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李嫻
按道理說，李靖這班勞苦功高的老臣過六十大壽，皇帝應該親至的，但那樣一來就宣兵奪主了，大家吃的戰戰兢兢，都不開心，代表皇家來的是吳王李恪，作為李靖的晚輩，雖然身份高貴，坐在他邊上，旁人也不會覺得不合適。
賓客眾多，李靖子女家臣都出來幫忙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小女兒李嫻，今天特地打扮過，一身湖藍色的絲綢長裙，戴著漂亮的寶石發簪，腰上掛著細長寶劍，俠女的打扮，看起來英姿颯爽，就是麵容有些冷淡，看起來不好接近。
張雲澤邊上的公孫舞冷笑道：“一個小丫頭片子，跟著爹媽學了兩天花拳繡腿，也好意思扮成江湖中人。張雲澤你說，我跟她，誰美？”
張雲澤隻顧著吃菜，唐朝大戶人家的酒菜，味道就是好，至於吃相那就差了，惹得同桌人一頓鄙夷。
張雲澤道：“天下比你美的，比你醜的，多的去了，你難道要一個個比過去嗎？”
公孫舞道：“見不著的也就算了，認識的人當然要比一比，女人就這點愛好，你不懂嗎？”
張雲澤道：“好吧，你美，我回答完了，不要打攪我吃飯。”
說完，他直接用手抓過一隻油燜豬蹄，吃得滿嘴油膩。
公孫舞一臉嫌棄，道：“你就不能斯文一點嗎，跟你出來，我跟著蒙羞。”
張雲澤道：“好像是你硬要跟著我的吧，不跟你說了，我去茅房拉屎，你不要跟著吧。”
公孫舞忍不住把吃在嘴裏的一塊雞肉給吐了出來。
張雲澤忍不住心中一樂，輕車熟路找到李靖家的茅房，好一陣才從裏麵出來，神清氣爽。
剛從裏麵出來沒多久，隻覺得眼前一亮，麵前站著一個人。
麵色有些清冷的李嫻盈盈彎腰：“李嫻謝謝張神醫救命之恩。”
張雲澤臉一紅，笑道：“不用客氣，你爹娘已經謝過我了，以後當心點，刀劍畢竟是危險之物，能不玩還是不玩的好。”
李嫻神色平靜道：“張神醫此話，李嫻不敢苟同，若人人不碰刀劍，誰人保護家人，誰人保護大唐？”
張雲澤有些頭大，女人的詭辯，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
“旁人我不知道，你的爹娘想必不需要你保護，至於大唐，還不至於需要女人保護吧？”
李嫻秀眉一挑，眉目之間依稀有了一分怒意：“張神醫的意思，是看不起我們女人了？”
張雲澤心中爆汗，搖搖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姑娘，大家都在吃飯，你不餓嗎？”
李嫻卻避開他的問題，問如天馬行空一樣問道：“張神醫，李嫻心中有一疑問，盼你解答，儒家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何以修身，何以齊家，何以治國，何以平天下？”
姑娘，你的腦回路為何這麽與眾不同，我何時能像你一樣優秀？
張雲澤搖搖頭道：“姑娘，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爹，我不過一個縣男，前兩條都沒做到呢！”
張雲澤正要開溜，李嫻卻移步擋住了他的去路，正色道：“張神醫，你能將李嫻從鬼門關拉回陽間，李嫻感激不盡，隻是近日心中煩惱實多，你師從鬼穀子前輩，必是驚才絕豔之人，能夠為我解答嗎？”
張雲澤無奈道：“誰能沒有煩惱呢，人越長大，煩惱越多，我的煩惱比你還多呢？”
李嫻問：“張神醫今年年歲幾何？”
張雲澤道：“二十三，怎麽了？”
李嫻道：“我今年十八，我有一個朋友，跟你一樣大，她卻整天無憂無慮，沒有絲毫煩惱，連終身大事都不願意去考慮，這是為什麽呢？”
張雲澤心想你這朋友更加優秀，問道：“你的腿就是被她砍的吧。”
李嫻道：“不錯，我的武功不如她，不怪她。”
張雲澤道：“這世上有一種人是沒有煩惱的，那就是神經病，神經病腦子不正常，從來不考慮煩心的事情，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以敗家為榮，這種病是絕症，我也治不好。”
李嫻道：“我也想這樣沒有煩惱，可以嗎？”
張雲澤聳聳肩，道：“可以啊，你把自己關在家裏一個月，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煩惱什麽的，自然就沒了。”
李嫻眉目閃過迷離之色：“真的嗎？可我又不想那種煩惱消失，總之很矛盾。”
張雲澤乘她不注意，悄悄溜進了大廳。
此刻已經酒過三巡，賓客們相互敬酒，不亦樂乎，公孫舞見張雲澤回來了，冷笑一聲道：“從茅坑裏爬出來，還洗過澡了吧，去了這麽久。”
張雲澤先是被李嫻問得莫名其妙，現在又被她冷嘲熱諷，很不痛快，說：“關你什麽事？”
