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封賞

  蕭懌輕快一笑，道：“雯梅你多慮了。秦將軍是有才幹的人，朝中無人能出其右。除了那次戰事意外失利，未曾打過敗仗，封侯並不為過。而朕要封賞你父母，別人隻能說朕有孝心，讓他們頤養天年，又有何不可？”


  呂雯梅忖度片刻，說道：“那臣妾就依皇上了。”


  於是，蕭懌於次日下午，在萬壽宮偏殿召見了呂雯梅的父母。


  呂永和耿華向蕭懌行禮後，蕭懌客氣道：“你們早已是朕的嶽父嶽母，以後再來時，就不必拘禮了。賜坐。”


  呂永和耿華謝恩，在下首席位上坐下。


  蕭懌麵帶笑容：“朕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一事相商。皇後昨日誕下皇子，你們做為她的父母，朕想封賞你們。”


  夫妻二人在呂雯梅意外失子後，一直挺悲傷的，直到今日晌午獲知呂雯梅生下皇子的事，臉上才又綻露笑容。待聽蕭懌要封賞他們，既高興又不安。


  呂永謙恭道：“皇上喜得皇子是天大的喜事，隻是皇上說要封賞我們，實在愧不敢當啊！”


  耿華推辭道：“奴家的女兒已為皇後，兒子是大將軍，又是侯爺、駙馬，我們已經很高興，很知足了，哪還敢再有他求？”


  蕭懌溫言道：“你們是朕的嶽父嶽母，朕若不封賞你們，那天下人恐還以為朕是一個不敬不孝的皇帝，所以朕封賞你們是應該的，你們就不要推辭了。”他思慮一瞬，道：“朕封嶽父你為慶平公，嶽母你為慶平公夫人，賜府邸一所，奴仆二十，你們意下如何？”


  呂永和耿華喜不自勝，拜下身去：“謝皇上隆恩。”


  蕭懌讓了他們起身，問道：“公主近日可好？”


  耿華微笑道：“挺好的。公主已有近九個月的身孕，可能過不了多久也要生了。”


  蕭懌喜悅道：“朕有了皇子，長公主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真是雙喜臨門的好事。”


  呂永和耿華都言是。


  蕭懌見耿華欲言又止，眼中卻流露出想念、懇求之色，即明其意，說道：“你們已許久不進宮，定也想皇後了，過去看看她吧。”


  耿華大喜，作揖禮：“謝謝皇上，謝謝皇上。”


  呂永也很高興，躬身道：“多謝皇上。”


  蕭懌便向許宗源道：“你帶他們到寧和宮見皇後。”


  許宗源答應一聲，帶著呂永和耿華前往寧和宮。


  寧和宮裏靜悄悄的，宮人們昨日為呂雯梅接生忙碌了大半日，都感疲倦。今日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呂雯梅便吩咐她們先回房休息，唯獨惠兒還留在棲鳳殿裏，隨時侍奉呂雯梅。


  殿裏放著一隻搖籃，籃中躺著呂雯梅的兒子蕭忱。他身上蓋著一條小錦被，已被惠兒輕輕哼著歌謠，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呂雯梅在榻上躺著，身上仍感疲乏，倒還醒著，似有什麽事放不下，難以入眠。


  惠兒腳步輕盈地走過來，悄聲道：“娘娘，小皇子已經睡著了，您也安心睡會兒吧。”


  呂雯梅雙眉舒展，輕淺一笑：“惠兒，你也累了，趕緊回去歇會兒。”


  惠兒倦倦地道：“娘娘，奴婢不累的。”


  呂雯梅過意不去：“還說不累呢，都一臉疲態了，回去歇會吧。”


  惠兒不便拂去呂雯梅的好意，道：“謝娘娘。”話音剛落，忽聞殿外有人叫道：“梅兒，梅兒。”聽聲音是耿華來了，忙步出殿去，見呂永和耿華朝這邊而來，喜道：“老爺、夫人。”迎上前去。


  耿華忙問：“皇後在裏麵麽？”


  “在的。皇後娘娘正想老爺和夫人呢。”她迎他們入殿，“娘娘，老爺和夫人來了。”


  呂雯梅早聽見父母來了，隻是體虛起不了身，隻低聲喚道：“爹、娘。”然後讓惠兒把自己扶著坐起。


  耿華見到女兒，高興得不覺抬高了聲音：“梅兒，你可想死娘了。”


  蕭忱本已睡熟，卻因耿華聲音過高被驚醒，又大聲哭鬧起來。


  呂永和耿華都是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惠兒已快步過去，輕輕搖了搖搖籃：“小皇子不哭。小皇子乖，不哭，不哭。”


  呂永啞然笑道：“是我們的外孫在哭，卻還犯糊塗。”與耿華圍了上去。二人見孩子生得肥大，一張小圓臉紅撲撲的，像擦了粉似的，很是討人喜愛。


  耿華輕輕將孩子抱起，一臉愛憐地哄著道：“小寶寶不哭，小寶寶睡覺覺，不哭。”


  呂永目視蕭忱，十分喜愛，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這孩子真可愛。”他歎了一聲：“轉眼我們都做外公外婆了。”


  三人哄了蕭忱半天，終於又使他睡著了。


  呂永悄聲道：“咱們說話小點聲，別再把孩子吵醒。”


  耿華應道：“是，是。”她轉頭問惠兒：“這孩子起名否？”


