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衷情
“對不起，傾琉，我……”邵鏡鈺坐起身來，看著傾琉，抿抿唇，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下一秒，邵鏡鈺卻愣住了，因為傾琉突然抱住了他的身子，“哇哇”的哭了出來。
“鏡鈺！是你！真的是你！”
看著撲到自己懷裏嚎啕大哭的傾琉，邵鏡鈺皺著眉，他剛剛不是想要殺自己嗎？雖然腦子裏亂得很，但手臂卻抬起來將那痛哭的人兒擁入懷中。
“你！”當傾琉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那張熟悉的臉龐，突然整個人變得激動不已，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那人懷裏，一直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眼前邵鏡鈺的身影模糊了，傾琉晃了兩下便兩眼一黑倒在了床上。
“傾琉！”邵鏡鈺突然感覺耳邊的哭聲戛然而止，緊接著眼前人影一閃，等回過神來，傾琉已經倒在床上昏迷了。
“來人！”邵鏡鈺猛地下地，飛快的為傾琉和自己穿著衣服，一邊穿著一邊大喊道，“景元！叫赫來！”
“他怎麽樣啊？”
“你別愣著不說話啊！”
“他到底怎麽樣了？！”
“你個庸醫！”
“你！”
“你給我滾蛋！”宇文赫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一腳踹在邵鏡鈺的肚子上，將這個呱噪的人踹離三丈遠，“你再嚷嚷一句，我現在就殺了他！”
“……”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威脅的話最是管用了，瞧！剛才還不停叫喊的人一瞬間就安靜下來了。邵鏡鈺一邊揉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撇著嘴不滿的嘀咕著什麽，這個宇文赫真是越來越暴躁了！
而終於能好好把把脈了的宇文赫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到了最後已經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你……”將傾琉的手放回到被子裏，宇文赫轉身，神色複雜的看著邵鏡鈺，“這人我救不了。”
“轟”的一聲，聽到宇文赫的話，邵鏡鈺踉蹌了兩下，瞪大了雙眼，一副驚慌的模樣反而嚇到了宇文赫。他與邵鏡鈺相識近十年，何曾見過他如此慌亂的模樣，可……微微轉頭，將目光落在一臉慘白的傾琉身上，語氣不自覺帶了些不滿，“鈺，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有這種愛好！”
“什麽叫這種愛好？”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聽到宇文赫這沒頭沒尾的話，邵鏡鈺皺皺眉，疑惑不解，“他到底怎麽樣了？我可不信傳說中的鬼醫竟然有治不了的病。”而且傾琉的身子雖弱，但卻一直好好的活著，至少三年之後他還好好的活著。想到此邵鏡鈺才放鬆了些，不免有些不滿的看向宇文赫，沒事幹嚇他作甚！
“你我相交多年，應該知道我宇文赫最痛恨的便是下藥的無恥之徒。”宇文赫憤恨的模樣讓邵鏡鈺心沉了下來，當初他有多麽狼狽，自己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人，可……他卻無法為他報仇。
“對不起，赫……”一句對不起，他欠了他一輩子，邵鏡鈺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即便是怒火衝天，卻依舊美得攝人心魄的宇文赫，心疼與愧疚充斥著他的心房。若說對傾琉他也愧疚，也會心痛，可是他卻從未後悔過，即便現在看到了如此可憐的他，都不會後悔闖入他的世界。但對於宇文赫，這個自己的好兄弟，他卻深深的後悔著。
想到重生之前，那被逼著墜崖的人兒，那一夜之間青絲變成銀發，一聲歎息，一陣狂笑之後世上再無鬼醫。若沒有自己，他也不會來到這龍錦國，也不會為了救自己而去幻神山尋找解毒草藥，也就不會遇到那個人。
沉默，看到邵鏡鈺眸中悔恨，宇文赫愣了一下，隨後有些別扭的白了邵鏡鈺一眼，“說吧，解釋解釋這人不是一直很愛你嘛，做什麽還要下藥？”
這是宇文赫想不明白的，安傾琉有多愛靖王爺幾乎是都城裏人人皆知的事情，甚至連許多外地人都知道都城安尚書府的庶子喜歡靖王爺，為了吸引靖王爺還自殺過。本來他對這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沒有什麽好感，可和安傾琉接觸以後卻發現他和外界傳聞差了很多，除了他深愛著靖王爺這一點。所以他心裏也不相信邵鏡鈺會對他下藥，倒不是多相信某人的人品，而是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
“不是我下的。”知道宇文赫是在轉移注意力，他不想自己自責，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手送到了他的麵前，“我也被下藥了。”
“呦！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宇文赫挑挑眉，顯然有些驚訝，而且邵鏡鈺敢肯定，自己從他的眼神兒中接收到了他的嘲諷。在宇文赫看來邵鏡鈺平時活得太過緊張了，也許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吧，時時刻刻的擔心自己的性命。
是啊，真沒想到他也有今天。心中苦笑不已，但有些話卻又不能和他說，不過……邵鏡鈺沉思著，前世他有被下過藥嗎？為何他都沒有記憶了。這麽不對勁兒的事情自己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為邵鏡鈺把了把脈，隨後宇文赫卻笑了，“你們中的毒是一種，應該是一個人做的。你應該好好感謝那個人。”深深的看了傾琉一眼，“這藥名為衷情，全心全意地投入感情，一心一意的愛著一個人。”
“也就是說，以後傾琉隻會愛我一個人了？”聽到這話，邵鏡鈺眼睛一下子亮了，隱隱有些興奮的模樣讓宇文赫若有所思，今日的邵鏡鈺太奇怪了。
“你似乎很高興？”他不是一個心裏能藏事的人，便直接問了出來，“安傾琉本就是隻愛你一人，有沒有這藥又有何關係？”
邵鏡鈺但笑不語，但不斷上揚的嘴角將他的好心情展露無遺。
“雖然這藥對你的效果不一定有多強，如果你刻意為之，憑借你的意誌力這藥性奈何不了你。”宇文赫還是出聲提醒，“他的身子太差了，如果不好好休養，活，也活不過多久了。”
宇文赫轉身走到一邊的桌子上，拿起筆寫下了藥方。將藥方遞給邵鏡鈺，“若是真想救他，讓景元準備好藥去找我，我親自煎好送來。”
點點頭，邵鏡鈺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隻是……
“赫，你對傾琉似乎特別關心。”以前他沒有感覺，畢竟他那時都快忘記有傾琉這麽個人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去把太子除掉，登基做皇帝。但現在看來，赫是不是對他的傾琉太過關心了。
宇文赫看了邵鏡鈺一眼，幽幽地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說罷便轉身離開了，他和安傾琉一樣，都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付出的愛換回來的隻有折磨。但他比安傾琉要強，至少自己有力量，還有朋友，而他除了一個不理會他的邵鏡鈺以外，再無其他相識的人。
“傾琉啊傾琉，我……真的有那麽過分嗎？”邵鏡鈺坐到床邊，摸了摸傾琉毫無血色的小臉，心中苦悶，赫用這句話來表達，是想讓他知道自己對傾琉做的事情有多過分嗎？站在旁人的角度，那人對赫做的事情千刀萬剮，五馬分屍都不能解恨。他……真的有這麽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