公孫舞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道：“張雲澤，你完了，晚上洗幹淨乖乖在被窩裏等我。”
張雲澤心中一陣惡寒：“那個，姐姐，有話好說。”
公孫舞道：“再給我兩千瓶藥，這事就算過去了。”
張雲澤好奇道：“你要賺那麽多錢做什麽，真要造反不成？”
公孫舞笑吟吟道：“不該問的別問，放心，我的人都是你的，無論將來我得到了什麽，也都歸你。”
張雲澤皺眉道：“能不能好好說話。”
公孫舞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道：“你覺得，你真的能娶到李麗質嗎？娶不到她，你不隻能娶我。”
張雲澤惱道：“君無戲言，隻要我賺到足夠的聘禮，我為什麽娶不到麗質？”
“好一個君無戲言！”公孫舞低聲笑道：“第一，你覺得整個大唐所有的白銀加起來，會有一億兩嗎？第二，就算你有了一億兩白銀，李世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了，你真覺得李麗質對你忠心不二？”
張雲澤怒道：“不許你這麽說麗質！”
公孫舞輕笑道：“李家的女人，有多少是簡單的，李麗質或許會對你一時感恩，感動，不過說實話，你並不具備那種能讓女人一見傾心的氣質，女人崇拜的往往是
力量，一劍斬破山河的氣概。女人還有一種戀父情結，崇拜像父親一樣的英雄，你覺得你跟李世民有半點性格相似的地方嗎？”
“麗質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的父皇，我看過他穿上盔甲帶領將士浩浩蕩蕩地衝出長安的樣子，我覺得他特別帥。”
“可惜我就是個銅臭奸商，跟你的父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你還不肯做官？”
“那麗質希望我去做官嗎？”
“我肯定看你的意願了了，你不喜歡，就不做好了。”
“是的，我不喜歡。我喜歡做一個自由的人，跟我最心愛的姑娘走遍海角天涯，這個世界非常大。大唐雖不小，所占土地不過是世界的百分之五罷了，麗質，以後你願意隨我出去看看嗎？”
“你騙人，我不信，這世上除了大唐、突厥和天竺，哪裏還有大國。”
“嘿嘿，就知道你不信，那你就說願不願意跟我出去旅遊吧。”
“你說這個太早了，還是想想怎麽賺夠聘禮吧。”
張雲澤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的對話。
“哼，別想挑撥我跟麗質！”張雲澤哼了一聲，悶頭吃飯。
公孫舞甚是開心，嬌笑道：“看吧，你自己也動搖了。”
張雲澤道：“我跟你爹也絲毫不同，所以也不是你要嫁的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就一個普通人。”
“不！”公孫舞道：“從我記事起，我爹在我映像中是個心事很重的人，同時，他也是個很仁慈的人，我經常看到他微服私訪，救濟長安的窮人，這一點跟你很像，也因此他輸給了李世民，丟了天下，丟了性命。長大後，我以為苦練武功，就能為父報仇，奪回失去的東西，後來才明白，女人終究不如男人強壯，武功練得再好也打不過那些戰場活下來的將軍。反而是你的那些手段，不靠力量，也不靠計謀，而是靠學識。我忽然明白，能讓這天下進步的人不是李世民那樣的昏君、不是李靖程咬金那樣的猛將，也不是機關算盡的房玄齡、長孫無忌，而是你張雲澤，你帶給天下的那些東西。”
聽到公孫舞說了這麽多話，張雲澤若有所思，看起來這個女人不單單是個瘋女人，或許是這些年苦難的經曆讓她看起來比李麗質成熟。可這不代表張雲澤喜歡她，太聰明的女人可不招人喜歡，更何況她那麽霸道，有時候還神經病。
“怎麽樣，忘掉李麗質，做我公孫舞的男人吧。”公孫舞溫柔的聲音在張雲澤耳邊如同催眠一般飄蕩，而旁人隻是覺得小夫妻親密耳語罷了。
主桌邊，李嫻淡淡往一邊瞧了一眼，低下螓首，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場酒席辦到晚，客人們從中午一直吃到晚上，把晚飯也解決了，大家盡興而歸，張雲澤略有一絲酒意，一回到家倒頭就睡，等再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男子在門口鬼鬼祟祟，一問之下原來是秦瓊的兒子，給了不少藥才把他打發走，臨走前他還說沒錢先欠著，好吧，這個秦家也真夠淒慘的，真正大賺特賺的不是張雲澤，而是那些黑心的黑市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