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誰能如此手眼通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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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五年，慕夜廷希望能看到她的笑容，所以特意把兩個孩子帶來見她。這次重新擁有了她，以後他一定不會再放手……
每離監獄近一點，慕夜廷就恨不得前麵的路全都消失不見，立刻飛奔到她麵前。
可是卻又莫名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酸楚滋味來。
這五年裏，她一次也沒有見過他。
她是否能夠原諒他？
慕夜廷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心髒跳動如擂鼓，感覺五年來失去的生命全都回到了體內。
他從未想過等待一個人會是如此煎熬的事情，他也控製不住自己每日午夜夢回時去想象夏闌珊半夜做噩夢驚醒過來的場景。
他不在她身邊，他恨不得能夠立刻衝到她身邊……
而現在，這一天到來了，他終於可以將她重新擁入懷中。
車子停在門口，慕夜廷下車，把車鑰匙交給等在這裏已久的葉修。
後座上的兩個小家夥都已經睡著了，慕喵喵地把小胖腿擱在哥哥的肚皮上，睡得四仰八叉。
慕咩咩則睡得規規矩矩，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捏著妹妹的小肥腳丫，防止她摔下去。
慕夜廷為他們蓋上薄毯，然後轉身對葉修說，“幫我看著下，我去接她出來。”
葉修點了點頭，剛準備坐上副駕駛座，就被慕夜廷攔住了。
“你自己沒開車嗎？”慕夜廷挑眉道：“副駕駛座是留給她的，不是給你的。”
葉修無語地照著慕夜廷肩膀捶了一下，卻見慕夜廷幾分開懷幾分苦澀地笑起來。
葉修不由得說：“一切都即將結束了。”
慕夜廷點點頭，盯著監獄的那扇門，輕輕道：“她也回到我身邊了。”
話語雖輕，可裏麵的沉重，唯有葉修可懂。
這五年來他看著慕夜廷煎熬奮鬥，憋著不扳倒裴家不罷休的決心，沒日沒夜地工作，帶孩子，簡直近乎一種自我折磨。
雖然進監獄的人是夏闌珊，可這一並囚禁的，其實還有慕夜廷的心……
望著慕夜廷走進監獄的背影，他不禁輕輕歎了口氣，這五年裏，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慕夜廷笑的模樣。
這五年裏慕夜廷不是沒有來探望過夏闌珊。
他幾乎每隔一段日子就要來一趟，但是每次，每一次——夏闌珊都拒絕見到他。
葉修陪他來過幾次，親眼看到過慕夜廷瞬間暗淡下去的眼神。
他被拒絕見麵後，也沒有離開監獄，而是靜靜地在監獄院牆外麵坐著，眼神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坐就是一整天，從日出到日落。
陽光好像照不到他身上一樣，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陰鬱落寞，如果葉修不是他多年的老友，幾乎要以為，這個人原本就是這樣的，原本就不存在開朗的一麵。
他每天照例一日三餐，按時睡覺，按時工作，除了拚命加大工作量以外，活得和從前沒什麽兩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現在活著，也僅僅是活著而已。
所以現在，看到慕夜廷終於等來了這一天，葉修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靠在車子上，他真的很為他高興。
憑一己之力，走到了今天。
現在，裴家雖然依舊樹大根深，但也早已勢弱，裴遠山身體大不如前，早已不是什麽威脅了。
今天天氣也很好，陽光燦爛，樹上有幾隻鳥，在嘰嘰喳喳地叫，仿佛在慶祝他和她的重逢。
但是葉修這根煙一直燃盡了，慕夜廷還沒出來。
……
同一時間。
慕夜廷站在監控器的鏡頭後，不敢置信地道：“她人呢？”
獄警有些奇怪地問：“三年前，她就出獄了，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所以獲得減刑，然後有人帶走了她。”
“是誰？我問你是誰？”慕夜廷不可控製地吼起來，他雙目猩紅，看起來恐怖極了，幾個獄警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生怕這個權勢滔天的慕氏集團掌權人在他們這裏鬧出什麽事情來。
一個獄警滿頭大汗地道：“我們真的不知道……監控都給你看了，三年前的監控實在是太久遠了，也找不到了，再加上當時她是怎麽走的，也沒有記錄……”
“怎麽會沒有記錄？你們吃白飯的嗎？”慕夜廷喃喃道。
一時之間，巨大的慌亂和無措衝擊了他，他幾乎沒有力氣去發脾氣了，茫然地在監獄裏找尋她的身影，一個鐵門一個鐵門地找過去，連角落都沒有放過。
