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丕（二）
此後秦琵她們院子裏的人應該算是最團結的了，那件事之後不久大家就打算在這個小集體裏麵選出一個自己的老大，大家一剛開始都是選的秦琵，可是後來秦琵拒絕了，秦琵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所以最後秦琵建議將老大的位子讓給每一次都先開口的那個人——紫偆。
秦琵已經來顧府半月有餘，可是依然沒有見過顧行。許是顧行從小就是被訓練出來的緣故，所以顧府極其有製度，什麽人該進什麽地方，什麽人不能進什麽地方，都是有規定的。
今天，顧行的年少好友相約來找顧行，全府上上下下知道後都緊繃著一根玄，半個月了，顧府終於要迎來第一撥訪客，大家生怕給顧行丟臉，所以一大清早的，不管是地位高的還是地位低的，都紛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每個人心裏都做著夢，顧行不沾女色，可是其他人不一定不好這一口，若是被誰看上了，再怎麽也比在這兒當丫鬟強。
但是秦琵還是和往常一樣，自己抱著衣服，然後去浣衣房洗自己的衣服。臨近中午秦琵才把這些衣服洗完，秦琵洗完後發現周圍的人都走了好多，多半都是出去逛了吧，然後半路偶遇一個公子哥，這樣自己的生活就會變得更加美好。秦琵本來想和往常一樣去吃午飯，可是想著自己不能白來，於是便懷著僥幸的心理去到了顧府的庭院，因為那些所謂的文人墨客都會選擇去庭院這樣‘高雅’的地方。
秦琵走到庭院，果不其然，一群人對著庭院的樹和花在那兒談論，作詩。顧行雖和這一行人以前是朋友，可是顧行十幾歲就到了邊關，如今都六年有餘了，這些朋友確實都不熟悉，再者，顧行在邊關，周圍都是拿劍拿刀的粗漢子，確實已經有很久沒有吟詩作賦了，所以顧行在這裏麵顯得格格不入。
有一個人拿著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將酒杯裏的酒‘不小心’撒出去，故作瀟灑：“我說這喝酒還是要晚上才有意思。守著雲與月，大家對酒當歌，這才別有一番滋味，你說是不是啊？顧兄。”
顧行聽見有人突然點名自己，愣了一會兒，但馬上就恢複了原狀：“是啊，這樣才有意思。以前在邊塞，大家總是會在晚上慶祝，看著邊塞特別圓的月亮，總是會勾起自己以前的很多回憶。”
“顧兄還真是，現在又不是在邊關，而是在你的府邸，你怎麽老是想著在邊關打仗的事。戰爭是摧毀百姓幸福安康的最大凶手，你說呢？顧兄。”
顧行看著一群人來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嘲諷自己，真的是對自己的‘好友’而感到厭煩。自己碌碌無為，卻以打擊別人為樂，顧行突然覺得回來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在樹後麵躲著的秦琵也知道了這些人的故意刁難，於是也不管自己是什麽身份，就直接從樹後麵出來。秦琵雖是很不高興，但是還是向每一個人行禮。眾人一看突然出現一個女子，大家都比較懵。這時候顧行開口了：“你來幹什麽，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不要冒冒失失的跑出來打擾大家的雅興。”
秦琵知道顧行是在為自己開脫，所以自己就更加不能讓顧行在這兒受氣，於是對著剛剛說話的那個人說：“不知這位大人姓甚名誰？”
那個人感覺很驚奇的樣子：“你不知道我？”
“大人，不好意思，小女子見識短淺，隻知道我們家大人為趙國打下了江山，確實不知道朝堂之上還有您這號人物。”
那個人本來想發火，可是看著顧行站在這裏，而這又是顧行的地盤，還是收斂了脾氣：“我叫李子康，是右丞相的三子。”
“哦，這樣啊。右丞相我知道，剛剛聽李大人說戰爭摧毀了百姓的幸福安康？”
“是，沒錯。”
“那李大人是說我家大人保家衛國有錯了？”
“我可沒有這樣說。”
“不知各位大人聽過這句話沒有，百無一用是書生。武立國平天下，真正的趙國的土地那一片不是靠打下來的。沒有國哪有家？那麽多的百姓不顧自己的性命衝鋒陷陣，不就是為了固疆土，安天下？如今這些百姓所留的鮮血，所受的苦難，在大人這兒成了禍害百姓的根源。有多少人寧為百夫長，勝過一書生，而在大人這兒，這些理想全部成了禍水？武立國平天下，文治國安天下，大家各司其職，哪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我家大人不能背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但是在場的各位大人哪一個能做到百步穿楊？我從來都不覺得文官比武官要高尚，我也不認為一個真正有墨水的人會說出這種天下人恥笑的話來！”
