆：“嗯，但是覺得有一點累就回來了。”
“累？你不是隻是在後廚嗎？那還累？”
“每天晚上洗碗，白天睡覺有一點不習慣。所以就不做了。”
“那個可是很多人都想去的地方啊，尤其是男人，其實我都想去的，但是掌櫃的不允許。對了，你這隻鳥兒去了一定很受人的關注吧？”
“還好，褚玄沒有怎麽出去過。老鴇說怕褚玄添麻煩。天黑了，我就先去睡了，你給我找一間房吧。”
“好啊，就你以前睡的那一間，今天早上才空了。”
喬離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抱著褚玄直接就倒在了床上，今天很累，但是喬離就是睡不著。褚玄也沒有反抗，就這樣被褚玄抱著。喬離突然喃喃自語：“為什麽我的人生會這樣呢？我隻是想在齊府不受人欺負，我隻是想要每天能夠吃好喝好就可以了，我一開始並不是想要得到這麽多的，可是現在我卻想要擁有權利，財力……”
褚玄不知道喬離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褚玄覺得自己應該說一些話了：“喬離，你隻要做以前的你就好，不用強求著把自己變成這樣。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但是褚玄說出這句話之後就連自己都不相信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喬離不會離開齊府。也許不是因為自己，也許喬離也不會這麽快就流露街頭。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許那個張少爺不會對喬離印象這麽深刻。若果自己當時能夠再吃一點苦，不讓喬離進醉花樓，喬離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原來喬離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自己。可是喬離卻說隻有自己，但是事實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在醉花樓有一個牡丹，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到最後，自己其實什麽都不是。在這一瞬間褚玄又有了想要離開的念頭。
被褚玄安慰的喬離並沒有變得樂觀，反而一句話都沒有說。喬離把褚玄放開，然後將鞋子踢掉，靜靜地睡去。
而被丟在一邊的褚玄心裏麵是說不出來的滋味。褚玄本來以為自己出來能夠碰到像別人說的那些好玩的事，能夠看都不一樣的風景，吃到不一樣的食物，感受不一樣的風光。可是現在呢？自己隻有難受，後悔，自卑.……
褚玄看著沒有關的窗戶，看著外麵的天空，再扭頭看看背對自己的喬離，褚玄終於飛走了，離開了。而沒有睡著的喬離聽見身後翅膀振動的聲音，無聲的哭泣，最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而褚玄回去的時候張先生還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櫃台喝茶。張先生看見褚玄來了問道：“回來了？”
“嗯，張先生。”
“當時可是給你說了，你現在隻是一隻鸚鵡的樣子，叫你不要出去，現在後悔了吧？”
張先生雖然是直接給褚玄的傷口上撒鹽，可是褚玄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生氣：“是啊，張先生，悔不當初。不會每一隻異獸都很幸運的。張先生，我有一點累，就先回去了。”
“快回去吧，你的父母應該擔心死了。”
褚玄微微點點頭然後就從張先生的房間的旁邊的一道門穿過去了，張先生看見這一幕搖搖頭。
第二天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喬離起來的時候眼睛是紅腫的。喬離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看著幹幹淨淨的桌子，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喬離蹲在地上，捂住頭，忍不住大哭。聽到這哭聲店小二就跑上來了，然後蹲在喬離的麵前問：“喬離，你怎麽了？”
“褚玄走了，褚玄，走了。都是因為我太沒用了，都是因為我……”
“沒事兒的，就是一隻鸚鵡，我去給你抓。”
“褚玄，不是鸚鵡，褚玄，就是褚玄。”說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喬離抬起了頭。
店小二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子在自己的麵前哭，馬上就方寸大亂：“好好好，褚玄是褚玄，你不要哭了，褚玄沒了，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以後養你？”本來店小二一開始就對喬離有一點興趣，再加上他現在都還沒有妻子，又看見喬離一個人，就這樣忍不住就說出來了這句話。
喬離也是愣住了，看著店小二，臉不自覺的紅了，畢竟這是喬離第一次有人給喬離這樣說啊。但是喬離的眼神馬上就黯淡了：“嗬，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我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
“那如果我說我已經.……在醉花樓……”這些話喬離根本就說不口，但是說到這個地步店小二也明白了。
店小二也是被嚇到了，就這樣蹲著完全說不出來話，然後魂不守舍的站起來走了出去。喬離看著店小二遠去的方向，狂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
這幾天喬離根本就是渾渾噩噩的過著的，吃飯基本上就是別人送上來，當然那個店小二從那以後就沒有來過，喬離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麽，但是內心還是有一點失落的。畢竟是第一個說想要成為自己丈夫的人，也是第一個說要養自己的人。喬離以為店小二不會再來看自己了，但是四天後店小二給喬離送晚飯了。喬離看著這還算是比較熟悉的麵孔，心裏麵終於有一點慰藉。褚玄走了以後自己真的沒有認識的人，自己唯一的褚玄最後也離開了自己。
店小二把普通的飯菜放在桌上，然後對喬離說：“過來吃吧。”
喬離也沒有拒絕，從床上就走了下來，就連鞋都沒有穿。喬離坐下以後店小二也坐下來了：“喬離，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你當真的了嗎？”
喬離咬著牙搖搖頭，可是店小二顯然不喜歡這個答案，於是又問：“你真的沒當真？”
喬離又搖搖頭。這下店小二就委屈了：“你怎麽能不當真呢？我說的那句話可是真的是真心的啊。”喬離一聽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店小二，店小二又接著說：“我是真的，什麽都是真的。那一天就隻是被震驚到了罷了，但是絕對沒有改變我的心意。我知道那些事情也有我的份，所以我是不會介意的。這四天我都想明白了。喬離，現在，我還能娶你嗎？”
喬離放下筷子，邊笑邊哭的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