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雨中遇襲
張雲澤帶著李嫻一路走到城門口,看她不開心的模樣,問她:“李姑娘,你怎麽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李嫻清秀的眼睛中沾著一些雨水,語氣帶著幾分失落:“張大哥為何兩年不回長安?”
張雲澤心中一動,問:“怎麽了?”
李嫻低下頭,語氣中有了幾分哭音:“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朋友嗎,她死了,如果張大哥在長安的話,也許能救她的。”
張雲澤問:“她怎麽死的?”
李嫻歎口氣,道:“大夫說是她腹內長了症瘕,世上隻怕也隻能張大哥你能治。”
症瘕是古代對於癌症的統稱,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了啊。
張雲澤安慰她道:“你不要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況且我哪裏能治症瘕,就算我師傅也不行,症瘕是絕症,治不好的。”
李嫻一呆:“世上還有張大哥也無能為力事情嗎?”
張雲澤自嘲地笑了笑,道:“無能為力的事情多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李嫻安慰道:“張大哥的事情我聽說了,崔姐姐家也是皇命難違啊,便是我,哎……”
張雲澤問:“你怎麽了?”
李嫻語氣帶著失落,淡淡道:“等明年,我也要嫁入皇室了,再與張大哥這般雨中談心,是不可能了。”
張雲澤問:“你要嫁給誰?”
李嫻看著遠處朦朧的山,麵色帶著憂鬱:“是誰重要嗎?我反正都不認識,嫁雞隨雞,得過且過吧。”
這時候兩人已經到了城外,張雲澤招招手,叫來了一輛馬車,對那趕車的說:“師傅,送這位小娘子回長安。”
李嫻突然擋在張雲澤身前,低聲喝道:“張大哥小心!”
趕走的師傅抬起頭,露出一張俊秀的臉。
這顯然是一個來自草原的男子,二十有餘,身形挺拔偉岸,那臉龐如同刀削一般棱角分明,隻聽他淡淡開口:“百裏縣男,鄙人等你很久了。”
李嫻拔出隨身所帶佩劍,擋在張雲澤身前,張雲澤也拿出了槍,指著這個男子。
男子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對張雲澤說:“百裏縣男,我認識你手上的武器,殺我不在話下,但我們有五十幾個人,一起動手的話你最多隻能殺五個人,我說的對嗎?”
雨中隱隱綽綽的人開始聚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張雲澤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道:“那你也不想死吧,快說有什麽事?”
男子抱了抱拳:“有請先生去我突厥一趟做客,鄙上當以國禮待先生。”
張雲澤呼了口氣,道:“先放這位姑娘離開。”
男子微微一笑:“當然沒問題,姑娘請。”
張雲澤向李嫻打了個眼色,李嫻卻搖頭道:“我不走!”
張雲澤歎了口氣,直接爬上了男子的馬車,對李嫻道:“回城轉告陛下,張雲澤去去就
回來。”
男子微微一笑:“還是先生聰明,姑娘,鄙上咥利失可汗,邀請先生前往突厥做客,還請轉告天可汗陛下,勿要掛念。”
說完,他一抽馬鞭,馬鞭載著張雲澤轉過方向,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後方人影綽綽,隻怕真有幾十人。
馬車極速行駛,張雲澤問駕車的男子:“閣下怎麽稱呼?”
男子在風雨中,渾身早就濕透,聞言一聲長笑,道:“鄙人阿史那社天言,張兄可以叫我天言。”
張雲澤道:“天言兄,此處乃是大唐長安地界,即便有這風雨阻擋,你又有多少把握逃離呢?”
天言大笑,風雨中的他豪情萬丈:“我們北國之人,做事有三分把握就可以了。張兄隻需安心在這馬車裏待著,天言即便不能逃離大唐,也絕不會傷害你半分。”
張雲澤微微一笑,道:“天言兄高義,即便你我立場不同,張雲澤也把你當朋友。”
天言道:“哈哈,張兄就不怕你的話被你們皇帝知道不高興?”
張雲澤道:“張某心中,突厥大唐並無不同,皆是中國子民。”
天言愕然,隨即爽朗地大笑:“新鮮啊,唐人隻畏懼我們的刀劍,可很少看得起我們,在你們眼中,我們是化外之民,比豬狗畜生強不了多少。”
張雲澤正色道:“萬事萬物陰陽替換,今天大唐強盛,一百年後說不定就衰弱了,再過五百年說不定該你們統治漢地了。在我看來,任何的傲慢與偏見都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李唐皇室也有你們草原人的血統,便是我張雲澤,祖先也不全是漢人,所以你們在我眼裏,並不是外人。”
“哦?”天言道:“那麽大食人呢,日本人呢?”