李子康聽見秦琵這樣說，卻是一時語塞。本來自己就是瞎說來氣一下顧行的，自從顧行回來，自己沒少被自己的 爹娘教訓，本來想給顧行教訓，最後自己卻被顧府的一個丫鬟給說的沒有還口的餘地。大家見李子康落在了下風，於是兩忙打圓場：“大家都是抒發自己的意見罷了，所謂意見又有什麽對錯之分呢？隻不過是大家說著玩兒的，我想顧行也不會介意的對吧。”
顧行笑笑：“誰說我不介意的？”本來今天顧行就不想讓這麽多人來，心情從早上就一直不好。後來這一群人來後一直在貶低自己，要不然就冷落自己，顧行本來就有一肚子氣，可是自己每次沒有說幾句就被一群人給懟回來，這種滋味顧行可從來沒有受過。於是看見秦琵懟這些人的時候，表麵上雖然冷漠，可是心裏已經不知道替秦琵加了多少油。
李子康看見自己說不過，於是將手一拂：“你這小小丫鬟，私自闖入這庭院還理直氣壯，顧行，你若是不管管，這顧府也太沒有規矩了吧。”
誰知秦琵對著顧行笑笑：“顧將軍，顧府沒有規定下人不準來庭院對吧？”
“雖然我顧府規矩眾多，但是，好像沒有不允許下人來庭院。”
這一唱一和讓李子康知道顧行是不肯能懲罰這個小丫鬟了，於是也不再說什麽，因為說了也沒用，索性就向顧行告辭，自己帶著來的一撥人全部走光了。
來顧府的一群人走後，顧行心裏的痛快久久不能消失。看見還站在旁邊的秦琵顧行突然問：“你是哪裏的小丫頭？叫什麽名字？”
秦琵聽顧行終於和自己說話，真的是高興的不得了：“回大人，我是浣衣房的，名字叫秦琵，琵是琵琶的琵。”
“秦琵，嗯，不錯的名字。你說你隻是在小小的浣衣房裏？”
“嗯，每天對著衣服，到真的是對府裏的衣服清楚的不得了。”
顧行笑笑：“你這個人，真的是很有意思。明天就來內院吧，像你這樣的人在外院一直洗衣服，真是屈才了。”
秦琵聽後真是內心激起千層浪，但是表麵還是知書達理的樣子：“謝大人。”
秦琵回去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把自己今天的衣服給洗了，洗到一半就看到含柔鬼鬼祟祟的坐在自己的旁邊洗衣服。含柔給秦琵使了幾個眼色，仿佛是說：“你呀，不得了嘍。”秦琵慶幸在浣衣房不能說話，否則得被含柔給纏死，問死不可。秦琵笑笑不說話，然後又繼續專心洗衣服。等到快要晚上，兩個人的衣服度已經洗完了，秦琵本來想自己回去，可是無奈含柔已經將秦琵的手給挽起，走出浣衣房時含柔終於開口了：“秦琵，你厲害啊，這麽快就到內院去了，你快告訴我是怎麽做到的啊？”
秦琵自知躲不過 ，也就沒有打算一直回避：“沒什麽，隻是今天見顧大人被人給刁難，出手幫了顧大人一次而已。顧大人覺得我的能力可以進內院，於是就把我給調進去了。”
含柔擺著明顯羨慕的表情：“哇塞，你以後進了內院，那你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願望不就可以實現了嗎？”
秦琵雖聽見含柔這樣說，可是還是秉著自己的教養好好說話：“含柔，我並沒有想那麽多，隻不過是真正覺得顧大人是一代梟雄，想要交個朋友而已。雖然我這樣說有點不自量力，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成為顧大人的枕邊人。”
含柔知道自己說的有一些過分，秦琵確確實實一直都沒有這個意思，可是自己卻一直打趣秦琵，若不是秦琵有教養，大概兩個人的關係早就決裂了吧，所以含柔也就將自己的表情放鬆：’哎呀！我也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冰清玉潔的秦琵怎麽可能有這種齷齪的思想呢？大家都是朋友，隻不過是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嘛，對吧？”
秦琵看著這樣的含柔也就沒了脾氣，當初自己和含柔做朋友也是因為含柔的脾氣直，不耍小心機，和自己聊的來，雖然含柔胸無點墨，可是卻比那些故作高雅，耍小心機的人好相處的多，所以秦琵也就沒有追究含柔說的玩笑話，回答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既然你這麽會說，待會兒回去了，所有的問題你來擋。”
