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十三歲
重生不過六個月，她也僅僅才十三歲，卻感覺過了很久。她快要分不清楚那些前世的東西，是曾經她幻想的夢，還是真實存在過的東西呢？
前世，她十三歲的時候，一切都變了，這一次，也依舊都變了。隻是北府依舊好好的，燕府也依舊好好的，好像那支離破碎的場景隻是她做的夢。隻是北詞死了，北詩死了，自己被困在這觀星樓，她即使真的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她也沒有能力改變吧。
"小姐。"外麵突然走進來一個女子，一身白衣，看著裝著打扮，應該是她的侍女中的一員，隻是聲音格外的熟悉。
"七葉。"北涼在看到她抬頭的瞬間，莫名的心安。因為無論怎麽樣，還有她在身邊，這樣她不是一個人行走了。
"你怎麽來了。"北涼突然想到，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然後著急的問道。前幾天商量的事情好像還沒有實現，現在她來了，難倒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事情一切安好。"七葉知道北涼在擔心什麽，她立刻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北涼，目光裏有些水光，"小姐，你還記得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北涼迷惑得看著她，難道今天出了什麽重大的事情？她努力想了想，今天是三十一號，在她的記憶裏好像沒有出什麽事情啊。
"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啊，小姐今天就十三歲了。"七葉激動的看著北涼，又好像有些不忍的看著她。她長大了，七葉就不用擔心她的身份被發現後，承受不住了。隻是她要承擔的東西就必須承擔了，她既然知道了，就必須擔負起，她的一切。
"生辰？"北涼迷茫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能相信自己說的，最終笑了笑，好像是放下了什麽，"終於十三歲了啊。"
"小姐，你怎麽了？"七葉看著北涼奇怪的舉動，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她明明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但是又為什麽對於自己已經十三歲了那麽的開心。
"終於十三歲了。"北涼哭了，又帶著笑容，"可是為什麽他們不等我一下呢，為什麽呢？"
十三歲了，前世她十三歲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北府和燕府都好好的。隻有他們死了，他們為什麽不等她長大呢，或許那個時候他們就不會死了，她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呢？
"小姐，你在說什麽？"七葉握了握手，然後緊張的看著北涼，如果她沒有猜錯，北涼說的他們，或許就是那兩位少爺吧。
七葉不會讓北涼知道的，那兩位少爺被人暗算，風月樓已經知道消息，但是沒有告訴北涼。她以為隨著時間的變化，北涼會忘記的，她以為他們的感情並不是很深。隻是現在看到這樣的北涼，七葉才發現自己錯了，北涼從來都沒有忘記，她甚至認為他們的死，是她的錯。
"小姐，那不是你的錯。"七葉趕忙說道，"天命這種東西誰能知道呢？"
"七葉。"北涼看著她，慢慢的說道，"你知道人最無奈的事情是什麽嗎？"
"什麽？"七葉打發個的看著北涼，她感覺這一時間的北涼很奇異，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她甚至覺得她的背後有一個黑洞，隻等著吞噬北涼。
"明明知道他會死，自己卻沒有能力救，哪怕是很久前就知道了。"北涼看著七葉，語氣微弱，卻帶著深深的絕望。
"小姐，你是在說成王嗎？"七葉停頓了一下，然後試探著說道，因為她也知道成王的病拖不了幾年了，所以這也是不要北涼喜歡上成王的原因之一。
"成王。"北涼突然說道，看著七葉，目光好像又平靜了下來，"七葉如果哪一天，我要救他，你會生氣嗎？"
"會。"七葉點了點頭，"但是隻要小姐你也好好的就好了，我答應過的，要你好好的。"
"嗯。"北涼笑了，隻是心裏在對著她說抱歉，要改變什麽，怎麽能不付出代價。
"小姐，好一點了嗎？"七葉看北涼平靜下來的，然後笑了起來，就像以前一樣，"哭鼻子，可是隻有小孩才會做的事情呢。"然後鬼馬精靈的說道。
"今天是小姐的生辰，我帶小姐出去吃好吃的。"七葉一臉興奮的說道，"比如小姐喜歡的鮮花餅，還有酒釀圓子，還有還有栗子糕。"
北涼看著嘮嘮叨叨的七葉，突然感覺好溫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北府的那座小院子裏。她們每天討論著吃著什麽，日子過得簡單而又快樂。
"嗯。"北涼也笑了笑，點了點頭，等到她做完這件事情，七葉就也會自由了。
