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劍
夜晚，霜月村中的光亮一家一家地逐漸熄滅，最終隻剩下明亮的月亮以及點點星光。
小屋的周圍十分安靜，屋內的床榻上，威爾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
晚上與耕四郎師父的對話讓他現在輾轉反側，內心之中被勾起了許多之前未曾發現的問題。
比如被耕四郎師父質疑的，他是否過於著急了。不管練劍也是，學習海軍六式也是，他對於實力的追求都有些過於急切了。
劍道本就是水磨功夫，武裝色霸氣更是如此，沒有一天一天的鍛煉打磨，就算最後真的用出了武裝色，身體也不一定能夠承受住那份壓力。
海軍六式也是，他迫切地想要學習鐵塊，同時對於招式的選擇也十分的功利。
現在說是已經學會了，但真正到了實戰中，他的鐵塊可能都承受不住同等級對手的一次攻擊吧。
那麽他真的錯了麽？
可是不同的經曆必然帶來不同的思考，宛如先知的他不可能做到像基諾表現得那樣天真。
如果他安於現狀的話，確實可以不用著急，找一個安寧的地方過一輩子。
但是既然選擇了強者之路，那麽他肯定得要充分發揮先知先覺的優勢的。
歎了一口氣，威爾又翻了一次身，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威爾從睡夢中被同伴叫起，還沒完全清醒便已經被拉著來到了道場後的山坡上。
這一次耕四郎沒有遲到，反而是早早地站在那裏，不知是否已經等待多時了。
威爾頂著一雙黑眼圈來到草坡上，顯然被昨夜的問題困擾許久。雖然海賊世界的人體質強悍，但是看起來不睡覺還是不行。
耕四郎看到威爾有些沒睡好的模樣，並沒有生氣多說什麽，轉身領著威爾二人來到了一顆大樹下。
今天耕四郎與往常沒什麽不同，依舊是穿著那身寬鬆的和服，眯著眼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唯一不同的一點事，今天他的腰間帶上了一把白色的刀。
和道一文字！
威爾看到那顯眼的白色刀鞘和刀柄便知道那是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的和道一文字。
根據威爾的記憶，這應該是一心道場從上一代傳下來的寶刀，由霜月耕三郎打造，削鐵如泥，屬於千萬價值的名刀。
平時這把刀都被好好保管在倉庫裏，這一次耕四郎師父竟然將它取出，威爾瞬間打起精神來，對這一次教學充滿了好奇。
站在樹下的耕四郎並沒有立刻做出什麽動作，而是在紛飛的落葉之間，回過頭望向二人中的基諾。
“基諾，我問你，我們道場的名字叫做什麽？”
“叫一心道場，耕四郎師父。”
得到答複的耕四郎微笑著點了點頭，轉來又問道威爾。
“威爾，那你知道一心道場的名字含義是什麽嗎？”
“這個我有所不知。”
威爾低下頭，有些不理解耕四郎這個問題的含義。
耕四郎並沒有責怪什麽，耐心地解釋起一心道場的名字由來。
“一心道場是我父親取的名字，取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因為相對於各種劍術與招式，我們道場更注重於心的劍道。
這便是‘心劍’，也就是我們一心流派的核心所在。”
“心劍”，這個詞對於威爾來說十分陌生，畢竟曾經的他並沒有接觸過真正的超凡力量，而所謂的霸氣和海軍六式，在他看來更像是突破了肉體的極限所致。
他看上去是接受了海賊世界的一切，可是內心之中仍然不免時常用唯物的角度來看待一切，現在看起來這顯然是有些問題的。
威爾在細細品味了耕四郎的話語之後，自覺大概明白了師父這番話語想要傳達的意思，剛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耕四郎打斷。
“不急，你們可以實際感受一下，到底什麽是‘心劍’。”
說話間，耕四郎腰間的名刀和道一文字已經出鞘，在紛紛的落葉之中來回揮舞起來。
紛飛的落葉好像並沒有受到刀劍揮舞的影響，依舊是隨著等慢慢落下。
而此時的威爾則死死的盯著刀劍運動的軌跡，他明明清晰地看到耕四郎手中的刀從落葉的中心穿過，可是落葉卻完好無損。
這種情況他好像聽說過，刀斬過葉而葉不斷，可是在現實中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待到耕四郎停下手中的動作，威爾邊上的基諾早已經瞪大了眼睛，便是見多識廣的威爾此刻也被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便是心劍的最高境界，在劍上附著了流櫻之後，劍如心所動。如果你想要斬斷，那麽萬物皆可斬，如果你不想要斬斷，那麽便是這脆弱的落葉，也會完好無損。”
基諾對這番話有些似懂非懂，而威爾霎時間感覺內心震動。基諾不知道流櫻是什麽，但是他明白，那是武裝色霸氣在和之國的別稱。
‘心劍’在附著了武裝色霸氣之後，竟然能夠達到如心所動，達到如此境界，確實稱得上是‘心劍’。
收起刀的耕四郎並沒有等眼前的兩名弟子回過神來，繼續說道：
“其實劍對你們來說是什麽，每個人都有所不同。但是你如何對待劍，那麽劍便會如何回應你的心。”
耕四郎轉過身來看著失神的威爾，語調有些提高。
“就算你認為刀隻是一個工具又如何，你隻要每日每夜認真的打磨保養，將它變成這世上最好的刀，那麽它也終將不會背叛你，在你挑戰世界第一劍豪的路上成為你最好的工具。
重要的不是表麵上，形式上是什麽，而是你的內心深處想要什麽。你明白了麽，威爾？”
這振聾發聵的話語在威爾耳畔轟隆隆地作響，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這把伴隨了他已久的長刀。
耕四郎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臉上露出了笑容。
“情緒，欲望，這一切都是心劍的力量，而這也是一心道場真正傳承的東西。”
說到這裏，耕四郎有意無意地望了基諾一眼，又繼續說道。
“你們兩個都很有資質，希望你們其中一人有一天能夠繼承這座道場，將心劍流繼續傳承下去，那麽我想如果達魯知道了也會十分開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