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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結局

  “小眉?小眉?”


  “唔?”有人在叫我?誰啊?

  “小眉?”


  睜開眼,模模糊糊的看到舅舅焦急的搓著手看著我,“醒了?醒了!大夫!孩子醒了!”


  “別嚷別嚷!我看看我看看!”一名醫生湊過來,翻動我的眼皮,笑道:“醒了!好了好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舅媽坐在我麵前,嘟嘟囔囔的削著一個蘋果的時候,我這才恍恍惚惚的聽進去了一點她說的是什麽。


  買早餐的時候摔倒,滿頭是血的被人送到醫院,然後躺了三天才醒來?


  三天?開什麽玩笑?

  我把手舉起來,在眼前慢慢的晃動了一下,我住的是單人病房,房間裏的窗簾洗的幹幹淨淨,陽光灑進來,照在我的被子上,床對麵的牆上,掛了一副山水畫。


  夢耶?幻耶?

  “你說真的?”晚上,死黨小林子來陪我過夜,她因為家庭關係,身旁有不少古怪的朋友,因此她神經很粗,接受能力極強,我對她講了我在“夢中”的經曆,心裏這才鬆了一鬆。


  “如果是夢的話,你醒來就應該忘掉大半了,你夢中的細節實在是太真實了。”她猶豫著道。


  “是啊,如果這是夢,未免也太長了,長的竟然有幾十年,我甚至記得……”我突然臉紅了。


  “記得什麽?”小林子一邊開著黃桃罐頭,邊笑嘻嘻的道:“記得你家如意郎君跟你說過的每一句綿綿情話?還是那夫妻魚水之歡……”


  “喂!”我抓起枕頭打過去,她大叫著退走,“哎哎!罐頭要灑出來了,先不說這夢,我說你啊,明明就已經康複了,幹嘛還賴在醫院裏,不過你這包間不錯,還有果籃。”


  我雙手合什,無奈的笑笑,“上帝賜福給我的舅舅!因為他老人家認為我還需要住院觀察。”


  “哈哈!”小林子把黃桃平均分到兩個塑料碗裏,笑道,“有意思,大冬天早上出去買全家人早餐的外甥女摔的滿頭是血,你舅舅肯這麽緊張你,給你包間住,真不錯!”


  “別開玩笑了。”我拿過那碗黃桃,“你今天是來陪我過夜的,不是來嘲笑我舅舅的,再笑我打你出去!”


  “好了好了!”她捧著碗坐下,“你夢裏的最後一段記憶是什麽?”


  “我的最後一段記憶?”我閉上眼睛,半躺在那裏回想,“太多了,我隻記得我躺在床上,渾身都沒有力氣,弟子們站在床前,他坐在我的身邊,輕輕的對我說,‘你先走一步,也不要等我,我把事情辦好後,自然會去找你的,’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然後……夢就醒了……”


  突然說不下去了,我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裏。


  是啊,那夢太真實了,夢中我和一個叫謝安懷的男子攜手一生,我們兩人一起走遍天下,吃遍所有的名吃,我因為曾經中毒而無法生育,我們收養了三名弟子,撫養他們長大,當最大的孩子繼承天安閣後,我們兩人回到了忘憂穀隱居。


  安豐和小翠成婚,生了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龍少爺每隔一個月就要修書一封,信裏以比怨婦還要哀怨100倍的口氣向我們訴說他那花紅柳綠的後宮裏的許多爭風吃醋的事情。


  屁咧!誰不知道他治那幫女人的手段多麽的剛柔相濟,就跟他處理和突厥的關係一樣的得體有為。


  那次告別後的三年,我接到一封信,信紙上除了一朵紅色的格桑花,什麽都沒有。


  然後,夢裏的我老了,他也老了,我先走一步,他說要隨後找來。


  怎麽找?真是可笑。


  就算……那不是夢裏的世界,那也絕對不是和這裏一樣的世界,他要怎麽找我呢?就算他踏上了奈何橋,可是他能在忘川中看到我麽?


  “他為什麽說要隨後就來?”小林子叉起一塊黃桃問我。


  我拿過紙巾,擦去臉上的淚水,爬起來強笑道。


  “我也不知道,哎?你愣在那裏幹什麽?”


