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乃是在下家傳的寶劍,名叫‘追風’。”
慕容星舉起那把看上去金鑲銀刻的寶劍,得意洋洋的展示了一圈。
眾人一片喧嘩讚歎聲。
我看到幾個老道竊竊私語,撚須微笑,似乎頗為喜悅,不由奇怪的問道,“大哥,怎麽這把劍很有名嗎?”
玉聽樓輕輕一笑,“小妹覺得如何?那把劍?”
“我對劍沒有興趣,拿來切菜很不方便的。”我沉吟了一下,決定無視身旁這幾個男人的要殺人的目光,“除非這劍很值錢,否則我沒有興趣,不過……他們家練的是追風拳,還用的著劍嗎?”
謝安懷笑道:“用不用的著劍是另外一回事,隻是,誰拿得到這把劍,等同於得到慕容家的支持,成為下一屆的武林盟主了。”
“哦……”我看了一眼在座的幾位男士,他們的臉上滿是難以玩味的表情,這樣的表情真讓人覺得不爽!
“大哥、謝兄。”我故意拉長了聲音,“想必你們對這把劍,是勢在必得吧?”
謝安懷敲了一下我的頭,“別胡說。”
阿木汗在一旁冷冷的道:“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能隨便碰她。”
我和謝安懷同時轉過頭看他,然後我們兩人又難得默契的互看了一眼。
原來我們把他忘了。
我緊緊領口,雖然是夏天,可是慕容家建在山裏,這廣場周圍又是巨木參天,所以更加陰涼,但是這涼可有點過分了,風嗖嗖的往衣縫裏吹。
我看看玉聽樓等人,他們都是一副閑適的樣子,可惡,有內力的人就是不一樣。
我摸摸自己的鼻頭,都有點涼了,謝安懷問我,“怎麽,很冷?”
我皺著眉頭,“我們坐的應該是上席吧?為什麽風這麽大?難道慕容家在招待客人的時候,都不考慮這些的嗎?”
身邊突然沉默了一下,東方堂主迅速的走出了雨棚。
大叔倒是一點都不受影響,他正歪在一邊,香甜的打著呼嚕。
台上還在囉嗦,慕容日又說了一大堆類似什麽鼓勵武林後輩的話,然後,他的孫子、慕容磊,微笑著撥出了劍。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轉頭問玉聽樓:“大哥,怎麽這劍是木頭的?”
玉聽樓和謝安懷都一下子站了起來,我正覺得奇怪,卻覺得眼前一花,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腦子暈暈的,好像天地都在旋轉,然後有人在大聲的叫。
似乎有人在生氣?怎麽這麽吵?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卻覺得自己從頭到腳,什麽感覺都沒有,似乎知覺都沒了。
天哪,這是怎麽回事兒?腦子和身體跟不上,我拚了命才略略抬起頭,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這是……這是怎麽了?
人群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大片,但是人躺到那兒吧,聲音還不小,不時有人發出一兩聲類似於怒罵的聲音,包括國罵,不過聲音卻是有大有小。
“眉兒,你沒事兒吧?”聲音從我旁邊傳來。
我勉力看過去,雨棚裏的眾人怎麽也是東倒西歪的?玉聽樓和謝安懷兩人都是正襟危坐,可是兩個人都是皺著眉頭,似乎在運氣的樣子。
“怎麽了?”我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我本來是坐在榻上的,怎麽現在變成躺在榻上了?
“我們中毒了,你武功不高,所以暈的比較厲害,不要害怕,不要運氣。”謝安懷低聲道。
一股淡淡的香味隨著清風吹遍每個角落,但是這香味卻讓人手腳無力,我想讓自己坐起來,但是身體對於大腦的指令完全不理會,身子一歪,人一下子滑到了地上,重重的磕在了床榻腳上。
“哇!”好痛!我低聲叫了一聲,想讓自己爬起來,但是絲毫動彈不得。
“小妹,你還是別動了。”玉聽樓的聲音仍舊穩重,隻是透出幾絲焦急,安豐的聲音也傳來,“玉二小姐,別動了,越動身體越難受。”
這幾個男人看來也不好過,似乎也都動不了。
“好……”我虛弱的答應了一聲。
耳邊傳來了兩聲張狂大笑,“哈哈,老東西,你可也有今日!”
我抬起眼睛,哎?那不是慕容磊嗎?慕容日盟主的孫子。
他身邊怎麽有這麽多個穿著打扮五顏六色,奇奇怪怪的人?倒像是……南疆的人?