“我？”含柔本想拒絕，可是想著剛才才對秦琵說了不好的話，於是點點頭，用牙齒將‘好’字給擠出來。回去的時候秦琵果然遭到了圍攻，但是由於含柔的幫忙秦琵也就少了很多的麻煩。第二天早上秦琵起來打算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東西差不多都收拾完了，然後自己的東西旁站著一屋子的姐妹，含柔帶頭說：“秦琵，我們今天將你的東西都差不多收拾完了，你櫃子裏的東西我們沒有動，大家雖然住的不是特別久，但是有你這個和事佬在，大家都過得挺愉快的了，你進了內院若是有誰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一起詛咒他。”
秦琵看見大家這麽做，聽見大家這麽說，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秦琵笑著，可是眼淚卻已經在框裏打轉，隻不過最後還是沒有留出來而已：“謝謝，真的謝謝。”
收拾完秦琵就走了，秦琵也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麽位子，還在擔心自己要去哪兒找自己的房間，可是剛一進內院的大門就有人為秦琵引路，秦琵跟著他，走了好一會兒，看來自己還是在比較裏麵的，最後那個人將秦琵帶進了一個大院子裏麵，指了最中間的一個房間後說：“秦姑娘，以後你就住在那間房，所要管理和打掃的是顧大人的書房，裏麵還有一個人是和你做同樣工作的，有什麽不懂得你問她就行。”
“好，那就謝謝了。”
“不用，那秦姑娘就自己進去了，我就先走了。”
“好。”秦琵說完後就自己走進去了，裏麵確實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可是表情卻不是什麽熱情好客的了，可是秦琵還是對著她微笑：“姐姐好。”
“你就是秦琵？”
“嗯。”
“我還以為是多美的一個美人兒，原來隻是一個俗人，真不知道你們外院的是如何進來的，真是可笑。”
秦琵聽見這個人奚落自己也不生氣，反正自己長那麽大，因為自己的緣故，不管是在那個世界，還是在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不曾說自己的壞話，所以秦琵也就沒有再管那個人，隻是自己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秦琵的東西是真的少的可憐，不一會兒就收拾完了。秦琵收拾完後見那個人還在看著自己便問：“不知姐姐叫什麽名字？”
“你聽好了，我叫顧晩月，是和顧大人一個姓。”
“是嗎？那這是太巧了。”
顧晩月聽見秦琵這樣說心裏當然是高興的，這內院的人有多少不是自家花錢進來的？大家都是商賈之女，家裏個個都是有一些錢的，所以在這裏麵的人都是心高氣傲慣了的。平時顧晩月出去說自己和顧大人一個姓就根本沒有人理她，如今聽到有人這麽說，心裏高興的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所以對待秦琵的態度就好了很多。
顧晩月一高興了，對秦琵的態度也就好了：“喂，待會兒我帶你去書房，以後你就找得到了。我們管書房這一塊的都十分輕鬆，隻要每天早，中，晩都去打掃一下就行。”
“嗯。那就待會兒麻煩姐姐了。”
中午吃完飯顧晩月就帶著秦琵去打掃書房。顧行的書房比較簡單，但是很整潔，很幹淨。書房裏的書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兵書，房間裏掛著一幅畫，畫的是梅，然後書桌旁架子上有一柄劍，裏書架不遠處有一個瓷器瓶子。書房很大，可是就隻有那麽簡單，所以看著就很空，不過這樣打掃起來很方便。顧行現在並不在書房，所以顧晩月就開始了明目張膽的偷懶：“秦琵，我出去一下，你先掃著。”
秦琵知道顧晩月的小心思，也不拆穿，隻是點了點頭。顧晩月見秦琵點頭後就走了。秦琵打掃還是很認真的，隻不過在打掃書架的時候被一排排書給吸引了，自己看了很多書，可是不管什麽書，不管看沒看過，隻要有書在自己的麵前就是一大誘惑啊。思考了一會兒，秦琵看著周圍沒人，還是拿起一本書來。可是剛拿起來就聽見背後有一個聲音出現：“你在幹什麽？”
秦琵一回頭，心理暗叫：糟了，顧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