  惠兒尚未答話，呂雯梅已接口道：“叫蕭忱。是皇上親自給起的。忱為謝忱的忱，意為感謝上蒼讓女兒生了個兒子。”


  呂永和耿華都歡喜地道：“好名字，好名字。”


  呂雯梅輕喚：“爹、娘，你們快請坐吧。”


  呂永和耿華又看了一眼孩子，方在席子上坐了。


  惠兒端上茶來，道：“老爺、夫人，請用茶。”


  呂雯梅關切地問：“爹、娘，你們一向可好？”


  呂永笑答道：“挺好。就是有些惦記你。”


  呂雯梅寬懷一笑：“女兒很好，不用爹娘惦記。”


  耿華見女兒麵色蒼白，知是剛生完孩子氣血不足，心疼地道：“梅兒你受累了，可吃進補的食物沒？”


  “太醫已給女兒開了補藥，吃上幾日調養調養，身體就會恢複的。”她頓一頓，問：“皇上是不是已封賞爹娘了？”


  耿華愉悅地道：“是啊，皇上適才已封爹娘為慶平公、慶平公夫人，賜府邸一所，奴仆二十呢。皇上給爹娘的恩典可是不薄。”


  呂雯梅欣喜：“皇上對女兒好，自也會對爹娘好。”


  呂永含笑囑咐道：“皇上對你好，對爹娘好，那你也要對皇上好，可別惹皇上生氣。”


  耿華雙眉一挑，嗔道：“梅兒哪會惹皇上生氣，你這不是廢話麽？”


  呂永有點生氣了，強壓著聲音道：“我叮囑梅兒一句也是為她好嘛，你又多什麽嘴？”


  耿華惱道：“你才多嘴呢！”


  呂雯梅笑勸道：“爹、娘，你們快別吵了，不然孩子又要被你們吵醒了。”


  呂永和耿華立即止聲，擔心地朝搖籃望了一眼。還好，孩子未哭鬧。惠兒不放心地走過去，看了看籃中的孩子，轉臉輕聲道：“小皇子睡得挺好，沒醒。”呂永和耿華這才鬆了口氣。


  耿華關心地問：“梅兒，你在宮裏還習慣吧？”


  呂雯梅從容一笑：“挺好，女兒早已習以為常。”


  耿華歡喜，情不自禁地道：“梅兒就是有福分，當了皇後，又蒙上天眷顧，生了兒子，連我們做爹娘的都沾了光……”


  呂永聽著直皺眉頭，打斷她話頭：“行啦，你就少說幾句吧。梅兒昨天才生下孩子，需要休息。我看，咱們也該走了。”


  耿華尷尬一笑，道：“是該走了。我一見了女兒和外孫，就高興得什麽似的，竟爾忘了這一點，真是糊塗，糊塗。”


  呂雯梅柔和笑道：“爹娘一來，女兒早就高興得忘了疲累，哪會怪爹娘呢？”


  耿華舒心一笑，道：“梅兒，爹娘不能常來看你，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有事的話，你就使人告訴爹娘一聲。”向惠兒道：“你一定要好好服侍皇後。”惠兒應了。


  呂雯梅寬心道：“女兒有許多人侍候著，爹娘，你們就放心吧。”


  耿華答應了，向搖籃看了一眼：“我們再看看外孫。”


  呂永道：“好。”


  二人又看了一會孩子，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呂雯梅看著父母走了，雖隻匆匆一麵，卻彼此心安了。


  惠兒疑惑道：“皇上為何隻給老爺爵位，而無官職？”


  呂雯梅不大在意地道：“封不封官無所謂，不為官更好，還能少些是非。”


  蕭懌喜得皇子的愉悅還沒過去，就傳來剿滅日月神教失敗的消息，這令他重陷苦惱之中，生氣地問回來的軍報：“去了那麽多的人，怎麽還是敗給了一個異教？”


  軍報心有餘悸，顫聲道：“回稟皇上。軍隊到天城山的時候，遇到了一大片竹林，我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個時辰，都沒能走出竹林，總是回到原地。就在我們納悶的時候，突然有人朝我們射毒箭，還有從半空中撒下帶毒的大網，不知從哪飛來的喂毒暗器，凡是被那些毒物所傷的人，瞬間就沒命了。我們雖抓住幾個教徒，可他們都口含毒藥死了。我們實在沒辦法，隻好退出竹林，暫時回到宏關。兩位將軍想先派人探明通向竹林那邊的道路，可是都過去好幾天了，派出去的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將軍要小人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蕭懌才意識到，對付日月神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說剿滅，連教會的具體方位都難以找到，看來隻能從長計議。他很後悔沒聽黃生的勸，以至搞得既無功，又損兵。他想著再叫軍隊留在宏關也無用，便道：“先叫他們回來吧。”


  日月神教裏則是另一番光景。


  眾教徒齊聲口呼：“主上神武，與日月同輝！”


  朱長駟傲然坐在寶座上，麵上略掛著笑容，雖然朝廷的軍隊不是他擊退的。他微微哂笑道：“朝廷的人馬連路都沒摸清就亟不可待地趕了來，進了竹林找不著北，敗退也在預料之中。說來，這皇上到底是年輕沉不住氣啊。”他看一眼隨風，道：“你雖失職，不過看在你擊退了朝廷軍隊，折損人數較少的份上，就將功折罪吧。”


  隨風輕輕鬆一口氣，趕緊謝恩。


  朱長駟狠毒地一笑：“等教會的勢力擴大到能與朝廷抗衡的時候，定要叫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