是南疆的吧?我隻見過一位,是為謝安懷送來藥物的一個長的很漂亮的男生,他還很和氣的跟我說話,但是最後在我的廚房裏,放了十二條漂亮的毒蛇。
說實話,味道還真是不錯……
笨蛋!我想那裏去了!
慕容磊的笑聲在環形的廣場中回蕩,震得我耳朵好痛,胸中氣血翻騰,一口忍不住,竟然吐了一口血出來。
天啊地啊!不會吧?為什麽會吐血?我又不是林黛玉!
“小妹?你怎麽吐血了?”玉聽樓又氣又急,他瞪著謝安懷,“她的武功明明不弱!”
大哥你錯了,我用來逃跑的輕功很強,但是我武功很弱,你的明白?
謝安懷咬牙,“不知道。”
慕容磊站在台子上仰天長笑,“哈哈,近日方才一吐我心頭怨氣!慕容星!你個老東西,害我娘親這二十幾年來日日以淚洗麵最後含恨而死!你娶她卻不愛護她,甚至日日虐待她!納了幾房小妾,竟然敢對我娘親指來喝去!她本來是江湖名宿的女兒,你卻仗著我外公家式微,這麽欺負她!你以為我沒看在眼裏嗎?”
一名老道大聲道:“就算是這樣,這也隻是家中私事,這是武林大會,你怎麽可以勾結南疆的蠻子?”
慕容磊笑道:“清風老兒,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不過你大概沒想到一點,既然我對慕容家早已失去感情,那麽出賣武林的這點點小事,我還是做的蠻開心的。”
“虧你還是大行的好漢男兒,怎麽能做出出賣國家的醜事?遺臭萬年!臭死你個列祖列宗!在墳裏都要被你臭死!”一個粗莽大漢叫道,剛叫完,他豪爽的吐了口血,估計是太過激動了。
慕容日父子臉上都不好看,罵的是他們家的祖宗。
慕容磊輕笑,本來普通的麵目卻帶了點壞人壞到極致的灑脫,看上去倒很醒目,“我可不管什麽遺臭萬年,我隻想出這口惡氣,然後再讓慕容家也毀個徹底。”
“阿彌陀佛,慕容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莫要做悔事啊!”一名少林老僧拉長了聲音說道,但是立刻也吐了點小血,看來老人家氣力不支了。
慕容磊一笑,“老禪師且莫著急,這慕容山莊風倒是大,這藥粉被這風兜著在山窩子裏打轉,一時半會的發散不了,諸位在進到我慕容山莊的時候,已經吸食了種在道路兩旁的醉蝶花花粉,再吃喝點加了料的飯菜茶水,最後~再聞聞這海中香木的香味兒~三種合一~”
慕容磊優雅的指指放在台子中央桌子上的那把木劍,“我這個主意不差吧?”
我的天哪!這不是趙敏敏給張無忌那幫子明教人用的招嗎?
原來智慧在任何空間都是相通的!
謝安懷輕聲的道:“朝風,你能解這個毒嗎?”
盧朝風的聲音帶著哭腔:“小侄該死,這是南疆三種藥物毒物一起搭配而成的,取的是藥物之間相生相克的道理,一時間解不出來的。”
謝安懷停頓了一下,道:“沒關係。”
有關係,大有關係!我還在地上躺著呢!
“把鐲子上的龍頭含在嘴裏。”阿木汗輕聲的道。
他不能再往下說了,因為每個雨棚前都出現了幾個南疆打扮的人,殺氣騰騰的看著我們。
有個人打算伸手扶我起來,立刻,玉聽樓謝安懷大叔盧朝風甚至阿木汗和那個侍從蠻人都喊道:“別碰她!”
我人緣真好!我有點感動了,可是感動歸感動,我是現代女性,不在乎別人扶我一下,可不可以讓我躺到榻上去?
算了,看在後果可能很嚴重的情況下,我還是留點力氣吧。
以謝安懷的腦子來看,他應該不會這麽點背吧?我抬眼看看謝安懷,以我的角度,正好能從下方看清他的臉。
謝安懷看看我,眼睛眨了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
可是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怎麽辦?我總不能喊“龍頭飛來吧?”我隻能看著我的銀鐲子瞪眼。
突然人群一陣喧嘩,一個尖利的聲音喊道:“你這個不孝子!”