"那我們出去吧。"七葉的眼睛裏像是冒出了小星星一樣，在可愛的閃著光芒。
"可是我們出不去哎。"北涼不忍心打斷她，她看的出來七葉這樣子，隻是為了能夠讓她輕鬆一下。她的心裏，又何嚐真的這樣的輕鬆？
"沒有關係，我和右侍姐姐說好了。"七葉卻不太在意的說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子一眼就看出來了她，而且同意她的帶著北涼出去。
入夜，她們走在街上。冬夜有些寒冷，但是微黃的燈籠卻透了幾分溫暖。落雪染上微黃，一瞬間讓北涼有些魔怔了，她好像記得，在路的盡頭，他曾等過她。
"小姐，你怎麽不吃呀。"七葉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嘴巴上還沾了一點紅糖，一邊還很期待的看著北涼手裏的糖葫蘆。
"我先不吃。"北涼隻是咬了一口，覺得有點太甜了。於是她就拿在手裏，隻是偶爾咬一口，七葉雖然這麽說，但是還是擔心北涼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姐你先坐，我去買塊烤紅薯。"七葉拉著北涼在路邊的小攤子坐了下來，自己看著不遠處熱氣騰騰的烤紅薯，立刻就衝了上去，冬天吃點熱熱的東西再好不過啦。
北涼看著歡樂的七葉，不由得搖了搖頭，這樣可愛的女孩，怎麽能一輩子放在自己身邊呢。她不幸就可以了，何必牽扯到她。
"這位姑娘，要一碗酒釀圓子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老婆婆的聲音，"冬天喝一碗暖和。"
"謝謝，麻煩給我來一碗。"北涼抬起頭，溫柔的說道，她還真是好久沒有吃了。
"要放點紅豆嗎？"老婆婆很是和善的問道。
"不用了。" 她抬頭說道，但是看到老婆婆的時候，突然呆住了。因為這個婆婆竟然是，北涼那個地方，一直為她做酒釀圓子的婆婆。可是當初北涼也問了她，她卻說自己一直在北涼。
"姑娘，怎麽了？"老婆婆有些覺得奇怪。
"婆婆，做酒釀圓子多少年了呀。"北涼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老婆婆呢。"
"做了有三四十年了吧，"老婆婆想了一會兒，然後樂嗬嗬的說道，"我也覺得姑娘眼善，或許還真在哪裏見過呢。"
"慢點吃。"老婆婆很快就做好了，然後放在北涼的麵前，一邊還小心的說道，"小心燙。"
"多謝了。"北涼小心的喝了一口，粗糙的勺子裏的酒釀有些混濁，但是她卻很喜歡，這是記憶裏的味道，有些熟悉。喝了一口，她的鼻子就有點發酸了。
"公子，今天你也來了啊。"老婆婆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帶著明顯的欣喜。"還是老樣子嗎？"
"嗯，老樣子。"低低的男聲響了起來，有些沙啞。雖然北涼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北涼坐在靠著牆的裏麵，上麵的一把大傘遮住了光，隻要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北涼的樣子的，當然這也就是北涼想要的。
"今天那個位置坐了人。"老婆婆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為難的說道，"要不然你換一個位置？"
"不用了。"他一頓，然後笑了笑，就向著那個經常坐的位置走去。
北涼眉頭皺了皺，看著他過來，也不好說什麽。她還要等七葉回來，還不能走。突然一股淡淡的蓮花香透過了酒釀的味道，讓北涼一怔，蓮花，除了他，還有誰呢？
"你有喜歡的姑娘了嗎？"老婆婆在北涼發呆的時候，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他麵前，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她也知道他的身體不太好。
"有了。"他一頓，然後開心的回答道。
"是個怎麽樣的姑娘啊。"老婆婆聽到他這麽說，不由得開心的問道。
"一個很好的姑娘。"他攪了攪酒釀，味道有些醉人，他的笑也醉了幾分。
"那怎麽不娶回家啊。"老婆婆關心的問道，"你身子骨不好，娶她回去照顧你也挺好的。"
"我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半開著玩笑說道，"就不拖累她了。我死了，她豈不是守寡，我寧願她再嫁一個好的。"
"就知道亂說。"老婆婆不相信，有些生氣的看著他，"你還年輕，說什麽死不死的，我看你就能活好久。"
"好，好，不說。"他看老婆婆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笑了笑，然後擺了擺手，不說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北涼突然開口了，對著麵前的男子說道，她探出來臉，在燈籠的光下，看的很清楚。
"什麽？"洛玄卿呆呆的看著北涼。然後一秒變回了冰冷，眼底卻是慌亂。
"你說，你怕拖累我，"北涼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