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民大學上學不久,我給葉子寫了一封信,簡單地介紹了我的學習和生活,當然沒有介紹成我們鄉下人所想象的那樣是到了天堂,相反有時失落感很嚴重,不知是失去了身邊朝夕相處的朋友還是地域差別。是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群完全陌生的人相處在一起,以前的親切感蕩然無存。我告訴她:我的學習依然會有點緊張,因為我不敢有絲毫鬆懈,可是大學真的是令人向往的。最後我還言辭懇切地勸說她不要意氣用事,還是去複讀一年,給自己一個機會,但沒有回音。後來接到黑羊的信,我才知道葉子去黑羊上學的小海市打工了。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她的大學夢就這樣湮滅了嗎,那可是她從小一直延續到現在的夢,她一直都從未放手過,是什麽讓她放棄了,是對自己的失望或者是因為她家庭的困難麽?沒有了那個夢,她如何生活,她一直都是因為有了那個夢而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呀。
那麽現在,她生活得好麽,在那樣一個陌生的城市裏?
我的牽念如同黃昏的濛濛細雨,籠罩了城市的每個角落。
我開始瘋狂地思念她。
依然是上課,下課,進出圖書館,竭力參加各種體育活動,全力競選班幹部,競選學生會主席,把自己忙碌得如同一隻旋轉的地螺,想以此忘記她。可是我一覺醒來,第一個進入我腦海中的影像就是她,她的一笑一顰,她的一言一行,她的點點滴滴就象是一部電視連續劇,在我腦海裏一節一節地不緊不慢地無聲地放映著。
那天得知她病了,我請了假去照看她,並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卻和我約定,我們五年後再相見。我明明知道她是在搪塞我,可是我依然隻能遵從她的意願。或許她有她的道理,盡管她在極力掩飾,其實我知道她拒絕我隻是因為她覺得她不是大學生,不配做我的愛人,或許她隻是想通過她的努力,能和我在同一水平線上戀愛,她的心,我懂,可是我的心呢。
這個傻瓜呀,所有認識我林杉的人都知道,我是多麽愛她,愛到可以為她獻出生命,還會在乎她是不是大學生。她說得對,我們的年齡不大,現在確實可以放下這些暫且不言,可是我的心意,她應該知道,我可以等,哪怕是十年。從我認識她起,我不是一直在等她嗎,等她長大,和我一起長大。
因為想忘記她,我隻能拚命努力學習,拚命和種種競爭叫板。最後,我通過努力,憑借一場讓全校師生都站起來鼓掌的演講,我又當上了大一的學生會主席,不知不覺又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風雲人物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不時有人想八卦你的緋聞,或者是人人都對我的緋聞感興趣。想想,這個學校除了我林杉的緋聞,還有什麽會比這傳播得更神速。再謹慎的人也會經不起他們不分晝夜的車輪似探察,再聰明的人也經不起他們的坑蒙拐騙,再堅定的人也經不起他們的威逼利誘,到最後,由於我一時疏忽,她的相片被人偷偷看到了而在全校到處宣揚,被我小打了一頓以示懲罰,結果我想“殺雞給猴看”逮住的卻是一條牛,牛沒殺成,猴子卻給了我狠狠的一擊,他在全校用大字報宣傳了我的英雄事跡,我這個學生會主席差點受學生會的處分。
有了解我曆史的好友一大早就悄悄笑我,“程咬金三板斧,你是初中一板斧,高中一板斧,大學一板斧。”
我坐在床頭,用拳頭遙遙對著他晃了晃,威風凜凜耀武揚威地警告他。
“這個不靈了,我們的好學生會主席,呆會我們的班長又要來找你商量國家大事,那時你就規規矩矩了。”他嘲弄地用手輕輕鬆鬆地拔開了我的拳頭,那動作仿佛是在詮釋什麽叫“四兩拔千斤”。
“是呀,我們的班長長長的頭發往後一摔,再回頭睜著她的那一對迷人的桃花眼盯著你,管保你的靈魂出竅。”另一個男生笑嘻嘻地說,並且把他的鋁合金茶杯敲得山響。
“我看如果林杉不是因為有了心上人,恐怕早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我們幾個休想拉得動他。”
“誰也不想當電燈泡,所以呀他隻能拜倒在地一輩子,你會去拉他?”
“快跑,呆會我們又要集體挨打了,人家三板斧一來,所向披靡。”
他們所說的班長是聶好,一個子高挑的美女。傳言,她上課時那雙美麗的桃花眼基本是看著我的,仿佛老師把知識點寫成了板報掛我後腦勺了。可是她成績依然了得,工作雷厲風行,走路也是一線風,據說她的功夫了得。我猜說她功夫了得可能是男生起哄瞎猜的,“一女孩子能有什麽功夫,能和我比?”我沒有把這話說出口,是因為不想再出風頭了,可是我還是否定了他們的言論。他們就立馬說我隻怕是要心掛兩頭了,他們神秘兮兮地說什麽一個男人如果覺得這個女孩不夠強大,就可怕了,男人因為愛而同情,你是因為喜歡而稍稍有點憐惜她了呀,我們親愛的主席,看樣子又該墮入情網萬劫不複了。
我噗哧笑出了聲,想想是越描越黑,於是我穿好衣服,一聲不吭地從他們身邊瀟灑走過去去操場鍛煉身體時,宿舍門卻在我背後“嘭”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