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惑
待景元走後,宇文赫看著被關上的門愣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將視線落在邵鏡鈺身上,忍不住的皺起了眉。
“該說你是倒黴還是幸運?”自言自語了一句,再次沉默下來,天,恐怕要變了,是福還是禍就不知了。
宇文赫慢條斯理的拿出金針,快穩準的在邵鏡鈺的身上遊走著,片刻之後便停了下來,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個雪白的小瓶子,從裏麵倒出一顆藥丸。
“該說你是幸運呢還是幸運呢?”一手捏著邵鏡鈺的臉,一手將藥丸丟到了他的嘴裏,這藥他煉製也不容易,邵鏡鈺這家夥竟然在短短的半年內給他消滅了三顆,真是浪費!
宇文赫這般說著,卻全然忽略了每次都是自己主動把藥給人服下的。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麽,宇文赫眯起眼睛來,“幸好咱倆誰也沒看上誰。”
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若是有人在場倒是要嚇著了,而聽了宇文赫這話,本該昏迷的邵鏡鈺卻樂了,“準確的說是我沒看上你,我的鬼醫大人。”
宇文赫直接默然了,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鏡子,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臉皮略厚了。”
“噗!”本來有些渴了,正享用宇文赫這邊還溫熱的龍井茶水的邵鏡鈺,沒想到自己剛才喝了一口,甚至還沒品出什麽味道,就被宇文赫的形容給笑噴了。
“咳!咳!”一邊擦著嘴邊噴出的茶水,一邊愕然的看著宇文赫,半晌之後才緩緩地開口,“你直接說我不要臉就得了,何必整的如此文雅。”
“你……這裏是不是撞到了?”宇文赫看著眼前的男人,秀眉微皺,猶豫了片刻才指了指自己的頭問道。
嘴角抽了抽,邵鏡鈺覺得今天的宇文赫十分不對勁兒,先說自己不要臉,再“隱晦”的說自己腦子有問題。
“你真的是宇文赫?”
“你真的是邵鏡鈺?”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隨後又再聽到對方的話以後沉默了,緊接聽到“啪”的一聲,兩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吼了出來。
“你覺得我有病?!”
“你覺得我有病?!”
“若是真的有病倒是好說了,反正你什麽時候正常過。”見邵鏡鈺竟然敢跟自己拍桌子,宇文赫倒是鬆了口氣,這人在某些方麵還真是幼稚的很。
被宇文赫的話給噎到了的邵鏡鈺突然愣住了,他可不是有病嘛!死後重生這事情就算是鬼醫也不會相信吧。歎了口氣,想到宇文赫的結局,他就無法原諒自己。對著他,自己總是有些愧疚。
他其實和傾琉算是一種人,認定了便會一心一意,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隻不過傾琉沒有朋友,本身因為庶子的身份就讓安家嫡子們欺辱,自己之後更是爽約退親,一度讓他成為了全京城的笑柄,再後來……
他為什麽會退親?而且既然退了親為何會再娶傾琉?為何……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宇文,我懷疑我曾經失憶過。”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疑惑的幾點說了出來,也許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宇文赫皺著眉,仔細的回想了一向當時的情景,也發現了一些詭異之處。
“我愛傾琉毋庸置疑。”邵鏡鈺很肯定的說道,“我不相信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人。”
宇文赫哭笑不得的看著邵鏡鈺,被他的話給逗樂了,緊張的氣氛一時間消失無影,“我還從未聽說過有人用這次來形容自己的,而且還是男子。”
“那現在不是有了。”邵鏡鈺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挑眉輕笑著,好久沒有喝過如此難喝的茶水了。邵鏡鈺似是想到了什麽,無奈的搖搖頭,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輕輕閉上的眼睛遮住了那掩藏不住的愁苦,也隔絕了宇文赫若有所思的打量。
“你懷疑有人下毒?”宇文赫回想了最近幾年邵鏡鈺的脈象,認真的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發現有何異處。
邵鏡鈺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著宇文赫,嘴唇輕輕的碰了碰,“蠱毒。”
聽到那許久未聽到的詞語,宇文赫驀地攥緊了手中的杯子,而他那頗為喜愛的茶杯便在頃刻間化作了粉塵,“可我並未聽過有這樣的人出沒在京城之中。”
皺眉沉思了片刻,邵鏡鈺才有些猶豫的開口,“我知道你與觀月樓有信息來往,若是真有這樣的能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邵鏡鈺欲言又止,宇文赫不滿的瞪了邵鏡鈺一眼,這人,他在懷疑他的能力?
“就算是沒有觀月樓的信息,我的能力也足夠解決他們,若你真的被下了蠱毒,我不可能察覺不到!”說著說著,宇文赫便有些激動,“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邵鏡鈺並沒有被宇文赫的樣子嚇到,反而表情有些凝重,他自然相信宇文赫鬼醫的醫術,可須知這世上本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隱士高人雖是鳳毛麟角,但每一個都有其想象不到的強大能力。那個人……便是其中之一。
邵鏡鈺抬頭看著宇文赫,隻見他神色有些慌張,身子盡然無意識的顫抖著,他在恐慌,他在害怕。因為自己的話讓他想到了那個人是嘛……
“宇文,你在抖。”邵鏡鈺歎息一聲,看著明顯被嚇到了的宇文赫,心中不忍,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卻也知道話說出口了就已經無法挽回,前世自己死的真是不冤枉,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他父皇的,太子和其他三個兄弟的,眾多將士的,還有他最虧欠的宇文赫和安傾琉。
縱然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也冠上了暴君的名號,現在想想,他為何會變成如此?他自認自己從不是嗜殺的人,但從逼宮奪位到弑兄殺父,再到不容兄弟不容朝臣,他的心越變越小,殺的人也越來越多,到了後來他似乎……是喜歡上了殺戮的感覺。
“宇文,我……是一個殘暴的人嗎?”邵鏡鈺忍不住的輕聲問了出來,依照宇文赫現在的狀況恐怕是無法為他解答,他其實也隻是想尋求宇文赫的肯定罷了。
“嗬!和他比起來誰算的上殘暴!”沒想到宇文赫竟然冷笑出聲,滿是嘲諷的回答了他。
是啊,那人活得瀟灑,僅憑一人一劍便創造了赤瀧這一個可以和國家對抗的阻止,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沒有人知道他的醫術和毒術有多麽可怕,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人的長相是多麽的攝人心魄。隻是一眼,便會讓人沉淪。
“也許……我和他本是同一路人。”邵鏡鈺小聲的低喃,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宇文赫並沒有聽見,否則該嘲笑他是如此的天真了,那人,已經是恐怖的象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