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動情
崔珈藍頓時淚流滿麵,伏在病床邊低聲抽泣。
長孫皇後安慰她一陣,把目光轉向張雲澤,問:“你方才所說,當真沒有欺君?”
張雲澤麵色裝作很坦然的樣子,道:“半分沒有。”
長孫皇後又道:“你是怎麽認識珈藍的?”
張雲澤想了想,說:“我在廣州時偶遇崔氏族長崔天問,那日崔姑娘就跟在崔前輩身邊,一番閑聊,就認識了。”
長孫皇後似乎有些不信,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事實上,珈藍屬於博陵崔氏一脈,但也不是和清河崔氏無關,她的母親是清河崔家長房,也是近千年來崔氏兩門第一次聯姻。珈藍的父親是博陵郡開國公,幽州刺史崔幹,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張雲澤一臉茫然,崔珈藍從來沒跟他說過她老爹的事情,性格使然,她可不會把老爹的威風掛在嘴邊。
但是幽州他知道,不就是北京那旮瘩麽,沒想到崔珈藍老爹居然是北京市長,厲害厲害。
要知道古代幽州是中國北方的門戶,長城邊上,自古以來民風最彪悍的地方,什麽突厥人、契丹人、女真人、高句麗人這些曆史上大名鼎鼎的民族經常在附近出沒,也隻有崔家這樣的千年門閥能在當地站得住腳。
張雲澤疑惑道:“珈藍,你爹既然是幽州刺史,怎麽會在長安?”
崔珈藍抬起頭,避開了張雲澤好奇寶寶一樣的目光,臉色微紅,沒有開口。
長孫皇後替她回答,道:“東一突厥已定,幽州無戰事,崔家在河北之地根深葉茂,實力雄厚,根本用不著崔刺史坐鎮,因此珈藍的父親還兼任黃門尚書一職,深受陛下器重。”
“黃門尚書?”好吧,這是專門給朝廷處理政務的官職,雖然隻有四品,卻是實權衙門,不比宰相差到哪裏去,難怪李世民這麽生氣,他最喜歡跟重要的大臣聯姻了。
張雲澤拉了拉崔珈藍袖子,道:“我陪你去見你爹?”
崔珈藍連耳根都紅了,聲音細如蚊蠅:“不……不用……你……”
張雲澤一臉失望,道:“那好吧。”
崔珈藍一呆,饒是她涵養功夫再好也想發火,考慮到皇後娘娘在才忍了下來。
長孫皇後吃了止痛消炎藥又掛了水,精神已經大好,看到這兩人樣子忍不住想笑,久違的好心情一上來,覺得神清氣爽,真想拔掉針頭下床走走。
想起張雲澤的話,她又生生忍住,微笑對崔珈藍道:“對付這個小子,要有點耐心。”
張雲澤把四瓶藥水做上標記,會有人按時給皇後換藥,然後有些心虛地跟著崔珈藍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李世民已經走了,但皇後的子女們還在,三三兩兩站了一堆。
城陽公主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拉些兕子衝了過來,張口就說:“好啊,張雲澤,你居然敢見異思遷,快說,這個女人是誰?”
崔珈藍快步往前走,實在有別於她平時的大家風範。
張雲澤急忙跟上,卻被城陽公
主死死拉住,惡狠狠道:“麗質姐姐為你這個負心漢傷透了心,不把事情說清楚休想走!”
張雲澤看崔珈藍走遠,急忙甩開她的手追了上去。
忽然,他覺得一道眼神鎖定了他,一回頭,卻隻看到了李麗質走進病房的背影。
猶豫了一下,張雲澤還是追著崔珈藍而去。
崔珈藍心亂如麻,一口氣跑出醫院。
雪已經停了,醫院外是讓人壓抑的高樓,一群吵鬧的婦人在掃雪,幾個孩子雪仗似乎打出了火氣,罵罵咧咧扭打成一團。
呼吸著外邊甚是汙濁的空氣,崔珈藍心情更差了。
就在這時,張雲澤追了上來。
崔珈藍轉頭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珈藍,你平時可沒走這麽快。”張雲澤喘了口粗氣,苦笑著問:“生氣了?”
崔珈藍盈盈站在那裏,身姿筆挺,風姿綽約,寬大的襖子承托她曼妙完美的身材,也不比樂明月遜色太多了,如果不是高樓大廈影響了氣氛,還真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美人畫卷。
實際上,崔珈藍今年剛滿十八歲,如果放到後世,還是一個埋在題海裏的高中學生,而在這個時代,已經到了父母催嫁的年紀。
貞觀十年,張雲澤已經二十六歲,旁人這個年紀娃都有幾個了,但張雲澤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態有些奇怪,兩年多過去,他從來沒生過病,感冒都沒得過一次,身體機能也沒有絲毫改變,難道穿越因禍得福,能長生不老不成?