可最終，他隻能失魂落魄地走出監獄……
這五年來他安插進去的人明明每個月都和他通信，還寄過來她的照片和信息，她一直都好好待在監獄裏，怎麽可能突然消失不見？
而那個人，一直和他聯係的，在監獄裏照顧她的那個人，居然也憑空消失了！
就好像蒸發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慕夜廷無法理解，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法啟動思維，無法去想夏闌珊到底去了哪裏。
他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和思維，隻覺得呼吸都凍結了，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大手一下子壓到了海底，冰冷的水拍過來，渾身冰冷，他仿佛要葬身在這裏。
葉修踩滅腳底的香煙，直起身來，轉過頭，看到的就是仿佛被全世界再一次拋棄的慕夜廷。
慕夜廷旋轉鑰匙，轉了半天，卻連車子的火都沒點著。剛點著火，他一腳踩在油門上，等反應過來時，車子衝出去了好幾十米，立刻熄了火。
“滋啞”一聲，車子刹住了車。
他就呆呆地坐在那裏，伸手拔了鑰匙，手指一直顫抖著，一不小心鑰匙都沒捏住，砸在他的皮鞋上。
他這副樣子，是葉修從未見過的失魂落魄的模樣。
葉修皺了皺眉頭，連忙跑上來，把車門拉開。
他看了眼後座上的兩個孩子，幸好沒有醒過來。
“你在幹什麽？到底出什麽事了？”
慕夜廷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手背泛出青筋，就好像握住什麽救命的浮木一樣，喃喃道：“她不見了……不見了……”
聽到這話，葉修心裏也是一咯噔，皺眉：“怎麽可能？你派去的人每月都會和你聯係，一直擔保她的安全，怎麽會突然不見。”
慕夜廷在監獄裏安插了好幾撥人，有負責夏闌珊的起居健康的，還有負責夏闌珊的安全的，更有負責夏闌珊的信息傳遞的。
夏闌珊這幾年來雖然沒有一次見過他，但是她的信息卻一直掌控在慕夜廷手裏。
每月一次的匯報，哪怕他的人在國外，也會一到匯報之間就飛回國內聽取她的所有信息，從未斷過。
葉修心中一瞬間湧起許多懷疑，但是沒有說出口。
慕夜廷隻是將雙手插進頭發裏，抱著頭坐在駕駛座上，看起來無力極了，又像個炸藥桶，仿佛到了崩潰的邊緣，一點就炸。
葉修不敢多說，把鑰匙從他鞋子旁邊撿起來，然後把慕夜廷拉出來：“你到旁邊去，車子我來開。”
現在以慕夜廷的狀況根本開不了車，要還讓他開，隻怕會出車禍。
“好。”慕夜廷低低地應了一聲。
“去哪裏？”葉修望著副駕駛座上的慕夜廷。
慕夜廷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臉上還有倉惶無措未來得及收起，眼睛裏卻已經凝聚起驟風雨來臨前的風暴，聲音沉沉地道：“回我家。”
葉修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麽了，啟動了車子。
慕夜廷將頭靠在後背椅上，渾身卻是僵硬繃直的，“夏闌珊不見了”這幾個字仿佛什麽魔音一樣貫徹在他耳朵裏，令他幾乎沒有理智去思考任何別的事情。
他已經等了那麽多年，他已經讓她等了那麽久，怎麽可以再次將她弄丟？！
慕夜廷不敢去想象現在夏闌珊又遭遇到了什麽，他們說她三年前就離開了？
她居然有整整三年不在他身邊！
這三年裏她都在哪裏？有沒有什麽危險，有沒有被欺負？到底是誰將她帶走了？！
許多問題攪得慕夜廷頭疼，腦子裏像是有生鏽的鏽片一樣，一下一下地在割磨著他的神經。
慕夜廷捏起了拳頭，卻無處咆哮！
明明將夏闌珊弄丟的是他，傷害她的也是他！
現在讓他去哪裏將她找回來！
她甚至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就這麽消失了，究竟是誰能夠如此的手眼通天？！
“確定她不見了嗎？會不會是弄錯了？”
葉修牢牢地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
“確定。”慕夜廷的聲音在頃刻之間已經變得沙啞不已，就好像積蓄了五年的希望，在這一瞬間被弄得破滅，半點期待都已經不剩了。
葉修抿唇，長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思忖之後才慎重道，“會不會是裴家做的？”
能夠悄無聲息地在監獄裏弄走一個人，並且還能偽造出那麽多毫無痕跡的照片和信件，讓人誤以為夏闌珊還在裏麵生活，絲毫不留疑點。
手法這麽縝密……在京都除了裴家，他想不出第二個家族能做到。
慕夜廷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抬眸，將目光沉沉地落在窗外，眼裏如有浮冰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