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回國（一更）
“夏小姐，你現在和別人在進行著約會嗎？”實驗室裏出來了一名金色頭發的美國人，他禮貌地走到夏闌珊麵前，用蹩腳的中文說著。
這裏交流一般會采用英文，因為各國來的人都有。
但是他知道夏闌珊是中國人，為了討好她，特意學了點中文。
夏闌珊笑道：“沒有，但我也沒時間進行任何約會。”
這裏的工作強度非常大，大家都爭分奪秒地工作著。時間都用來做研究了，誰還會有時間去想個人問題？
金色頭發的實驗員立刻一陣哀歎。
辦公室裏立刻哄笑，充斥著一陣友善的氣氛。
夏闌珊將幾縷散落的頭發撥到耳後，笑了笑。
一轉過身，就見隔壁的手術室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身上的血腥味還沒完全散去，一手將頭上的帽子摘掉，他個字很高，白大褂下穿著簡單的套頭毛衣，但和沒打磨過的玉石一樣，周身有股很鋒利的氣質。
他一出來，那些小聲交頭接耳的醫生全都不敢說話了，實驗室的研究員們也像見了鬼一樣，紛紛專心致誌地幹起自己手中的活兒，不敢再隨便插科打諢了。
夏闌珊尊敬地向他招呼：“盛教授。”
盛君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絲框眼鏡，麵無表情的樣子有點像英俊的怪胎。
他洗完手，擦了擦，隨後直接將視線轉到夏闌珊身上，道：“現在，過來給我匯報結果。”
“好。”夏闌珊連忙跟在他身後。
兩個人走進辦公室。
盛君言的辦公室非常大，正朝南立著落地窗，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卻並沒有幾分暖意。室內用的各種材質也全都是上等的，卻從上到下透著一股子冰冷的味道，因為辦公室裏除了黑白灰三色，就再沒有其他顏色。
門外有人通知夏闌珊咖啡來了。
夏闌珊出去拿了兩杯進來，用腳勾住門框，輕輕關上門，放了一杯咖啡在盛君言桌上。
“我不喝。”盛君言皺了皺眉。
夏闌珊知道他有潔癖，容不得外麵的咖啡紙杯，於是笑了笑，走到旁邊的飲水機那裏，用盛君言自己的杯子給他泡了杯茶，然後放在他麵前。
茶水熱氣騰騰，香味嫋嫋。
“是您喜歡的紅茶。”夏闌珊微笑道，很尊敬他。
盛君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窺探上級的喜好，可不是我讓你在實驗室裏做的事情。”
夏闌珊自己喝了口咖啡，選擇結束這個話題，打開麵前的文件報告，放在盛君言麵前：“開始檢查吧，老師。”
私底下，她會叫他老師。
夏闌珊很感謝盛君言，因為在他的培養下，自己的專業技術逐漸提高，成為國內一流人才。
雖然盛君言說話刻薄，對待她的實驗也比較苛刻。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這樣不親不疏。
就這樣三年一晃而過……
夏闌珊的思緒微微晃神，隨即注意到盛君言皺眉盯著自己，她趕緊回過神來，問：“老師，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盛君言手指敲在桌子玻璃板上。
別的一流醫生的桌子玻璃板下全是他們的個人獲獎資料，厚厚一大摞，生怕別人看不見，盛君言的桌子玻璃板下卻隻簡單地放了幾張難以辨認的手術過程手記。
包括書架上，隻放了密密麻麻的各國語言的著作，卻沒有一個獎杯——哪怕他獲得過的全球性的獎杯已經不計其數。
“這個項目做了多久了？”盛君言問道。
夏闌珊答道：“二十五天零五個小時，報告剛剛出來。”
這種心髒搭橋項目在全球內並不是她的團隊第一次做，但是她有信心能夠在項目中研究出比別的團隊更多的東西，而且所耗費的時間還比別人短。
盛君言卻不滿意，冷冷抬眸看了她一眼：“二十五天？我的學生需要二十五天才能做完一個模擬實驗？”
夏闌珊微微怔了怔。
還沒反應過來，盛君言就冷聲道：“這二十五天裏，你的時間都用來請別人喝咖啡了嗎？”
夏闌珊輕聲為自己辯解：“我隻是想和同事們處理好關係。”
畢竟她是三年前剛來，剛來時人生地不熟，受別人欺負的事情不少，後來她成長了許多，變得成熟幹練起來，才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
請喝咖啡隻是一種人際關係的處理，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盛君言卻不這麽想，他往後背椅上一靠，不鹹不淡道：“下次我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做，有這個精力，不如全都投入到你的實驗上。”
