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習的路上,我和林杉被一夥人攔住了,借著路燈,我看出為首的是原學生會主席。
“咦,這就奇了怪了,你們想幹什麽?”我不屑一顧地聳聳肩,“讓開!”
“這小妞蠻刁蠻的,到底是有人庇護啊,林杉,看來你這個護花使者當得不錯啊。”一陰陽怪氣的男聲。
“真奇怪,新中國成立這麽多年了還有太監。”我說。黑暗中看到有人舉起了拳頭。
“連護花使者都當不好,算什麽男人。”林杉說,用身子護衛著我,高高的個子讓他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
“真是不簡單,聽說你的官當得蠻好的。”原學生會主席說,“原來是自薦奪我的位,媽的,我怎麽這麽倒黴。”
“有本事你又把主席位子奪回去,我才不希罕呢。”
“嗨,這不要臉的,吃了葡萄也說葡萄酸,我真服了you。你說,你奪人之美該怎樣解決。”
“很簡單,你可以象我一樣對政教處主任說要再次海選學生會主席,或者你提出一個更好的讓人信服和接受的方案,我隨時奉陪。”
“哥,懶得跟他費話,我們先讓他嚐嚐甜頭。”幾個人舉起拳頭晃了晃。
“慢著!”林杉做了一個停的手勢,“能不能讓她先走,我討厭在女生麵前逞強。”他暗暗地推了我一下,小聲說:“快走。”
“我不走,我不!”我一動不動。
“你走不走?”他急得跺腳:“這裏危險。”
“好一對玩命鴛鴦,真是生死相依啊,把我們感動得一塌糊塗。看在你們情真意切的份上,我保證她的安全,隻是你就不免要遭罪了。林杉,你小子真是聰明,你是要她去搬救兵吧。”原學生會主席說。
“搬什麽救兵,隻要你們不傷害她,什麽招我都接。你說話算數?”
“那當然,我也是男人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不是啊,哥們。”
那些哥們笑嘻嘻地連聲說“是”。
“好。”林杉說,一個箭步衝到原學生會主席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打在原學生會主席的鼻子上,緊接著把他摞倒在地,摔到一邊,筆直地站著,大聲說:“現在,你們誰上,有種一個一個單挑。”
那些人麵麵相覷,站著一動也不敢動。過了一會兒,原學生會主席發話了,“別上他的當,上啊。”
十多個人一擁而上,林杉迅速地淹沒在他們中間,我聽到他在聲嘶力竭地叫我“快跑”……
學校保安很快到了。
林杉被他們打得鼻青眼腫……
事後我哭著說:“真笨,我應該信你的話走開去搬救兵,你就不會被他們打得這麽慘了。”
他好笑地看著我,“我挨打了,痛的不是你吧。”
“壞蛋!”我擦幹淚水,一臉怒氣。
第二天下課時,政教處主任來我班找林杉了解情況,林杉憤憤然對政教處主任說:“他們要是一個個地上,我何至於這麽慘。”
“他打擊報複,且聚眾群毆,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可是你也不該先動手啊。”政教處主任哭笑不得。
“我想先發製人,孫子兵法我可是讀得滾瓜爛熟的,如果我不先動手,不更慘了。”
“問題是本來你是受害者,可是現在你也要接受處分。”
“我認了,隻要出了這口氣,那小子那一拳不比我挨的輕,自己不如人卻施如此伎倆,我輕視這種人,就要打他,我還要打他。”
“那我就打你!”政教處主任脫口而出。
林杉低下了頭,“可是……”
“沒有可是,林杉,有些事我們這些大人不知怎樣對你說,慢慢你會明白的。你是一個很有擔當的人,有魄力,但有時要懂得隱忍,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有時進一步才能海闊天空,我想說,卻不敢說出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謝謝主任!”林杉對主任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這小子。”主任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眯著他小得如同幾何線條似的眼睛,走了。
過了幾天,林杉興致勃勃地偷偷告訴我,他又把原學生會主席那龜兒子打了一頓。我急急地說:“那你不又要挨處分了,你怎麽老生事啊,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別急著數落我,等我把話說完再數落不遲。放心,這次不會了,我們是按照西方上流社會的搞法,還是洋人有辦法,什麽事情都自己解決,不依靠官方就ok了。你猜我們怎麽著,時髦啊,我們決鬥了。”
“什麽,決鬥?”我的眼睛成了標準的英文字母"O”。
“是的,那小子哪裏是我的對手,我慫恿他和我單打獨鬥。我說:我們還未分勝負啦,和你這樣的軟蛋鬥,真沒勁。大眾廣庭之下,他哪能咽下這口氣,於是相約一人帶三個哥們去了學校外麵,單練。”
我聽得津津有味。
他更來勁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我把他打得滿地找牙,求饒不迭,不信你去問小剛。”
“我怎麽看不出他挨了打,倒是你現在臉上都還是青紅紫綠,一幅魔鬼長相,丟人現眼。”
“你真的狠,總能在關鍵時刻殺我的威風。他們那麽多人,我怎麽鬥,寡不敵眾有什麽好丟人的,勝敗及兵家常事,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我對他說,既然私下解決,就來個徹底的,我們約定好了不準打臉,那樣老師一發現,我不又慘了。你不知道,那天他們是人太多,要是隻有兩三人,於我,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噗嗤笑出了聲。
他也笑了,“有人說千金難買一笑,我看是千金難買一哭啊,那天你一哭我的臉就一直不痛了。”
我笑著踢了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