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終於確定了誰是現行反革命
這天早晨蒼蠅哥剛端起飯碗，大隊革委會主任來到了他家，蒼蠅哥激動地連忙放下飯碗，又是倒茶又是點煙，神經時好時壞蒼蠅哥的娘，這個小腳老太太看著革委會主任傻傻地笑著“他大哥，你還沒有結婚吧？”她問著已經40多歲的革委會主任“俺家二歪也沒有結婚，我看你們兩個挺般配，我給你們把喜事辦了。我積攢了10個，不，應該是20個雞蛋，夠你坐月子吃的。”
“娘——”蒼蠅哥一把抓住老娘的胳膊“你胡說什麽？人家是革委會主任。”
“二歪你瘋了，哪有革委會主任，分明是你老婆！”老太太膽怯地看了兒子一眼，她笑嘻嘻地回頭對革委會主任說“大兄弟，你和我兒子很般配”
“走吧你！“蒼蠅哥把老娘拎進裏屋，關上了門。
村革委會主任微微地笑了笑，隨即吐出一個個美麗的煙圈。
“二歪啊”革委會主任輕輕地敲了敲麵前的一張破桌子“上邊又來電話了催促現行反革命的事情，你辦的怎麽樣了？”
“主任”蒼蠅哥苦楚著臉“咱村的村民在你的正確教導下，革命覺悟空前高漲，還沒有發現現行反革命。”
“不會吧？”主任冷冷地衝李二歪笑著，蒼蠅哥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你不是常說我們村裏隱藏的階級敵人很多麽？讓你深挖階級敵人的時候，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蒼蠅哥撓了下頭皮，猶豫著“其實”
“看看你那個熊樣”主任掐滅煙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個球。”
“是這麽回事”蒼蠅哥看了看主任
“大兄弟，我看你們很般配。我有10個雞蛋”蒼蠅哥的母親趴在裏屋門上衝著革委會主任大聲喊道。
主任吐出一口煙圈，笑嘻嘻地看著蒼蠅哥說道“繼續說”
“昨天下午我在大街上洞察革命形勢，到了王寶玉家的大門口，這時他家的大黃狗從院子裏竄了出來，這個畜生很奇怪，不聲不響地跟在我後邊，我嚇得加快了速度，大家都知道，越不出聲的狗，越下口厲害”
“李二歪”主任又一次敲了敲桌子，“我沒有時間聽你他媽的亂放屁”
“主任我知道你忙，請允許我把話說完，我正跑著回頭一看，狗回去了，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忐忑不安的心，這一摸不要緊，我大吃一驚，戴在褂子上的主席像章不見了，我仔細地看了看往回走的狗，像章竟然在狗嘴裏，主任這狗可是十足的反革命啊。”
“哈哈”主任不由地笑了起來。
“大兄弟你是不是同意了？你和俺家二歪很般配。”李二歪的娘看到革委會主任笑以為她的提議得到了通過，高興地喊了起來。“俺二歪心眼實在，那個心眼不實在的大歪被雷劈死了，那個慘啊。”
蒼蠅哥皺了皺眉頭，衝母親大吼一聲“媽的，閉上你的老嘴。”
“我說二歪，你的想象很豐富，上級讓咱們抓現行反革命，你給我抓了一個星期，最終確定現行反革命是一條狗，你不覺得自己可笑麽？不是滑稽的可笑，而是愚蠢的可笑。”
“主任，我是說那個畜生沒有錯，錯就錯在畜生的監護人上，假如王寶玉不教唆，狗膽包不了天。”
“二歪，你的推理是正確的，道理是說不通的，假如我們給狗計較，上綱上線，那我們還是人麽？再說錯先錯在你身上，你看見狗就落荒而逃，假如敵人來了你不拉在褲子裏才怪呢，你不會好好想想嗎？最近誰到田地裏撿拾花生了？誰對當前大幹快上的形勢有意見了？要抓住要害。”革委會主任高興地揮舞著手臂。
“大兄弟”李二歪的母親看見革委會主任手足舞蹈的樣子，高興地怕打著裏屋門“我剛才說的你給個明白話，我覺得你和李二歪很般配，嫁到我家，你不坐月子，也天天吃雞蛋。”
“去去….”革委會主任把眼一瞪“閉上你她媽的狗嘴，你這個男女都不分瘋老太婆。”
蒼蠅哥向他老娘伸了伸拳頭“媽的，再胡說老子打爛你的狗嘴！”
蒼蠅哥轉過身子，笑嘻嘻地看著革委會主任“主任，你這一提醒我，我還真的想起一個人來，咱村裏沒有現行反革命，可在咱村裏住著一個反革命，那天我親自看見他在花生田裏找落下的花生，這個家夥，邊吃邊跳，胡言亂語，似瘋非瘋，讓他當現行反革命，我看最合適不過了。”
“你說的這個人是…？”
“這人住在咱村東頭的5孔橋下麵的那位。”
“你是說流浪到我們村裏的瘋子麽？虧你想的出來，剛才你說狗是現行反革命，現在又把瘋子拿出來，我看你在敷衍了事，你這個保衛還想當不當？”
“主任你千萬別生氣，反革命都隱藏的很深，看樣子一時半會不會現行，可是上邊又催促的那麽緊，我們隻能這麽做了。”
“可是瘋子….”
“主任，瘋子住在咱村就應當歸咱管，讓他當反革命，不是害他，而是救他，最起碼吃飯有了著落。”
“哦”主任又點著了一支煙，猛吸一口，瀟灑地彈著煙灰，想了想“也隻能這樣了，總比把一條狗送進去好些，你抓緊去辦，這個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傳出去社員笑話也就罷了，萬一上邊知道了怪罪下來，你我都脫不了幹係。”說著主任站起身來，拍了拍李二歪的肩膀。
這是對蒼蠅哥讚許的習慣動作，蒼蠅哥媚笑著“主任你就聽我的好消息吧，我李二歪辦事您盡管把心放進肚子裏。”
主任點了點頭，拽了拽衣領，邁開正步，走出了屋門。
“大兄弟不要走，你們很般配的，我有的是雞蛋”身後傳來蒼蠅哥的母親敲著門焦急喊聲。
“瘋子啊，瘋子你破壞了我的好事，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厲害。哼哼”說著揮了揮拳頭，拿起大門旁邊的繩子，學著主任的樣子，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