原來是慕容磊!他拿了把劍,一下子刺進了慕容星的心髒!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慕容日老淚縱橫,聲如破鍾,“你!你個不孝子!竟然光天化日,親手殺了自己的爹!”
慕容磊笑道:“那他光天化日擊殺我娘也沒見您老人家有半點斥責啊,他可是當著您老人家的麵殺的人,怎麽您都不這麽教訓他呢?”
慕容日氣的顫抖,老半天才迸出來一句:“你……你這樣要遭報應的!我後悔沒在你繈褓之時就把你殺了!”
慕容磊低頭在父親屍身上蹭去血跡,笑道:“殺了我多可惜,爺爺您是最重視子嗣的,我爹納了那麽多房小妾卻還是隻有我一個兒子,隻能說是天道循環啊,爺爺說我會遭報應,那麽、要不要看看真正的報應?”他笑著揮揮手,幾個南疆人抬出一個箱子來,打開,拿出幾本絲絹,打開來,一行行的念了起來。
我看不太清楚慕容日臉上的表情,隻聽到隨著那個僵硬的毫無起伏的聲音,很多人開始大罵了起來,倒是顯得比剛才中毒時還激動。
聽不太懂那個南疆人念的是什麽,但是結合罵聲,想也想明白了,這是慕容家、在這幾十年來裏,所犯下的一切罪行。
“某年某月某日、接受黑風寨寨主金銀各一箱。”
“某年某月某日,某家滅門……”
很多都是江湖話,我根本聽不懂。
謝安懷淡淡的道:“江湖中所做的事,本來就有一些是黑白不明是非不清的,身為武林盟主,正義隻是次要,但是做了這麽多、也算他心狠手辣貪得無厭,這是犯了眾諱。”
慕容日臉如死灰,慘白的連我都能看得清,他的身後,屋子裏冒出一股煙,然後慢慢的……
慕容山莊著火了。
慕容磊仰天大笑,“諸位好漢聽了!雖然慕容星賜我一半血肉,但是他殺了我娘,二十二年來對我並無多少父子情意!今日我殺了他,對是不對全看老天爺怎麽發落我!諸位日後想要找我算賬,請請請!我絕無二話!我娘娘家姓齊,今天開始我姓齊名磊!南疆的朋友們!多謝相助!接下來你們要怎麽辦我可不管,諸位請了!”
說完,他卻跳到我們這邊雨棚前麵,一伸手,我就到了他懷裏。
“啊!非禮!放開我!”我嚇了一跳,剛一叫,立刻被一條絲帕塞住了口。
“玉聽樓的妹妹啊、嗬,聽說玉二小姐和謝閣主還有婚約?”慕容磊、不,齊磊笑道。
玉聽樓怒道:“你聽誰說的?”
齊磊笑道:“我聽誰說的?我隻聽今日不少人在說這件事情啊。”
謠言、謠言害死人啊!
我看看阿木汗,好,他沒說話,隻是陰沉個臉,嗯,這人還有點腦子,他還瞪了他侍從一眼,看來他清楚眼下不能亂說話,我小命在人家手裏哪!
他勒住了我的脖子,好難過!
謝安懷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還不快放開她?”
“恐怕不行!既然是玉二小姐,那可要好好照顧,請玉少爺和謝閣主放我走路,一旦平安無事的到了南疆,我立刻香車寶馬的送回玉小姐。”
“恐怕不行!”這個聲音!是東方堂主!
突然從天而降很多名身穿黑衣的大漢,開始和南疆人打了起來,東方堂主捂著口鼻,帶著幾名手下圍住齊磊,另幾個人則衝上台去搶那把木劍,還有幾個人在人群中扔什麽東西,好像是香包?
大叔突然有氣無力的喊了起來,“啊,這個香味!”
盧朝風也喊:“師父~”
你以為你是悟空?嗯?不對,醫仙到了?
“放開玉二小姐!”東方堂主臉上一臉憤恨。
演得好!可是為什麽不早來!
齊磊笑道:“恐怕不行。”說完,我隻覺得身子一晃,哎?怎麽沉下去了?
然後就是重重的撞擊感,身體倒在了軟軟的物體上,和齊磊倒在一處,好疼!
“得罪了!”齊磊對著我陰森森的笑笑,我才發現他笑起來是狐狸眼,就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
今天的第二次昏倒前,我來得及對自己說的最後兩句話是:
第一句:“玩吧,這回玩大發了!”
第二句:“穿越之神保佑~”
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