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願再也沒有人來打擾過,一日好眠醒來的風法閣此時已經開始營業,她起身正欲穿衣,就見一抹深色閃身進了她的房間,她衣衫一披,直接一腳就將那人踹了出去,她腳踩在那人的身上,才看清被她踹的是一個男人,帶著一股野性的陽剛之氣,與蘇傾那狐狸般的妖孽之貌簡直是天與地的區別,與那一臉陽光卻高深莫測神經質經常性失常的韓澈相較,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果然,那男子看見夏紫候也愣了愣。眸中閃過一絲驚異。好美的女子,比起他草原的女子當真是絲毫不遜色。她一雙腳還沒有穿鞋,光裸白皙的腳趾圓潤的如同珍珠般幾近透明的白,讓男子朝她笑了笑道“姑娘,在下夜風,能否請姑娘將腳挪一挪?”她俯身唇角勾笑,眉色清冷如畫,那股風華傲氣舉世無比。
夏紫候見他愣愣的盯豐她,淡漠的將腳重重的在他胸口碾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子痛的岔氣,這死女人,玩真的,見他痛,她才慢條理斯的將腳收回,她如墨長發四散而下,月牙白的外衣隨意的係在身上,冷清之中多了一股無經言欲的嫵媚與誘惑之力。他揉了揉胸口站起身來,比夏紫候高出了一個頭來,那一身的氣場淩厲而出,如同太陽神一般的存在。
“公了相必是走錯了地方,慢走,不送。”她作勢要走回房內,那人卻自動自發的跟了進去。這女子,隻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姑娘,此處可是風塵閣,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夏紫候眼神一瞬間變得犀利了起來,將她當成風塵女子了麽?好,好得很,就在她要爆發開來的時候,一抹黃色的小身影出現在男子的麵前,牽著他的手笑的純真無比,讓人無端的便放柔了視線。
“哥,你怎麽還在這裏?咦?好漂亮的姐姐。哥,你把她娶回去吧,正好娘親說讓你出門帶個妻子回去的。”那女孩約莫十三四歲,頭發簡單的紮起,笑的眉眼彎彎之中帶著一股豪爽天真的隨和之感。夏紫候眉色微挑,轉過身去就要將門關上,卻不想身後的人蹭的摔了進來差點撲進了她的身上,她一個閃身,那人撲了個空,朝門外的小妮子橫了一眼。
“姑娘,這是舍妹,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眼前的男子朝她微微行了一個禮,在夏紫候的心目中,恩便是恩,怨便是怨,於她而言,有三種人,一種是朋友,一種敵人而另一種則是利用之人。眼前雖然沒有什麽大事,但是隨意的進出她的地盤,那便是犯了她的大忌。
她朝小女孩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記得告誡你哥,若是再有下次,我定廢他雙眼。”夏紫候閃身回到房間當中,砰的一聲當著兩人的麵將門關上了。
被關在門外的女孩望了眼自家哥哥,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道“唉,哥,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無用,如此風華絕代的嫂嫂,將來哪裏去找啊?你竟然就這麽讓嫂嫂將你置之門外了!!我得回去稟報母後,讓母後助你一臂之力才行。”小妮子蹭蹭幾下恨鐵不成鋼,那女子連她都覺得不同尋常,自家哥哥那眼神也說明了是歡喜的,怎麽竟然如此白白的將機會放過了!不等男子再說話,她蹭的一下子就沒了蹤影。他扶額,這事情若是鬧到母後那裏去,估計事情就鬧大了。盡管他對那裏麵那個壞脾氣的冷漠女子興趣頗多,但是這跟娶妻乃是兩人碼事吧?
