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在那囚牢裏不知過了多久,月白天突然覺得不大對勁,那股香味越發的狠了起來,如同被剝了殼的果實,露出了最真摯的內裏。她咬著牙關用力往前撞了撞,那鎖著琵琶骨的倒鉤便一下子重新劃拉開了那傷口,狠狠的疼痛感令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墨炎……”那若有若無的嗓音,將那靠在桌旁微眯著的月墨炎一下子給驚醒了,猛的望向‘夏紫候’卻見她那被鎖著的骨處又開始淌起血來。本傷得不輕,這下又流了這麽多血,這可怎麽辦!那心裏又急了起來,站起來便要去拍那門,卻被‘夏紫候’給嗬住了。
“墨炎,我耳邊的這顆珍珠,你把它取下來。”她微微側了側頭,將左耳邊的珍珠亮給她看。月墨炎咬了咬牙,輕輕取了下來,離她越近,那股血腥味便越發的重!那個狗皇帝!
“你把它吃了,逃出去。墨炎,眼下看來,他們都還沒有尋著主子,你出去,定要護她完好。”
“姐姐!”月墨炎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人,也隻有月白天會將那些藥藏在這樣的地方,要知道,夏紫候耳上,除了那枚淡藍色的特製耳珠之外,再無其他,而月白天不同,她會掛很多的東西,哪怕隻是那發上的一根簪子,那也許也是救命的東西。她與月白天不同,她擅長的是機關。
“什麽姐姐?月白天早已不是夏紫候的人了,你若再提她,便認你的姐姐去吧。”月白天衝她挑了挑眼,示意她小心隔牆有耳。月墨炎這才反應了過來。那房間裏麵的燈火已經稍稍暗了下去,月白天的臉在陰影裏麵看不清表情,隻是那語氣卻是十足的‘夏紫候’。是了,這天下,除了自家姐姐還有誰能模仿主子模仿的如此之像?大概也隻有她,是她自己的疏忽,竟然著急著將這最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
“主子,屬下知錯。主子為何不從了皇帝?也不必受這份罪。”
“哼,無論是誰,做錯了事,便都要付出代價。”月墨炎眼神暗了暗,留意到了那桌子暗處的珍寶香爐,眼神微閃,兩人互望了一眼。月墨炎覺得心驚,這一切都太快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還來不及接受的時候一下子便爆發了出來。
這麽說,主子還沒有找到,生死未卜。月墨炎望著那餘煙嫋嫋的香爐若有所思。手中的珍珠耳墜緊緊的握著,下一秒便飛快的點了對麵人的穴,將那枚珍珠模樣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看著她咽了下去,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在她耳旁輕聲道“你等著,我必會來救你。”月白天猛搖著頭,那藥性,看來她早就知道了,若是太早熄滅了必然會引起那些盯著這暗室人的懷疑。
月墨炎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開始七孔流血,整個人瞬間便沒有了掙紮。一看這情況不對勁,月白天大聲的喊人才不過第三句,那些人便打開了石門飛快的走了進來。那些人畢恭畢敬的站在兩旁,由鍾訴為首走到了那地上躺著的人身前。
鍾訴有些惋惜,都是忠心的奴才,卻落得個這般的下場,要說這夏紫候吧,也算是後夏一等一的功臣了,連同她身後的那一批人,對後夏的一統,有著不可沒之功,這些都將永遠的記載進裏麵,隻是最後的結局卻是還鄉隱世。
“帶走吧,尋個好些的地方,將她放那吧。”鍾訴眼神微光流動間緩緩收回了探在她脈息處的手,聲音沉靜得不像話。或許,這是他唯一能為那樣一個傳奇女子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鍾訴眼神掃了眼那被穿透骨肉的‘夏紫候’眼神閃爍著不敢去直視她。
“鍾訴。”
“皇後娘娘有何吩咐。”鍾訴傾聲欲聽她說些什麽,半天也不見她說,抬起頭來卻隻見她細細的看著她。鍾訴微微直了直身,有些不忍去看她這副模樣。
“皇後娘娘可是……傷疼了?屬下去請太醫來……”
“不必了,不過是提醒你一句,本宮在一日,她便是鳳宮掌事,若是讓本宮知道她哪裏受了人的欺負,鍾訴,本宮必拿你是問。”這話說的,也難怪旁人看不出來她與夏紫候的區別,模樣起來,那是一等一的像。隻是不知,那蘇傾看出來了沒有,依他那樣的性子,太過於深沉,即便看出來了,也怕隻會來個將計就計。關於這一點,月白天很是不安。
“屬下明白。屬下必定妥善安置月姑娘。”那石室裏麵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她緩緩看著月墨炎被抬了出來,一顆被懸著的心緩緩的放下了些。雙目微閉,狠狠的吸了一口那香爐中的香氣,那石室裏麵的陰暗之氣帶著那有毒的香氣摻和著那濃濃的血腥味緩緩飄蕩著,石室裏麵冰寒徹骨,她緩緩的閉了眼睛,享受著這一切帶給她的痛楚,那血緩緩順著下巴流淌了下來,卻硬是一聲不坑。
那暗格處有雙滿是恨意的眼睛帶著些憐憫的望著那房間裏麵的一切,唇角輕勾,帶著幾分快意人心的將那微弱的一細縫給擋了起來,夏紫候,三日之後,你若不死,本宮便隨你姓!那香是她特意加了些東西進去的。她如何能不知道那藥的毒性!
