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七）
喬離走進去，每一步都是顫顫巍巍的，喬離不願意進去那種地方，但是自己更不願意每天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喬離沒有叫醒褚玄，這裏的聲音雖然這麽大，但是褚玄還是沒有醒，大概真的是太累了吧，褚玄跟著自己真的太累了。
醉花樓很少有女人光明正大的走進來，喬離算一個。喬離進去的時候卻是有很多好奇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不過喬離沒有介意，自己本來就是丫鬟，這些目光對於喬離來說就是微不足道。
喬離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後老鴇就出來了，臉上抹著厚厚的胭脂，頭上斜釵著一支金釵，真個動作風騷至極。看年紀最少也有五十來歲了吧，但是卻不知羞，這是喬離的第一個想法。老鴇看著一個穿著普通的女孩子來到自己的醉花樓，來意也已經猜的個七七八八。喬離雖然看不慣老鴇，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問好：“您好，我想來你們這裏幫忙。”
“我知道，看你的這個樣子也不像是來賣的。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是一個女孩子，你確定你要來這裏幫忙？”
“我隻是來做一些後廚的工作。”
“行。”老鴇說完以後又對褚玄感興趣了，問了一句：“死了？”
喬離一開始還沒有理解這是什麽意思，但是隨即就知道了是在說褚玄，於是馬上回答道：“不是，隻是睡著了。”
“嗯，你的東西要自己好好的調教好，不要給任何人帶來麻煩，到時候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了。”
“是，我知道，一定會看好的。”
老鴇對於喬離還是挺滿意的，一看樣子就是當過丫鬟的，說話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麻利的人。就這樣講定價錢之後，老鴇隨便叫了一個還在門口邀客的女孩兒，名字叫做牡丹，是一個很俗的名字，可是牡丹的長相卻不俗。雖名叫牡丹，但是卻有芙蓉一般的氣質。麵容清秀，柳葉眉，杏仁眼，薄嘴唇。身上穿的雖然五顏六色，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一種冰清玉潔的感覺。
喬離走在牡丹的後麵，喬離也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會感覺一個青樓女子冰清玉潔，也不能明白為什麽自己看見過牡丹花枝招展的樣子也還能這樣覺得，更不能明白為什麽褚玄還在睡。牡丹走在前麵，兩個人之間沒有交流。牡丹好像比較活潑，走了一會兒後就放慢了腳步與喬離肩並肩走起來，然後順便搭話：“這醉花樓還是有一點大的，趁這段時間我們聊會兒天吧。”
“啊？！好。”
“我叫牡丹，你叫什麽啊？”
“我叫喬離。”
“你手上抱的是什麽玩意兒啊？”
“是一隻鳥，名字叫做鸚鵡？”
“看起來好有趣的樣子，等到它明天早上醒了，我可以來看它嗎？”
“可以。”
“你一個女孩子來這裏做什麽？”
這是喬離最不想回答的問題，對於喬離來說這就是莫大的恥辱，喬離咬著下嘴唇。牡丹見狀也知道自己說了令牡丹不開心的話，於是馬上道歉：“喬離，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才剛剛來，把你當成這裏的人了。”
“沒什麽。”喬離邊說邊搖頭，也放鬆了自己：“你問這些其實也沒什麽，我本來就會自願來這裏的，這個不管任何人的事。我為什麽會來這裏？除了生活所迫還能是什麽呢？”
“那你可以去當丫鬟啊，當丫鬟就蠻好的，至少你不會為了生活而發愁。”
“那你呢？你為什麽會來這兒？”
隻見牡丹的眼神漸漸暗淡，隨後又恢複了光明：“其實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全醉花樓的姐妹都知道我的事。整個醉花樓隻有我一個人是心甘情願來這裏的。”
“什麽！？”喬離確實被嚇到了，為什麽會自願來這裏？
“我本來以前有一個丈夫的，他想要考取功名，但是我們家裏都很窮，根本就沒有錢能夠供他上京。我嚐試過努力幹活，去賺，去借，可是那一年他失敗了。從此之後我們家裏負債累累。我沒有辦法，雖然還清那些錢對於我來說雖然難，但是還沒有到做不到的地步，但是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我沒有辦法就來了這裏。最後他還是沒有能夠考取功名，反而發現了我在這裏，最後隻給了我一紙休書。其實在我來這裏之前我就知道他在外麵已經有人了，可是他又要我的錢，所以才沒有公開。現在他已經不執著於功名，也找到了休我的最佳理由，所以他就走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牡丹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難得出現了悲痛。
