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節的班級活動課是學生自由組織的娛樂活動,一般是同學自己唱歌、跳舞或者是講故事等等。有的是自薦,有的是同學推薦,有的由組織委員點名,還時候也敲鼓傳花,鼓停,花在誰的手裏,誰站起來表演一個節目。這次擊鼓的是組織委員羅小剛,他擊鼓時兩隻在眼鏡片後麵的小眼睛象是轉動的葉輪,其實這和他點名要誰表演節目差不多,隻是改變了一下方式,好象和民主掛上了鉤,其實是糊弄我們而已。
那天那朵紅色的塑料花有三次傳到了李澄澄手裏,讓我們全班同學大跌眼鏡。第一次落在她手裏,她唱了一首歌,可是沒有一個聽人清楚她到底唱的什麽,隻是有人稍稍懂點唇語,估摸她是在唱《春天的故事》。花第二次傳到她手裏,她讓我們足足等待了五分鍾,才聽到一個都能倒背如流的故事《狼和小羊》。第三次更絕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來個不理不睬,若無其事地端坐著,任憑羅小剛死乞白賴,百般勸說。
“看你臉色蒼白象個白麵書生,你的血也不是很多呀,卻為啥要和一隻蚊子親近,你就不怕她三下五除二吸光了你身上的血?”林杉慢條斯理地說。
“誰是蚊子?”小剛問。
“你說呢?”
“你不覺得太過分嗎?”
“你說呢,耽誤我們的寶貴時間,就為了讓我們看一出言情電影——《眼鏡先生和蚊子小姐》?”
同學們哈哈大笑。
小剛的臉都綠了,他下意識地扶正眼鏡,偷偷看了李澄澄一眼,他想尋找同盟軍,可李澄澄無動於衷,好像他們說的與她無關。“李澄澄,你沒有意見麽?”小剛說,他實在忍不住了。
“有什麽意見啦,我本來就沒什麽文藝細胞,你還老要我演出,浪費同學們的時間和他們的表演機會。”
“……”小剛說不出話來。
“要不我來給同學們唱首歌吧。”林杉說。
全班暴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我還真不知道這小子這麽有人氣。
他走到講台上,風度翩翩的掃視了一下同學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五百年桑田滄海》,“《西遊記》的插曲,都聽過的吧,石猴壯誌未酬的感言呀。”
“五百年,桑田滄海,頑石也長滿青苔……”
那一刻,我似乎才真正認識他,等到下課,我小聲說:“三木,你原來還是一歌星啊。”
他洋洋得意地點點頭,眼睛卻看著別處,原來“蚊子”在生“眼鏡”的氣,說他故意讓她出醜。
“天地良心。”小剛急得汗流浹背,“我隻是喜歡聽你唱歌。”
“可是我明明不會唱,你也沒聽過我唱歌,怎麽會喜歡聽,真是牛頭不對馬嘴。”
“可是不管你唱得好不好,我都喜歡聽的。因為想聽你唱歌,我才會一次次讓花傳到你手裏。”
“蚊子”滿臉通紅地低下頭,象是女兒國裏的八戒,羞羞答答。
“聽聽,言情小說的第一小節——你是烏鴉我卻把你當百靈鳥。”我笑了。
“作家,你要續寫第二小節啦——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我們笑彎了腰,到上課了還在偷偷地笑。
不久後的一天放學,黑羊挽著我的手臂,悄悄告訴我:“眼鏡真是慘不忍睹,他遞紙條給蚊子,結果被帥哥抓到,還帶累我被舅舅連夜秘密審問。”
“你怎麽說的?”我的好奇心一下了給她撩拔起來了。
“照實說啊,還能怎樣說?”
“那你不是在你舅舅麵前寫了一部長篇小說了?”
“興災樂禍是你的本性啊,好像?”
“誰叫他以前老說我和林杉,這下好了,他可是比林杉出息多了。”
“林杉是個好孩子,可惜呀,可惜!”黑羊故作高深,隻差沒有象是電視劇裏的老頭子一樣悠閑自得地摸摸花白的胡子了。
我看她一眼,表示已經聽到她的話,可是我卻毫不猶豫地昂然而去,任憑她在後麵大叫著,我連頭都不回。她以為我會找她尋根究底,可惜呀,可惜,她太不了解我了,我是誰,我可是見不得別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