“小丫頭,你給我回來。”那小妮子已經跑遠了,哪裏還聽得了這些話。
夏紫候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手撫著那片紅蓮葉,萬分小心的收進衣襟裏麵,一襲月牙白色手勢玉扇出了房間,端的公子風流無雙。花一見她走出房間,兩人隻是暗自點了點頭,夏紫候策馬直接出了西鳳的國都直奔橋頭而去,夜裏的小街道上滿是人群,熱鬧非常,她打馬匆匆而過,一路驚起無數路人竟相讓步。
“這船我包了,連夜去夏國。”那船上之人抬起頭,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他臉上堆滿了怪異的朝她道。“夏……夏夏夏公子。我,我去稟報當家的。”夏紫候微微收起不耐的神色,點了點頭,方才覺得這船有些眼熟,眼下看來,何止是眼熟,原來是她來時所坐的船。令她想起那個水一般純清的女子,安若水。
“公子?你來了?快裏麵請。”夏紫候站在那船邊的岸上,思索間便聽見一抹清亮的聲音由船上傳來,她微微抬頭,就見安若水一身黃衫站在那裏,眼睛微微泛紅的望著她,夏紫候站在那裏隻是點了點頭,就見不遠處身形發福的男人走了過來。
“夏公子,實在抱歉,這船已經滿了,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在下可以為公子提供另一餿船。”安若水原本想再說什麽,卻被男人一個犀利的眼神給製止了,他朝夏紫候笑的很是堵定,夏紫候手中的扇子一揮,將那一疊銀票遞過去到他的手中,朝他淡道“如此,船家也不肯?”那男人微微有些遲疑,最後一咬牙伸手取過了夏紫候那手中的一疊銀票。
“去,將那之前的房間給夏公子騰出來。夏公子,如今我可是為了你連老主顧都得罪了。”船上的人紛紛望向這邊,但見安若水那幾近癡迷的眼神望著夏紫候,在那當中自然有不屑之人,一個小白臉,竟也能得佳人如此歡心。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在下段林青。”那人一身青竹之衫,體態風流的走上前來搭話,目光順便朝一旁的安若水微微一挑,那神情與動作如同采花盜。男人見此,卻也不好上前去阻止些什麽,他搖了搖頭走上前來命令安若水回自己的房間。安若水滿臉的不願卻還是被請回了房間之中。
“滾。”夏紫候懶得與他多說些什麽,甚至一個眼神也不曾給她,一旁的船主人聽著隻覺得這心髒快停了,這天下誰人不知風流才子段林青?夏紫候卻連看都不看。段家世代為相,代代文人雅士盡出,到了段林青這一代,除了落了個風流才子之名,卻再無其他。隻是這段家在西鳳的朝堂之上完全可以說是跺跺腳都是地動山搖的主。
“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夏紫候掃了他一眼,那掃過的視線令段林青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隨即笑笑哈哈的跟著她一並往她的房間裏麵走,夏紫候也不理他,隻是淡淡的走進房間裏麵,回手正要關門,段林青卻擠了進去,朝她笑的很是開懷。
“不知道本公子是誰也沒有關係。不過,本公子總有一天,會成為天下盡曉的人物。哈哈,這位兄台怎麽稱呼?”段林青走到夏紫候的桌子旁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來,夏紫候眉頭微微皺起。而段林青卻完全沒有將她那不悅的眼神放在眼裏。他手撐著腦袋望著她道“若是太過在意他人的感覺,活得累的便是自己。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嘖嘖,果真是至理名言。常言道,我不風流,天下間還數誰風流?這位兄台你說是吧?兄台你為何不說話?”
“……”夏紫候半靠在那裏朝他挑眉,大有你接著說的意思。段林青見此,也不客氣,朝她再接著道“你也是去夏朝吧?這夏朝,正與曌國雲城交戰呢。兄台你此時去做什麽?”她負手身手走到那床邊推開窗,窗外正值下午,遠遠的望去,那輪日頭漸漸的往下而落,與在夏靜那裏看到的日落感覺竟然完全不同。那麽,此時的夏靜,可還好?
“夏公了……段公子。”門外一抹清亮的嗓音飄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段林青見此,心中約莫明白了幾分,這小妮子原來是對他有意思,還不止一星半點,睢這小臉紅的。他在一旁念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頡,此物最相思。嘖嘖,安若水,想不必你不願花落本公子家,竟然落到了夏公子家。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跟了本公子如何?好吃好住,要什麽有什麽如何?”
“……段公子,若水心早有所屬。”她說話的時候不時的描一眼夏紫候,卻見她神情淡淡的望著窗外的落日,有些失落的低著頭絞著手中的帕子不知所雲。段林青手中的那把扇子有模有樣的扇著,此時正值春天,也不知他到底是冷還是不冷。
窗子外麵的河中微微落下的細雨形成了無數的圈圈點點,無限的蕩漾開去,段青林走過去望向窗外,扇子嘩的一下打開來念道“風吹兩岸淺花灘,百點無痕入水來。帆帆雲影低壓客,繞是滿樓風雨來。”安若水蓮步輕移走近前來望著窗外落入江中的雨水,兀自接道“晚清花疏愁情斷,絲絲勝絕絲絲亂。桃洲葉渡無人勸,哽語夢中待風來。”
段林青一來二去,完全是將夏紫候的房間當成了自己的了,進了房門鞋子隨地一脫,手中拿著一壺酒朝她晃了晃,她躺在貴妃椅上看著手中的書,窗外的天氣漸漸轉好,路程走的很快,已經是第三天,安若水也一提衣裙跟著段林青走了進來,兩人個人完全是自來熟,在夏紫候的房間裏麵你一杯我一杯,你一句詩我一句詩對的好不痛快,完全將她這個房間的主人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