  小林子瞪著窗戶,手卻緩緩的伸向自己的包,“閉上眼睛,小眉。”


  “啊哈?”我本能的看過去。


  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那是什麽啊!隻見一張白白的臉正趴在窗戶上,一臉好奇的朝屋子裏看!

  很好!夢裏多年的曆練讓我強行遏製了自己衝到喉嚨口的那一聲尖叫!

  “你也看到了?很好,這是個棘手的貨色,等我一下。”小林子冷笑一聲,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紅包。


  這家夥的青梅竹馬裏,有幾個是專治“棉花糖”之類的高手,她這一出手,自然也馬到擒來。


  “別!別!”


  “棉花糖”大叫著敲著窗子,聲音還很清晰!

  “這年頭連幽靈都有實體了?夠先進!也許我該加上這個!”小林子麵色猙獰的亮出一把小劍。


  “混蛋!”那小白臉竟然不甘寂寞,破窗而入!原來他穿了一身黑衣,我們才隻看到一張臉,等等,窗沒有破!


  “把你的那個東西收起來!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弄到的,但是那個力量很大,我可不想毀容!我是人!”那小白臉尖叫道。


  “是人不走門?”小林子厲聲道。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那小白臉怒道,“我來找我師叔……師叔的妻子!”


  “那你趴在我朋友病房的窗戶上幹什麽?玩壁虎扮裝遊戲?你喜歡攀岩嗎?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小林子怒道。


  那小白臉從懷中掏出一卷畫軸,氣急敗壞的打開來,攤在我們兩人麵前道:“住院部這裏晚上都禁足了!我能敲門找嗎?隻好爬窗了!看!我找的是這個女孩子!她是我師叔的妻子!叫柳舒眉!”


  我和小林子同時尖叫一聲。


  那畫軸上的可不是我麽?完完全全的古裝打扮,畫手明顯是丹青妙手,這幅畫畫的形神俱似,認識我的人都能把我認出來!


  “這是我師叔在三十歲那年,為他的妻子畫的小像,是照著他妻子十八歲那年的相貌畫的,看!這是我師叔的印!”小白臉大叫。


  “沒錯。”我看著畫的左下角,輕聲道:“問柳,那是他的印,那是我學著刻的第一塊印章,你怎麽會有這幅畫?這畫是他送我的禮物,那天我們剛好收養我們的大弟子,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他畫了這幅畫,說是以後要給孩子們看……”


  那不是夢嗎?

  “你是誰?”我慢慢的問道。


  小白臉一笑,“師娘……錯了……師叔娘……錯了!嬸嬸,我師傅是天星通啊!”


  什麽?

  “這麽說,那不是夢了?”我裹著被子,喃喃自語道。


  “不,我想是靈魂的穿越,要知道,這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是無法解釋的,我師傅成仙那麽久了都還是稀裏糊塗的……”那小白臉苦著臉道。


  “天星通成仙了?”我驚叫道,“怎麽可能?”


  哎,等等,的確,天星通晚年的時候一心研究長生之術,難道真的給他練成了?

  “怎麽不可能?師娘……哎,看您現在的樣子。”小白臉撓撓頭,“您現在的樣子太青春了,我有點不適應,因為聽說您去世的時候,已經是五十幾歲了。”


  的確,在夢裏我都已經是奶奶了!


  “我想,對不起我查了病例,您在摔倒後,靈魂從身體飄走了,當然這種例子有很多,比如說有的人車禍後一直沉眠不醒,其實是因為靈魂暫時離體,他本人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所以這時候應該做一些法事……”這小白臉手舞足蹈,說得十分興奮。


  “停!說得簡單點!”小林子忍無可忍的道。


  “好,您摔倒後,靈魂因為一些……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穿去了您很久以前的前世,頂替了您前世的身體,就是這樣。”小白臉道。


  “可是那個地方的曆史和我們不一樣啊,中華五千年裏可沒有個大行朝在!”小林子道,“這怎麽解釋?”