“主子,月姑娘毒發身亡了。”明亮的房間裏麵,蘇傾正在批改著的奏折,那一係列的事情發布下去,各項政策的整改都給這個一統的天下帶去了許多的好處,帝王也越發的勤政,甚至休息的時間也是極少,海福朝鍾訴互遞了一個眼神便緩緩的退到了一旁。
“什麽!鳳卿如何了?”
“皇後娘娘怕是……”
“混帳!你為何不將她帶出來!去請太醫。”蘇傾扔下手中的毛筆一巴掌便拍在了那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那墨汁灑落得一地都是。蘇傾焦急的往那盤龍殿走,出門便碰上了前來送午膳的趙蘭伊,瞅了眼她已然有些顯的肚子一眼,冷哼了一聲便急急的朝著那盤龍殿快步而去。
“娘娘還是先回去吧,奴才可得先去太醫院了,告退。”海福也見著了西宮皇後,這宮裏就這麽兩個妃子了,眼下倒是清靜了,隻不過,這西宮皇後卻也著實令人害怕得緊。海福見她點了點頭,他才匆匆的往那太醫院的方向前去傳旨。趙蘭伊望著那一路狂奔而去的人,隻覺得心裏頗為痛快。夏紫候,弄不死你本宮便不叫趙蘭伊。
蘇傾打開石門時便見那頭低垂著的‘夏紫候’,隻覺得呼吸都疼,衝上前去便輕輕的將她攔在懷裏。“鳳卿,是朕不好。你醒醒,朕再也不囚你了,你願意怎麽跑便怎麽跑。你醒醒。”
“愣著幹什麽?快去將那些鏈子取下來。”鍾訴踹了一腳一旁愣著的人,那些人反應過來快速的將那些鏈子處理掉,隻是掛著倒勾的鏈子又豈是那麽容易便能取下來的,蘇傾滿是懊惱,若不是他當初舍不得放開,執意而為,她又如何會如此,掃了眼那香爐,蘇傾眼神帶火。
“那香爐,給朕查!”鍾訴點頭快速的將那香爐裏的香給滅了,那香味確實詭異得緊。那‘夏紫候’幾乎是了無生氣的躺在蘇傾的懷裏,那身上還帶著鐵鏈子,蘇傾毫無辦法,便將那鏈子以乾坤扇順著那鏈子的末端砍了下來,抱著她便匆匆出了暗室,將她放在床上。太醫後腳便進了盤龍殿。
看著那床上滿身是血還在流血不止的人,太醫心也跟著被狠狠的揪了起來。這人可是皇後啊!後夏的功臣啊,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那鏈子穿透骨血時,那是多麽入骨的疼痛!她竟生生的忍住了。太醫那目光滿是憐憫與心疼。要如何才能到這樣的地步!
“愣著做什麽?快。”那一群太醫後邊跟著進來也是一愣,在蘇傾的嗬斥聲中回過神來,小小心心的給那床上的人處理著那滿身的傷,那穿透了琵琶骨的鐵鏈子是何等的尖銳,那上麵竟然生著些尖銳的倒鉤,隻要取出來,便會牽動骨血!越發的嚴重。
“皇上,還請皇上先行回避。”
“朕不避,你們便這樣吧。”蘇傾緩緩鬆開緊握著她的手,緩緩的走向了那桌子旁。這些日子,她便不曾好過,那身子越發的不禁折騰,他手腳不自覺的便已是一片冰涼。他隻是不想她離開而已,沒想到他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鍾訴端著那香爐走了進來。
“主子。”
“有什麽事,等她取出鐵鉤再說。”蘇傾聲音極輕,四周隻能聽見那些太醫在商量著些什麽,大意便是皇後娘娘失血過多,要含參吊住氣,那傷取出來必會再流血之類的事情,蘇傾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日光緩緩低垂了下去,如血一般的陽光染透了整個盤龍殿,殿內可望見那些門窗旁盡是些黃金鐵棍,如同一個囚籠一般出入不得。
蘇傾坐在那裏飲著茶,隻是他沒有發覺,他的杯子早已經空了。鍾訴也站在一旁細細的望著那正在處理著那些傷的太醫,心裏焦急萬分。她那樣的人,最後應該得到的結果,不該是這樣的。
“鳳卿,你若敢死,朕便要天下陪葬。”蘇傾走到那床旁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