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莉莉的表白
有富沒有趕奎子集，而是去了奎子南邊的望莊集，這次生意沒有想象的那麽好。下了集還剩下100多斤洋蔥。他決定蹓鄉去賣，現在他坐在奎子南邊的小橋上，小河裏的水歡快的流著，橋兩旁的楊樹正好把小橋遮的嚴嚴實實。被河水滋潤過的涼爽而又清新空氣，撲麵而來，讓人感到的是無比地愜意。有富想著心事，一種無形的憂傷逐漸襲上心頭，日暮的情緒無法排遣，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懦弱，他不是不想愛，而是不敢愛，自己像夢遊人一樣，整天匆匆忙忙，可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麽。沒有目標，沒有方向，自己仿佛是一個裝在套子裏的人，把自己裝在套子裏的正是自己。
他生氣地站了起來，不由地沿著河沿走了幾步，在河岸上的一塊石頭上重新坐了下來，自己責罵著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沒有資格胡思亂想，他覺得窮人的思維也是廉價的。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休息一下，積攢點力氣，好去蹓鄉。正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莉莉騎著三輪車從北邊來了，顯然莉莉已經看見了他，在有富自行車旁邊停了下來。沒等有富站起來，她已經飄到有富麵前。
“喂”莉莉很大方地說“老實人，我給你占了位置，你怎麽沒有去？哦—我明白了，你趕望莊集去了，沒有賣了吧？奎子集上就一份賣洋蔥的，人家很早就賣完了。”
有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以為越往南，人越愛吃洋蔥呢。想不到算計錯了。”
“你不是成心躲著我吧？老實人—穀有富。”
“穀有富？”有富吃驚地看著莉莉“你怎麽知道我叫穀有富的？”
“傻瓜，不是你告訴我的麽？”
“我？我告訴過你麽？”
“不僅告訴給我，也告訴了任何識字的人，看你的袋子上，不是明明白白寫著麽？穀有富。”
哦，有富想起來了，在濟寧過洋蔥時，防止自己的袋子同別人的混了，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邊。
“哦，莉莉你真聰明。”
“別誇我，誇我我會發飄。對了你就帶著這些菜回家嗎？”
“不，我想在這裏休息一會就去溜鄉，反正回家也沒有事情可做。”
“哦——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注意，隻是現在太陽毒，小心你被太陽咬傷了。”白莉莉頑皮地向有富扮了個鬼臉。
“沒事的”有富拿起一塊瓦片，向小河裏扔去，河水熱烈的響應者“咱出力的人沒有這麽嬌氣。”
“這裏的空氣真好，高大的楊樹擋住了炎炎烈日，河水過濾過的空氣，吸進嘴裏甜絲絲的，有富你說，我幾乎天天從這裏路過，我怎麽沒有發現呢？”
“這就叫熟視無睹”
“對，你說的對極了，比如擁有的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覺得可貴，人就是這樣的怪物。”
“人是一個特殊的動物，無論做什麽，也許是自我適應吧！
“哦—”莉莉輕輕地叫了一聲，“我的上帝，想不到有富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來。有富你越來越讓我…。”莉莉沒有接著往下說下去。臉上飛滿了朝霞。
“哲理”有富微笑著說，“哲理是哲人推敲的道理，咱草木之人，打八竿子，也與所謂的哲理挨不上邊。”
“有富你看—“莉莉向河裏指了指。
順著莉莉指的方向，一對鴨子在水裏歡快地嬉鬧著。
“有富，我真的有點羨慕他們了。真想成為它們其中的一隻，可是…”莉莉低下了頭。
有富看著多愁善感的莉莉，多麽想輕輕地擁抱著她，附耳輕聲對她說“莉莉，我願意做另一隻。”可是他不能這麽說，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麽說。
“貧窮的山村，還有一個支離破碎的家，我有什麽理由讓一個善良的女孩和我一起遭受生活的折磨，我做不到，我也不願意這樣做，愛一個人就給她幸福，沒有幸福的愛叫傷害，莉莉請原諒我現在沒有權利愛，舉案齊眉的愛，是神話，我們卻生活在現實中。”有富多麽想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開朗的莉莉可是他又覺得自己有點自我多情“有富啊，有富”他在心裏提醒著自己“人家同情你。你卻片麵的把同情當做愛，你心胸多麽的狹隘啊。”想到這裏他衝莉莉笑了笑。
“有富“莉莉抬起頭，突然想起了什麽”今天我在集上遇到一個稀奇古怪的事。”
“什麽事情？”有富好奇地看著莉莉。
“有一個人啊，賣的瓜很古怪，這個瓜長的有頭有臉，還有胳膊有腿，不說了，就是長得和你差不多。”
“大家覺得很新奇，圍著這個東西看，我就問，這個瓜叫什麽名字？”
“你猜，人家怎麽回答的？人家說這個叫傻瓜，去年結了一個，賣給了一個人，今年除了那個人，別人誰也不賣。”
“那個人來了麽？”有富天真的問。
“沒有啊，那個人等啊，等啊，想不到那個人竟然去了望莊集。”
“哦。”有富看了看莉莉低下了頭。
“瓜傻、人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傻裝傻，明明心知肚明，卻裝的糊裏糊塗”莉莉白了有富一眼。
“我？莉莉你變著法子說我傻是麽？”
“是你，不是你還有誰？”莉莉用拳頭輕輕地拍打著有富的肩膀“冤家，自從見你的第一次起，就感覺到你這個人很實在，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第二次接觸，你的所作所為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看法。我現在好像被一根繩子拴住了，我想掙脫，可是越掙紮繩子拴的越緊，幾乎要窒息了。”
“我幾乎連自己都沒有給商量，毫無理由，毫無思考地愛上了你。我的上帝，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一見鍾情，我偏偏一見鍾情了。”說完莉莉轉過臉去。
有富被莉莉大膽的表白，驚得目瞪口呆，他渴望過得到莉莉的愛，可他總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假如說自己能幹，自己實在，這些是被愛的理由的話，這些理由卻值不得一點推敲，能幹是因為貧困，像大喇叭家，幾乎全家人都是懶漢，人家卻是村裏最富有的。有富想起了不知誰說的一句話“實在，正是人窩囊的最好佐證。”“唉——”有富不由地輕輕歎口氣“自己引以為豪的優點正是自己致命的弱點。”他感覺到愛情就像種地一樣，在沒有施肥耕作之前，最好不要播種。有富走過去，輕輕地把莉莉攬在懷裏，他們什麽也沒有說，幸福之花，在心裏開放了，散發著醉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