夏闌珊沉默了下，點了點頭：“知道了，老師。”
“出去吧。”盛君言道：“報告我會提交國家衛生局檢測和再進行一次模擬實驗，結果出來了我會告訴你。”
“好。”夏闌珊出去了，輕輕帶上了門。
她一出門，外麵就站了幾個同事，關心地圍過來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被盛教授吼了？”
夏闌珊笑道：“沒有。”
盛君言在醫學的事情上一絲不苟，對她要求也可謂十分嚴格，他一向如此，她也會更加上進，用更嚴厲的標準要求自己。
工作已經處理完了，夏闌珊捶了捶酸脹的小腿，捧著杯奶茶走到醫院外麵的花園長椅上坐下。
此時正值春天，花園裏的花開得很好，姹紫嫣紅的顏色琳琅滿目地充斥著眼球，空氣裏花香暗浮，夏闌珊微微地笑著，享受難得的放鬆時刻。
幾個小孩子，每個都約摸四五歲的樣子，跌跌撞撞地朝她這邊跑過來。
一顆足球滾到了夏闌珊的腳邊，停了下來。
“漂亮姐姐，將球踢給我們吧！”一個漂亮的五歲小男孩頂著一頭卷發，朝這邊喊。
W國的孩子們都眉眼深邃，眼睛大得像透明的小水晶球，睫毛如同小扇子似的，個個如同洋娃娃。
可惜他們因為這裏的氣候和地理原因，很多孩子出生就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所以這幾年裏，實驗室也救助了不少當地的孩子。
盛君言簡直功德無量，卻從不言說。
夏闌珊對他們笑了笑，隨後彎下腰，將球撿起來遞給了他們。
幾個孩子重新回到花園中間的足球場上，肆意奔跑著，一副開心活潑的景象。
夏闌珊一直坐在那裏，注視著他們，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
實驗所的辦公室裏。
盛君言處理完手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視線落到那杯已經不再敞著熱氣的紅茶上。
他拿起茶杯，遞到嘴邊，喝了一口。
不濃不淡，剛剛好。
夏闌珊已經摸清了他的習慣，泡出來的紅茶倒是比一般的助理泡出來的好喝。
盛君言臉上沒什麽表情，淺淺啜飲了幾口，然後放下紅茶，繼續工作。
太陽漸漸下山，牆上的時針轉到晚上十點。
盛君言處理完最後一份病曆，正打算下班，突然辦公室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盛教授，我這邊有個非常大的項目，不知道能不能請動您。”電話那頭的人畢恭畢敬地說，努力壓抑聲音中的激動。
他現在與之對話的是盛君言，全球知名的科研專家兼醫生教授，每年請他講座的公司單位不計其數，但他卻一心撲在實驗室裏，幾乎從未接受過一次講座，和一次采訪。
因此在醫學內界他的名氣雖然已經響震天，在大眾眼中，卻較為低調。
自己這次聯係到他，也是費了許多周折，現在能親自邀請他，自然十分激動……
“不能，我沒有時間。”盛君言淡淡地拒絕，沒有絲毫遲疑。
這裏還有很多孩子需要他們救治，他們的父母拿不出錢，去不了大的國家和城市，他不能丟下那些小孩子們不管。
剛要掛斷電話，那邊就急匆匆地說：“您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研究心髒複蘇的相關項目？”
盛君言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掛斷電話，示意那邊接著說下去。
他近半年來一直在研究這方麵，隻是限於心髒這方麵複雜程度，一直進展較小。最近讓夏闌珊帶隊的這個項目，也是他的研究中的一個步驟。
“我們這個項目集齊了全球最優秀的專家……當然可能都比不上您，但是我相信盛教授您會有興趣的，隻要您給我時間來說明……”
盛君言皺了皺眉：“直接說重點。”
他向來不喜歡聽廢話。
電話那頭的趕緊仔細說明了此次項目的研究重點和研究人員。
盛君言手指在玻璃板上輕輕敲了兩下，在腦子裏把他剛剛說的那些名字一一過濾了一遍——
的確都是國內外首屈一指的專家們。
對方說的這些的確吸引了他，隨後道：“好，時間告訴我。”
“下周一。”那邊的人大喜過望，聲音激動。
“我會按時到達，地址報上來。”盛君言飛速地把自己實驗室裏帶的幾個人名單也想了一遍，選出了自己要帶的人。
“國內Ａ市，項目牽頭人姓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