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靈峰
呂雯梅帶了點歉意的笑:“大清早沒有多少時間做,將就吃些吧。”
蕭懌舉著夾了菜吃:“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怎能說將就呢?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呂雯梅聽了喜歡,吃了兩口麵條,停下了筷子:“對了,郎中令可能還沒吃,正好廚房裏剩了點飯,我去告訴他。”
她才站起身,就被蕭懌捉住了手腕:“別去。”
呂雯梅不解:“怎麽?”
蕭懌不大高興道:“你做的飯菜,隻許做給我一個人吃。”
呂雯梅才回過味來,含嗔道:“原來你還會吃醋啊。”
蕭懌拉她重又坐下,眸中有深情幾許:“你能吃醋,我為何不能?”
呂雯梅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好。我以後做的飯菜不管好吃難吃,都隻給你一人吃。”
蕭懌感到滿足,可以後真的還能吃到她做的飯菜嗎?他憂鬱,卻不願露在麵上給呂雯梅看到,隻低頭掩飾著吃飯。
飯後,呂雯梅剛要收拾碗筷,聽蕭懌道:“雯梅。”她轉首,突然蕭懌袖起,拂過她的臉,聞到一股香氣,即暈倒在他懷裏。
原來蕭懌還是擔心呂雯梅會不聽他的話,在他走後跟過去,便乘呂雯梅不在屋中,找出一隻放有迷香的香囊,掩於袖中,在呂雯梅不防之際迷暈了她。
蕭懌摟著沉睡過去的呂雯梅,輕聲道:“對不起,雯梅,我絕不能再讓你去危險的地方。”他抱她在榻上,為她蓋好被子,摩挲著她的手,眷戀中透出難以壓抑的憂傷:“睡吧,好好睡一覺。等醒過來,一切都會結束的。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為我好好活著。”他低首,在她額前印下深深一吻,然後拿起放在幾上的劍,緩步出去。在合上房門的瞬間,有淚光泛起。背後,袁成凱的聲音道:“主公。”蕭懌轉身時,已無淚意在,低聲道:“都準備妥了?”
袁成凱點了下頭,道:“屬下已按主公的吩咐安排下了。”
蕭懌便道:“走吧。”
袁成凱看一眼房門,道:“我們走了,夫人不會有事吧?”
蕭懌聽他一說,有所顧慮,道:“她還在休息,應該不會有事。不過為防萬一,最好還是叫幾個人過來保護她的安全。”
袁成凱應道:“屬下這就叫人過來。”他走至客棧門外,叫了五名侍衛進來。
蕭懌吩咐他們道:“你五人就守在這間屋外,哪都不要去。不得放任何人進入,打擾夫人休息。”
侍衛們躬身道:“諾。”
蕭懌看了房屋最後一眼,和袁成凱出了客棧,帶著剩下的二十餘名侍衛一同乘馬離去。
行了約莫一炷香時分,便至靈峰山腳下。
朝雲出岫,群山蒼翠,火紅的山茶花開得如血色般鮮妍。抬頭可見巍峨高聳,險峻挺拔,一條不寬的山徑蜿蜒曲折而上,望不到盡頭。
蕭懌和侍衛們在快到上山路口時下了馬,步行過去,即有不少侍衛過來與他們會合。蕭懌小聲問:“人可都到了?還有埋伏的人都埋伏好了?”
有侍衛答道:“人都到了。去埋伏的人已在兩條山路上埋伏好。”
蕭懌點點頭,向四周望望,未看見隨風,不知他是否會按約定時間過來。忽聽得一旁山石後樹木後有籟籟聲響,一個身穿淺褐色長袍,背上斜背一柄環首刀的男子現身了,正是隨風。蕭懌微鬆一口氣,道:“你來了。”
隨風近前,道:“剛到。”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侍衛,道:“都安排妥了?”
蕭懌輕輕“嗯”了一聲。
隨風看一眼山路,說道:“上去吧。”先行踏上石階。蕭懌和袁成凱帶著眾侍衛隨他上山。
山腰處有朱長駟的手下看到了,忙跑去向朱長駟稟報。
朱長駟坐在靠近山頂的一大塊平地上盤膝打坐,林忠靜靜侍立一旁,不敢打擾。除了獵獵的山風,不曾有其他聲響。
忽有急促的腳步聲自下麵傳來,片時到了跟前。一黑衣人張口欲言,卻見林忠向他遞了個眼色,才看清朱長駟在打坐,不能打擾,心下又急又憂,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朱長駟似是聽到有人來了,緩緩睜開眼睛,問道:“怎麽了?”
那黑衣人趕緊說道:“主上,山下突然來了很多人,都攜帶兵刃,可能是來找麻煩的。”
林忠有點著慌:“來者不善。主上,我們該怎麽辦?”
朱長駟一驚,轉即淡定道:“來了多少人?為首的人可認識?”
那黑衣人難以作答,隻道:“相隔尚遠,屬下沒看清為首的人麵目,隻看到他背著一柄刀。跟在他身後的人很多,屬下也不知來了多少人。”
林忠忍不住罵聲:“真笨!啥都不清楚,報來有何用?”
