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張寶來寫給盼盼的信
9月初畢老師沒有給一點理由就停止了辦學,回到家的第二天,盼盼帶著張岩打聽著來到浮山民政局辦得語訓班,語訓班的學生並不多,大概有5個人,有3位老師,盼盼向老師說明了孩子的情況,老師還特意考了下張岩,很高興地收下了他,老師了解到盼盼的家庭狀況,破例給她們安排了一間宿舍。
農曆11月初一學校放年假了,盼盼帶著張岩回到了家。張岩能喊出爸爸以及奶奶了,並且還能簡單的對話,婆婆和張寶來高興地不得了,張寶來這個平時不善於表達的人,看見進步很大的兒子,一下子變成了健談的人,陪著兒子做遊戲,張寶來別出心裁的把一塊木板塗成黑色,製成一塊小小的黑板,在上麵寫上“aoe”讓張岩讀。婆婆隻要有空,就陪著張岩一起讀,盼盼看著這一老一小認真的樣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11月4日盼盼一覺醒來,發現張寶來不見了,“這家夥起這麽早幹什麽去了?”盼盼下了床,來到院子裏,北風刮的正緊,天氣陰沉沉的,盼盼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院子裏沒有丈夫的身影,羊圈裏的羊正在吃著為他們準備的青草,看樣子丈夫喂完了羊才出去的。
“去哪裏了呢?”盼盼小聲嘟囔著“這樣的天氣,不會再上山割草去吧?”她來到裏屋,孩子沒有醒,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表,正好是8點整,她突然看見鍾表下方放著一個筆記本,筆記本壓著一張紙盼盼拿起這張紙,紙上上方寫著“寫給妻子的一封信”盼盼覺得十分的好笑,“已經回到家裏了,還寫什麽信?這個不善言談的人,玩起文字遊戲來,輕車熟路,假如條件具備的話,張寶來也許成為一個很好的作家,可惜在這個世界上,很多的假如難以實現,這也許就叫命。”盼盼拿起了丈夫寫給她的信:
盼盼我親愛的妻子: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信,麵對善良的你,多少次我欲言又止,我知道當我毫無顧忌地將我想說的話說出來的時候,我不敢想象你聽到這些話的痛苦與無奈,可是當疾病這個惡魔,一次又一次向我撲來時,我徹底崩潰了,渴望的奇跡不會出現,但是我也不願意看到人財兩空的結局。
記得那一次我去濟寧看你們,你多次督促我到大醫院檢查一下身體,親愛的妻子,你那裏知道,我已經在達蒙醫院檢查過了,我患上了腎衰竭並且到了晚期,醫生告訴我,治好這種病的唯一途徑就是換腎,費用20多萬元,天啊,20多萬元,對我這個隻知道種地放羊的農民,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天文數字。老婆,我還沒有活夠,我舍不得的離開我這個極其貧窮但不缺乏愛的家,我不願意離開溫柔善良的你,還有天天給我驚喜的兒子,可是這個世界能隨人願的事情有幾件啊?麵對難以改變的事實,在我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倒有些釋然了,有些人看破了紅塵,我卻看淡了生死。
親愛的老婆,你也許一定會怨恨我,為什麽隱瞞自己的病情?我不忍心因為我,讓你傷心,我不願意看到你,不高興,你的笑臉是我活下去的勇氣,你的執著鼓勵我,正確麵對毫無情麵的病魔。同時我有一個幾乎天真的想法,冷漠病痛,病魔也許會忘記我,現在想起來這種想法幾乎有些愚蠢。
當我看到張岩的進步,感到十分的欣慰,我知道因為你的執著咱兒子一定會恢複好的,我這輩子沒有可遺憾的,因為我有一個好老婆,很多時候我的良心發現,我的的確確是一個罪人,為了所謂的傳種接代,竟然…,天啊,我都是做了些什麽?
我要走了,去了再也沒有機會回來的地方,老婆你才20歲,還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我走後,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找一個好人家,最起碼身體健康的人,把自己嫁出去,得到本來就應該屬於你的幸福。
親愛的老婆,你一定會笑話我懦弱,縱有100萬個理由也不能選擇自殺這條路,可是親愛的老婆,你知道嗎?麵對一次又一次病痛的折磨,我選擇了沉默,咬牙堅持著,把毛巾放在自己嘴裏使勁地咬著,一塊新毛巾已經被我咬爛多次,可是疼痛一天比一天厲害,我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的意誌,我的堅持被病痛徹底擊垮了。人家常說,一完百了,我想隻有死,我才能擺脫鑽心的痛,死對我來說,是一種幸福,是一種解脫,也是我無可奈何的選擇。我想了好久,我為自己選擇了死的地點,那就是鳧山的懷抱,在那裏我不會寂寞,鳥兒時時為我唱歌,我想我應該加入它們的行列,用歡快的語言,為你祝福。
親愛的老婆,我曾經有過偉大的理想,渴望著自己能成為一個作家,把我們美麗的家鄉,變成讓世代人渴望的地方,家鄉的故事,長出翅膀,在時間的長河裏飛翔,直到現在我想到過去自己的理想,還激動不已,是病魔,殘忍的將我的理想埋葬。
老婆咱媽媽的身體一直不好,做點事情總是氣喘籲籲,為此我谘詢了醫生,醫生說可能是老年心髒病,我的死對媽媽來說,是多麽的殘忍,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媽媽,讓她老人家好好保重身體。親愛的老婆,我對你沒有什麽請求,隻求你改嫁後常常來看看咱媽,你的大恩大德,隻有來生報答了。
給你沒有帶來幸福,隻有痛苦的丈夫
張寶來。
看到這裏盼盼發瘋似的向山上跑去,她心裏默默地念叨著“但願我的寶來還沒有….”到了山腳下她分明看見一個人掛在了樹上,她飛奔過去,一下子抱住身子已經冰涼的寶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