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荒煙之聚
“你是怎麽在這種情況下辨認道路的？”火精提供的光亮度非常有限，三個人就在這個有限範圍內移動著。
漆黑的夜色、茂密的雪鬆林、還有無跡可尋的道路，都使得貓鼬看不出周圍有什麽不同。
“老人們說過：在我們還未記事起，就要被父母帶進森林，體悟大自然的氣息和律動。”前麵牽著雪犬的鰳回答道。
“我想，這應該就是答案吧。”
“哼嗯、莫名的具有說服力。”這些話從鰳的嘴裏說出來，真是不得不讓人信服。
“還有多遠？”未知的路程永遠讓人感到漫長。鰳跟貓鼬換上了行李中的雪掌繼續前進，艾薩嫌這東西太醜，依然飄在半空跟著兩人。
“轉過前麵那顆不太健壯的雪鬆，再走上一小段路程，就到入口了。”貓鼬嗯了一聲。對他來說，眼前的樹木沒有任何區別，長得都一樣。
“進入村莊後，請盡量保持一切的原狀。”鰳提醒道。
“為什麽呐？”
“學以致用，薩維應該教過你的。”貓鼬提醒著艾薩：“關於伊穆摩甫特族的信仰。”
“原來是物靈呐。。。”艾薩恍然大悟，她睜大眼睛，一臉興奮的問道：“如果動了的話會怎麽樣呐？”
“我不知道，艾薩小姐。”估計鰳也沒有想到，艾薩會問這種問題。
“為什麽呐？還有不要每說一句話就要加上對方的稱呼，很別扭呐！”
“我會改正的，艾薩。“鰳誠懇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因為並沒有人想要觸犯古老的禁忌，所以我也沒有見過違背規矩的話是什麽樣子的。”
“你就沒有想過。。。要觸犯一下呐！”艾薩動起了壞心眼兒，準備捉弄捉弄眼前這塊行走著的木頭。
“沒有想過。“鰳並沒有察到覺艾薩的想法，搖著頭回答道：”規矩就是規矩，它的存在就是用來遵守的。”聽到這些，貓鼬苦笑著搖著頭，沒有摻和進來。
多與其他人溝通，也許更有助於艾薩的成長也說不定。貓鼬這樣想著。
隻不過，作為參考的對象，鰳絕對算不上一麵好鏡子。
“唔呣呣呣！你比那些隻會挖洞的矮人還要無聊呐！”看來是碰釘子了，艾薩沒趣的砸了咂嘴。
“提到這個，我倒想問問你了。”貓鼬恰到好處的轉移了話題，把艾薩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的巢穴裏原來的那些矮人都去了哪裏？”在這裏，貓鼬用的是“你的家”，而不是“你奪來的無辜矮人的故鄉。”
“跑了唄，虧咱還把他們當作鄰居呐，看見咱就跟看見怪物似的。”艾薩碎碎念道，似乎勾起了她傷心的記憶。
“能跟黑龍做鄰居的，除了財寶，隻有骸骨。”貓鼬想起吟遊詩人的歌句，有感而發的感歎著。
“你這樣是很武斷、很失禮的呐！不要因為咱是一頭黑龍，就用你們人類的善惡觀去審視咱呐！”她離開鰳的身邊，飛到貓鼬麵前，用指甲戳著貓鼬的胸口，另一隻手掐著腰。
“咱沒有攻擊過任何一個矮人呐！那些野蠻的家夥。。。竟然對著咱發射銃炮！咱隻是朝著沒人的地方丟了幾個火球，他們就哭天喊地的逃跑了。。。總之、都是他們不對！就是他們不對呐！”
“你就沒有任何過錯？霸占了他們的家，還在它們的後院開了一個洞。“這種鄰居換作是誰，都不想要吧。
”咱才沒有錯！咱是黑龍的子嗣！擁有絕對的力量呐！”這句話讓貓鼬意識到，想要跟艾薩講道理，就必須讓她體會更多的人類問題，而不是一直站在一頭龍的角度去看待世界。
“哈。。。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薩維讓我帶著你。他想讓你以此為契機，看看外麵的世界。要說為什麽？因為你太膚淺了！400多年的歲月真是白活了！”
“咱說了！咱不是人類，不要用你的價值觀去評價咱呐！”
“好！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人類。。。那就不要模仿人類！不要靠近人類！也不要學習人類！”
“。。。。。。咱一直把你看做親人，看來是咱想多了呐。”強忍著沒有哭出來，艾薩抹了一把鼻子，獨自飛進了黑暗中。
“那邊是、”
“別管她！”
“可是，那邊是、”
“我說了！別管她！“
”請您聽我說完、艾薩飛過去的方向，就是村莊的方向，還能追上她的。“鰳加快了語速搶在貓鼬前麵把話說完。
“。。。。。。帶路。“就這樣，缺少了一個人的隊伍繼續朝著無名的村莊前進。
鰳牽著噶嵐迪在前麵帶路，貓鼬緊隨其後。隨著前行的進度，路況越來越差。樹叢開始變得密集，像是阻擋著外來者。就在他們撥開又一片樹叢時、前方變得豁然開朗！
“我們到了。”鰳指著前方對貓鼬說道。
眼前、出現一片沒有被積雪覆蓋的土地、平平整整，一片嫩綠，邊緣位置整齊的被樹叢環繞。
走在路上，貓鼬竟然產生了一種“這裏不是極北之地”的錯覺。他抬起頭，看見璀璨的星空一覽無遺。轉過頭，這才發覺，已經可以在沒有火把的情況下看得到鰳的樣子。
“是上麵的能量罩。”想起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的疑惑，鰳指著上方半透明的護罩解釋道：“它會吸收能量轉化為光和熱量。而且，它還抵擋了嚴寒和風雪，讓這裏的土地可以開墾，能夠種植農作物。”
”不可思議。。。這麽好的地方，你們為什麽不過來？“
“物靈的信條告誡我們：一切皆有歸宿。而這裏，並不是我們的歸宿。這是村長說的。”
“歸宿。。。嗎。“貓鼬想起薩維曾經說過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夫開始變得容易被感動，容易想念故鄉。對老夫來說，故鄉的定義未必是身邊有親人。而是你內心的那個歸宿究竟在哪。”
“這裏以前住著什麽人？”兩個人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取下噶嵐迪身上的行李，開始紮帳篷。
“我不知道、謝謝。”接過貓鼬從包裹裏掏出來的食物，鰳繼續說道：“對於信仰物靈的我們來說，這裏隻是一片前人的安息地。”說到這裏，鰳似乎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之前，曾有一名瀕死的布道者來到我們村莊，他請求我們把他葬在這裏。”
貓鼬正仰頭看著滿天星光，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叼著草根思索著什麽。聽到這些，騰的坐了起來。
“那個布道者叫什麽？”
“他沒有說。”鰳看出了貓鼬的變化，努力回憶著細節，補充道：“他隻說，這一切都是佩蕾甘道洱的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