由於林忠是在朱長駟身邊侍候的人,那人不敢得罪,隻垂手而立。
朱長駟未動氣,平靜地道:“你去告訴其他人,不管那些人是什麽來頭,都要給本座攔下,能料理多少算多少。”
那人應了“是”,急忙下去了。
朱長駟緩緩站起身,伸指撣一撣衣上少許灰塵,向林忠道:“你覺得會是誰來了?”
林忠思量少許,小心翼翼道:“不會是皇上帶人來了吧?”
朱長駟清寒一笑,道:“本座也這麽想。不過蕭懌應該慣使劍,不會是帶刀的人。但不論是誰來了,本座都不會放過他。”
蕭懌等人行至半山腰時,前麵路上便出現了許多黑衣人。
袁成凱立時警惕道:“皇上當心!”
隨風二話不說,拔出環首刀,就向黑衣人打去。
蕭懌見狀,也拔劍出鞘,帶著侍衛們衝上去,跟黑衣人打鬥在一起。
因侍衛有數百人,而黑衣人總共就四十餘人,即便武功要較侍衛強些,可前麵的侍衛一有死傷,後麵的侍衛很快湧上來,仿佛總也打不完似的,何況還有蕭懌和隨風兩位高手在,他們注定要居下風。
不過片時功夫,就有不少黑衣人被殺,當然也有一些侍衛死傷。黑衣人眼看不敵,漸漸向高處退卻。蕭懌等人則越戰越勇,步步緊逼。
有幾個聰明的黑衣人看到腳邊有石頭,便隨手拾起拋向山下。蕭懌、隨風等人見有山石滾落,邊閃避邊舉刀劍打落,同時以更快的速度攻向黑衣人。除少數幾個侍衛躲閃不及,被山石砸中滾下山去,其餘人則隨蕭懌往上衝。
有黑衣人慌慌張張向朱長駟稟報:“主上,他們人太多,為首的兩人武功又高,屬下們已難招架得住,他們就快要打上來了。”
林忠“啊”了一聲,隻感恐慌,顫聲道:“這可怎生是好?”
朱長駟乜黑衣人一眼,冷冷道:“去,盡力對付。誰要是敢退卻,就不必再回來見本座。”
那人一驚怔,隻得答允了離去。
林忠十分害怕地道:“主上,要不我們乘他們還沒打上來,趕緊走吧。”
朱長駟將一張冷冰冰的麵孔對住他,沉聲問:“你害怕了?”
林忠有些畏懼,雙腿發抖:“不……不是。小人的意思是先找個地方避避,不必非得硬碰硬。”
朱長駟目光犀利,似要把他看穿:“林忠,你跟了我這麽久,可惜你還是不了解我的秉性。”
林忠張口結舌:“小人……小人是在為主上想……”
朱長駟失望的神色中透出些許不耐煩:“罷了。你好歹也跟了我幾年,沒必要陪我一起迎敵,你走吧。”
林忠不想他會放自己一條生路,不可置信道:“主上要叫我走?”
朱長駟冷淡道:“怎麽,你不想走?”
林忠才信以為真,臉上露出點喜色來,對著朱長駟俯身三拜:“小人多謝主上,必不敢忘主上恩德。”他站起身來,向山下跑去。
朱長駟手裏捏著一片榆樹葉,也不回頭,反手朝後一擲,那葉子好似利器一般嵌入林忠的身體。
林忠一聲痛呼,向前倒下。他大睜著雙眼,至死不明白朱長駟為何又會殺他。
朱長駟聲音狠而重;“背叛本座的下場,隻有死。”
恰巧蕭懌、隨風目睹了林忠被朱長駟殺死的瞬間。一片小小的樹葉就能殺人,可見朱長駟功力有多深厚。想要殺他,肯定會很困難。
朱長駟察覺到他們的到來,緩緩轉過身來,一眼認出了蕭懌和隨風,冷笑一聲:“果真是你們兩個。能找到這裏,不算簡單。”
雖然隨風的相貌變化較大,可他手中的環首刀卻識得。而能與蕭懌同來的高手,恐怕也隻有隨風一人。
多年不見,朱長駟已有所衰老,可雙目炯炯有神,傲然挺立,身上一襲泛著冷色的青灰長袍,更襯出他的幾分陰冷。
蕭懌用嘲弄的口吻道:“你隱居的所在還真是不錯,要是我們不來,你還打算在此躲藏一輩子不成?”
朱長駟麵露淡淡怠倦之色:“老夫曾居天城山,後來隱居於此,數十載光陰,彈指即過,卻還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厭了,也倦了,不想再跟你們玩躲貓貓的遊戲。”他眼底劃過一抹寒芒,“今日就做個了結吧。”
隨風恨恨地盯著朱長駟道:“好啊,不枉我辛苦找了你這幾年,今日我要為印雪報仇雪恨!”
朱長駟惱恨道:“你這叛徒,倒無需我去找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隨風怨恨道:“你連自己的手下都可以隨意殺害,怎能不令人生叛心?”
蕭懌用劍指住朱長駟,憤憤道:“朱長駟,你禍國殃民,惡貫滿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朱長駟見蕭懌手中長劍精光內斂,色略黯青,曉得是青冥寶劍,微感訝異,嗤笑道:“你就是用比這更好的劍,也休想殺了我。”
由於是離宮遠行,蕭懌便攜帶了不易折斷的青冥劍,為防身所用。他聞言慍怒:“你別口出狂言,還不知是誰先死呢。”說著挺劍便上。隨風也在同時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