“張雲澤,我們認識多久了?”崔珈藍輕輕呼出一口氣,問道。
張雲澤與她並排站到一起,回憶道:“第一次見到你,應該是貞觀八年九月,到今天,一年零三個月吧。”
崔珈藍接口道:“是四百四十四天,多麽不吉利的數字。”
張雲澤一愣,百感交集,她為什麽能把這樣的日子按照天計算呢?
崔珈藍又問:“可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麽時候嗎?”
張雲澤愕然:“不是你伯父與你見我那一天嗎?”
崔珈藍的嘴角終於多了一絲笑意:“這是個秘密,等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我要去見我爹了,你確定不去嗎?”
張雲澤躊躇片刻,苦笑一聲,道:“能不能先去我家一趟,去你家,我總要準備點禮物吧!”
崔珈藍眼神中帶著幾分頑皮:“你以前見長樂公主的家長,也準備禮物了?”
張雲澤埋怨道:“你以前可從來不取笑我的。”
崔珈藍幹脆變本加厲了,“噗嗤”笑道:“我可聽說你張神醫是個很搶手的男人,好幾個女人跟你曖昧不清呢,珈藍又不是高貴的公主,哪裏敢當啊!”
張雲澤伸出雙臂,輕輕按著她的肩膀,輕聲說:“你說的對,有些事情總要有個結局的,我決定跟過去的事情訣別,以後你做我的公主好不好?”
“討厭!”崔珈藍臉一熱,紅撲撲地低聲道:“你這些甜蜜話,到底跟多少個女
人說過。”
張雲澤信誓旦旦道:“就你一個,你不信我可以發誓。”
崔珈藍正色道:“那你可想好了,珈藍可是自私的女子,也討厭曖昧不清,你既然對我好了,就要娶我,然後跟所有紅顏知己撇清關係,不然被我發現了,可沒完。”
張雲澤心中一熱,將她擁入懷裏,輕輕抱了抱,兩顆心髒“噗通噗通”跳,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無比地熱烈!
“狗男女!”就在這時,一陣驚天的嗬斥打斷了他們,張雲澤黑著臉看去,隻見城陽公主雙手叉腰站在醫院門口,罵道:“真不要臉,氣死我了,我要告訴父皇,我要斬了你們!張雲澤你是個騙子,大騙子!”
張雲澤擋在崔珈藍身前,臉色鐵青,又不能當眾還嘴,再怎麽說,她也是大唐公主,不能以下犯上。
“珈藍,我們走,不要理她!”張雲澤拉些崔珈藍的手就要走!
“哪裏走!”城陽公主跑過來攔著兩人去路,道:“張雲澤,你這個負心薄幸的家夥,你口口聲聲要跟麗質姐姐一生一世,才幾年啊,你就變心,你太不是東西了!”
城陽公主越罵越難聽,都要把口水噴他臉上。
張雲澤終於忍不住了,還口道:“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我為李家,為大唐做了那麽多事,從來沒有對不起麗質,為了她,我費盡心思煉製甘油丸救她的心疾。可最終還是她離開的我,而不是我辜負的她,並且我從頭到尾都沒碰過她,辜負二字從何談起?”
城陽公主卻是不信,怒道:“你滿口謊話,早就沒了信譽,你就是個騙子,哼,大騙子!哼哼,我才不信你沒跟麗質姐姐那個過,不然她為何經常晚上一個人偷偷哭?哼,你明明就是想賴賬,我要讓父皇為姐姐主持公道,我要讓父皇斬了你!”
張雲澤幹脆發火了,怒道:“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麽,我明確告訴你,我張雲澤活了二十六歲,還是個處男,不信你去找個太醫來給我驗驗,這麽丟臉的事都告訴你了,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就讓路!”
趕走了城陽公主,張雲澤苦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崔珈藍卻嘴角帶著微笑,學著城陽公主的語氣笑罵了一句:“張雲澤,你這個負心薄幸的家夥!”
張雲澤抱怨道:“我冤枉。”
“煢煢白兔,東奔西走,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張雲澤,你確定要跟我在一起嗎?”崔珈藍清麗的眸子直視他的眼睛。
張雲澤故意逗她,笑道:“那我是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崔珈藍嗔怪道:“好啊,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去找我爹了,你千萬別跟來。”
說完,她拔腿小跑。
張雲澤微微一笑,追了上去。
白雪皚皚,兩人乘著一輛很精致的馬車行駛在百裏城去往長安的官道上,哪怕是下雪天,路上也有很多人,有駕車,有走路,商客不絕,牛馬嘶鳴,還有胡商唱著讓人聽不懂的悲涼調子,一切盡顯繁華。
這兩三年的發展已經讓百裏城成為關中有名的城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