張雲澤道:“他們才是真正的外國人,與我們的文化、曆史毫無關係,但我也不會把他們看成化外之民,三人行必有我師,外族人都有我們學習的地方。”
天言道:“謝謝張兄看得起我們,在大唐,能看得起我們胡人的可不多。”
張雲澤道:“天言兄說笑了,每個人都是天地之民,天地麵前,我們都是螻蟻罷了,相互看不起有什麽意義。”
天言道:“我突厥之民善武但不善耕種,牧民年年逐水草而生,每次白災,死傷無數,慘不可言,張兄學究天人,可有解決之道?”
張雲澤沉吟片刻,說道:“在我看來,你們突厥人坐擁寶山而不自知,你見過我在百裏城的發電廠和取暖器嗎?多建點那個東西,多燒點煤,還怕什麽白災?”
天言道:“張兄確定,要把這些東西傳給我們突厥人嗎?”
張雲澤道:“我傳與不傳,你們遲早都會學會,頂多遲個百十年罷了,我何必藏私?”
天言笑道:“張兄高義,天言感動,這是這樣一來,你們的皇帝肯定要恨你入骨了吧。”
張雲澤問:“你們為何要打仗?無非爭搶水草,搶奪牲畜,若能讓你們安居樂業,吃喝不愁
,你們幹嘛還要冒死跟大唐過不去?”
這時候雨停了,天言渾身濕透,卻毫不在意,常笑一聲:“我天言幼年時,阿媽死於風雪,那時候我對長生天發出大宏願,願我草原人世世代代不受饑寒所迫,可越長大我越發現,這是個可笑的願望,你知道嗎張兄,我們草原人能活過十六歲的三成都不到。饑餓、寒冷、戰亂、疾病很輕易地能帶走我們的命,你們中原一般人死了還有葬禮,我們隻能草草一埋。你們冬天有暖坑睡,我們呢,嗬嗬,一般牧民隻能挖個地洞學熊瞎子冬眠,食物吃完了就要冒死到地麵上找吃的,每個冬天對我們來說都是生死難關。”
張雲澤肅然起敬,道:“所以你們果敢,頑強,論起打仗,中原人正常情況下不是你們對手。”
天言笑道:“你這句話我愛聽,好,我天言把你當兄弟了,這次突厥之行無論結果如何,兄弟我保你平安!”
張雲澤哈哈笑道:“可你要清楚,萬事有得必有失,如果我幫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們就不再是凶狠的草原狼了。或許你們將要畫地為牢築城,放棄逐水草而生的生活,你們會放下武器,跟漢人一樣定居,很快會喪失骨頭裏的凶狠。”
天言沉默了,最後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比起體麵的生活,草原狼不當也罷。再說,我們未必會放下武器,等你去了北方你就知道了,放下武器就意味著死……有人來了!”
張雲澤打開馬車的窗戶,隻見他們所在應該是百裏城北的一個村莊,四周都是農田,沒有一條像樣的路。
大概五十幾個東瀛裝束的日本人舉著武士刀,在首領的帶領下整齊地站成五隊,攔住了天言一行人。
東瀛首領看起來四十歲的樣子,留著很有日本特色的小胡子,衝著馬車這邊遙遙行了一禮:“下在舒明天皇座下武士鬆山太乙,受天皇之命邀請雲澤閣下前往日本一敘。”
張雲澤很是頭疼,直接用日語問他:“鬆山閣下,請問你們日本現在掌權的應該是蘇我蝦夷吧?”
鬆山太乙很是驚訝,他沒想到張雲澤居然會日語,很是客氣地用日本宮廷禮節行禮,問:“雲澤君認識蘇我大人嗎?下在正是蘇我大人的家臣。”
張雲澤道:“不認識,但我聽說當蘇我蝦夷權傾朝野,看來想請我去日本的是蘇我蝦夷吧。”
鬆山太乙立馬承認道:“不錯,的確是蘇我大人給在下的命令,邀請雲澤君前往日本一敘,請放心,蘇我家絕不會怠慢你。”
張雲澤換成漢話說道:“那不好意思啊,我今年是沒空了,等我去了一趟突厥,回來再考慮去你們日本。”
鬆山太乙立馬臉色難看了,說道:“雲澤君還請不要為難在下,若不完成任務,在下隻能切腹自盡。”
天言接口,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東瀛人,動不動就要割肚子自盡嚇唬人,真是莫名其妙,鬆山太乙是吧,不如我們打一場,誰贏了張兄就跟誰走如何?”
鬆山太乙立馬擺出一副要決鬥的模樣,武士刀揚起,蓄勢待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