  “我修行不夠,還無法說得很清楚。”小白臉沮喪的道。


  “這麽說那不是夢,我的確在那個世界過了幾十年……但謝安懷呢?天星通既然成了仙,派你來找我,他呢!”我撲上去抓住他。


  “您聽我說啊!其實在您在那個世界裏去世後,謝師叔就去找我師傅,當時我師傅已經除去體內三屍,元嬰早成,對於仙術已經有了心得,您在去世後,謝師叔將您的身體封進冰棺木,請我師傅待他死後,將自己的魂魄追著您一起投胎轉世。”


  “等等,怎麽投胎轉世?小眉既然是靈魂穿越,她的靈魂在那裏過了幾十年……但是這裏的時間可隻過了三天!他怎麽追著小眉來轉世?糟了!小眉,你現在十九歲,謝安懷卻剛出生,那怎麽辦?法定年齡二十一結婚,那時候你已經快四十了!”小林子急道。


  我也覺得腦子發暈。


  “不不不!”小白臉笑道:“謝師叔今年和您同年。”


  “什麽?”


  “兩位想的事情,謝師叔和我師傅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也是做了一番手腳的,謝師叔轉世的時候,師傅特意囑咐了他,在您十九歲前不許來找您。”


  “為什麽?”我奇道。


  “我明白了,舉個例子,你八歲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跟你說,你是我前世的妻子,我們結婚過了幾十年,有了三個孩子,你會怎麽想?”小林子問我。


  “神經病。”我脫口而出。


  “這就是了!”小白臉一拍手,“師傅成仙後,收了我當徒弟,他特意囑咐我,要等到您車禍後靈魂回來才能來找您,這不,我來了!”


  “你來的方式也挺特別的,不能走正門嗎?”小林皺眉道。


  “那他呢?”我喃喃的道。


  小白臉笑笑,“這個嗎……”


  ……


  大冬天的,拿著一根胡蘿卜走在校園裏啃,好像挺奇怪的。


  沒辦法,我想讓頭發快點長出來,摔倒的時候頭碰傷了,醫生為了縫針,剃掉了我頭頂上的一小塊頭發,害得我不得不把頭發放下來,還破天荒的別上了一朵大大的小熊別針。


  遲了,我趕不上第一節課了,眼下隻能等下課,這教外國戲劇分析的老師可嚴厲的出名,我要是偷偷摸摸的溜進去被他看見,肯定完蛋。


  找個空教室,啃完我的胡蘿卜吧!

  真奇怪,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就算是上課時間,路上也會有人啊,真奇怪,我停住腳步,啃著蘿卜看看四周。


  好安靜,怎麽突然間什麽聲音都沒有了似的?

  路兩旁積著雪,天空是藍白色的,這是個很正常的早晨啊。


  “嘿。”有人在背後叫我。


  轉身一看,心裏大大的一跳。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大衣,微笑著看著我,他不再是長發了,他現在的頭發隻剛剛及肩,是我最喜歡的男性頭發的長度,他的臉還是那樣的英俊,隻是比我最後看到他的時候,年輕了三十年。


  “嘿。”我輕聲道,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們兩人站的很近,卻隻是互相盯著對方看,微笑著,誰也說不出話來。


  “啊,你……你還頭疼嗎?繃帶拆掉了?”他笑道。


  “是啊,拆掉了。”我盯著他看。


  “我們站在這裏好像很奇怪,你會不會冷,我們進去說話吧。”謝安懷朝我伸出手來。


  “你忘了,我現在……現在不像以前了,我現在的身體很好,不會再怕冷了。”我笑道:“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漫畫?”


  “什麽漫畫?”謝安懷笑道。


  “叫什麽我一下子忘了,不過跟我們的情況差不多,一個女孩去了另外的世界,在哪裏戀愛然後發生很多事情,她最後被迫回到了原來的世界,過了一年,男孩去找她,原來他已經轉世重生,他們兩人又見麵了。”我伸手摸摸謝安懷的臉,笑道:“你真的做到了。”


  “是啊,想起來,這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我終於等到你了。”謝安懷伸手抱住了我,“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是。”我也用力的抱緊他。


  這真是個美好的早晨,老師,今天的課我不去上了,請您原諒吧。


  §§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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