喬離不知道怎麽回答，默不作聲。牡丹反而笑了：“我知道我很傻，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那麽多的道理。理智？如果你對愛人擁有絕對的理智，那麽隻能證明你已經不愛了。”
喬離不懂這些，在齊府裏根本就沒有時間，沒有機會，沒有膽量去愛一個人。願意和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幾個，哪來的愛。喬離不知道牡丹有一段這樣的過去，喬離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聽了之後隻會讓大多數人反感的過去，喬離卻覺得莫名的心疼：“牡丹，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時光為自己活著吧。”
牡丹沒有想到喬離還會安慰自己，於是馬上笑了，一隻手主動搭在喬離的肩膀上：“哈哈哈哈，喬離，你真的是，i你也不用擔心，雖然我們都是風塵女子，但是在這裏麵的人不全是壞人。”
“嗯，我知道。”喬離微笑著，臉上微微有一點紅。這還是喬離第一次與一個人這麽親密，這種感覺很舒服，如七月清風，臘月暖陽。
晚上正是醉花樓忙碌的時候，牡丹先把喬離帶到了喬離住的房間，是一個人的，雖然狹小，但是應有盡有，還算是不錯的了。喬離把褚玄放在房間關上門之後就和牡丹離開了。喬離剛關上門褚玄就醒了，望著門的方向，喬離遠去的方向，眼中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連褚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其實褚玄在醉花樓門口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對於喬離想要進來褚玄沒有阻止，褚玄現在真的很後悔，自己隻是想圖一時的安逸卻讓喬離進入了虎口，但是喬離隻是去後廚幫忙而已。褚玄就這樣一直在後悔中等待著喬離。
而喬離這邊工作進行的很順利，真的如牡丹所說，這裏的人還是很友善的，至少喬離目前為止見到的人都是這樣的。喬離隻是幫忙洗碗，洗菜之類的，不算很累但是很忙。雖然在忙碌中，但是大家都是笑著的，是不是大家還會開一些玩笑，講一些趣事。沒有人看不起喬離，也沒有一人問東問西的，後廚真的就是一片祥和。喬離就在這種氣氛中覺得自己這樣也還不錯，至少在這裏沒有齊府那麽壓抑，隻不過以後出去以後對自己的名聲會有一點影響罷了。但是隻要自己去遠一點的地方，一個滅有人知道的地方，那麽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等到喬離快要弄完的時候都快要天亮了，本來還有一些碗要洗的，可是他們都讓喬離先去睡，說喬離剛來不能夠第一天就這麽累，喬離一開始是拒絕的，可是後來大家都太熱情了，喬離沒有辦法拒絕就回去了。
這次喬離去的時候褚玄是真的睡著了，就睡在俏麗的床上。喬離笑笑，將褚玄報到一邊，自己就這樣睡了。等到自己睡醒了就看見了褚玄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自己。喬離被嚇了一跳，馬上坐起來：“褚玄，你嚇死我了。”
“喬離，我們走吧。”
“什麽？褚玄，你在說什麽啊？”
“喬離，我必須要承認，我覺得自己有一點自私了，其實昨天我根本就沒有睡著，所以沒有阻止你進醉花樓，現在我很後悔，我們出去吧，就算是睡大街我也不會介意的，這裏麵真的很危險，你也不喜歡這裏的，對吧？”
“好啊，褚玄，你昨天醒著還讓我抱你，你現在膽子大了啊？”喬離調侃的說著。
“喬離，你認真一點行不行？我現在是在說正經事！”褚玄的聲音突然變大，但是由於還是鳥的聲音，所以聽起來特別的詭異，但是喬離真的安靜了。褚玄馬上又溫柔的說道：“喬離，對不起，我有一點激動了。我們走吧，這裏是青樓，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褚玄，你錯了，其實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其實這裏麵的人都還是蠻不錯的，至少我現在是這樣覺得。後廚的人都很友善的，你相信我，我也在齊府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還是能夠看清人的。”
“就算是這樣，這裏也是煙花之地，你不應該來這裏。”
“我知道這裏是煙花之地，但是並不代表這裏全是壞人，不是嗎？我答應你，我隻在後廚幫忙，可以嗎？我真的不想出去再為一些瑣事煩心了。褚玄，就這一次，你答應我，好不好？”
褚玄看著這樣低聲細語的喬離，心一下子就軟了，但是還是把頭固執的扭到一邊：“哼！就這一次，要是被我發現了他們對你不好我們馬上就走。”
“好好好，褚玄最好了。”喬離笑著，恣意的笑著，沒有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