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內定人選
露夜音在院子裏慢慢地踱步。李娃瞅見良越早已不見人影,又見自家小姐走神的模樣,胖胖的臉蛋露出好奇之色,不由地打趣:
“小姐,在學校裏的日子過得怎麽樣呀?——哈哈,阿越回家了,你是不是舍不得他呀?……”
不料,露夜音頭也不回地說:“你胡說什麽。”
李娃愣愣地看著露夜音往前走,她渾身好像散發一股冷漠的氣息。
李娃關好大門,小跑在她的身後,追問:“小姐,你不高興?”
露夜音道:“你看出我不高興?”
李娃道:“小姐,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露夜音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生氣地瞪向李娃,“你和若叔叔是不是故意的?”
“什麽故意……?”李娃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露夜音思索了片刻,不知該從哪兒開口。良久,她慢慢地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我所在的學校,是這城市最出名的職高?”
“是啊!”李娃附和,“是出名,不出名我都不幫你報名——那不是好事嗎?”
“好事?好事?”露夜音咬牙,“你知不知道學校校長認識一個人,那個人——咳咳咳……”她一口氣沒接上話來,喘氣不止。
“小姐,你慢點兒說。”李娃輕拍露夜音的後背,一見露夜音罕見的焦急,隨之滿臉擔心地詢問,“學校校長?學校校長認識誰?”
“校長認識萊克溪音樂學院的董!事!長!——千萬別跟我說你不曉得萊克溪音樂學院的董事長是誰!”露夜音緩過氣來,語氣飽含明顯的嚴厲。
“萊、萊克溪音樂學院的董事長?”李娃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你說你們校長認識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露夜音緊緊地盯住李娃,見她的驚慌不像作假,便道:“這是真的,我也是剛剛聽越說的。再過數天,學校就要舉行慶典活動,若是演出受人歡迎,即有機率被選上萊克溪音樂學院的新星形象代言——你該清楚萊克溪音樂學院的慣例吧?每年會舉辦兩次比賽:一是新星形象代言,二是保送留學生……”
李娃的嘴巴好不容易閉緊,聽完露夜音的話後,再次張大,張口結舌,愣神半晌,急切地表明:“小姐!小姐!我真的不知曉!我真的不知曉這件事!我要是知曉這件事,打死我也不會讓您念這所學校——!”
露夜音聽了李娃的辯解後,定了定神,默不作聲地走進屋中。李娃惶恐之中,又聽露夜音飄來這幾句話:
“這事不怪你。因為,我也沒有想到,還會再遇上他們……隻是我無法忘記當日的情景——唉,我會不會遇見他們呢?”
李娃紅了眼圈,猛然地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被她刻意地拋卻腦後,如今露夜音的幾句話,令她不得不想起那沉痛的往事——哦,她怎能忘記……
她不該忘記的!
往事隻才隔了兩年,她怎就忘記了呢?
李娃默默地注視露夜音離去的背影,輕微地歎一口氣。此時,她無比羨慕若夫:若夫上班去了,要到晚上六點半才能回家——如果若夫回來,聽過小姐的消息,那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李娃抿嘴不語,猶豫該不該把這事告訴若夫,和他商量一下——或許,暫時隱瞞他會更好一些?
良越帶著傻笑“咚咚”地敲門,開門的是他的媽媽雪梅。
“什麽事讓你如此高興?”看到兒子的笑容,雪梅不自覺地跟著笑了。
“沒什麽事。”很顯然,良越並不想告訴媽媽。
雪梅搖了搖頭,感慨道:“兒子大了,不聽媽媽的話了。”
良越一路蹦蹦跳跳進了屋子,接口唱道:“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
雪梅頭一次聽到兒子歌兒——跑調版的,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良柱坐在沙發上,嘴角一抽,望向良越,愉快道:“兒子,什麽時候你也學會拌嘴了?竟敢編排你媽?不錯,你會唱歌了?雖說那句不在調上。”
良越委屈道:“我很乖,哪敢亂開媽媽的玩笑?”
雪梅微笑地走來,撫摸良越的腦袋,對良柱樂道:“好了,兒子回來了,回來就好,呆會該吃飯了。你也老不正經的,總拿兒子、女兒尋開心——不許抱怨!”良柱縮了縮脖子,裝作看報紙,再也不搭話。雪梅轉身去廚房做晚飯。
良越丟下書包,左右張望,看不到姐姐的身影,便道:“姐姐呢?她在哪裏?”
良柱用眼睛示意良桔紅緊閉的臥室,努嘴道:“她馬上就會出現。”說完,良柱放下報紙,閉上眼睛,捂住了耳朵。良越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啪”地巨響,隻見那臥室門倏地被一名女孩打開。良桔紅的身影像一股小旋風似的衝了過來,一把揪住良越的衣襟,大有將他甩飛的架勢,惡狠狠地喝道:
“喲,弟弟,你終於回家了?我還以為這周你打算暫住某人家裏呢!哼哼,讓你裝,讓你裝,上周你狡猾,這周你倒老實,竟都全部交待了……別以為老爸老媽不管我就拿你沒辦法,你不想聽我的話?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姐嗎!”
一個大男孩被比自身還矮的女孩揪住,那情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良越漲紅了臉,想反抗卻又不敢反抗,一張臉紅得比紅蘋果還紅。良越求救地看向爸爸,可惜爸爸良柱用報紙當作擋箭牌,寧可當一隻縮頭烏龜也不願意伸手幫忙,於是良越隻好自救道:
“姐姐!有話好說!別動手!”
良桔紅把眼一眯,嘿道:“別動手?那好,我可不可動腳?”
良越哀求道:“別!姐姐!那你還是動手吧!”
良桔紅“切”了一聲,終是放開了良越。良越像個受欺負的媳婦,敢怒不敢言。良柱放下手中的報紙,對良越抱以同情的眼色。
良桔紅倒了一杯水,咕嚕喝下。她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轉向良越,毫不客氣道:“這幾天你肯定和露夜音一起玩兒,對不?”
這很顯然,他和露夜音是同桌,不和她一起,還能和誰?
良越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她做什麽你也都了解?”良桔紅繼續逼問。
良越繼續點頭。
良桔紅露出波斯貓一般的狡黠眼神,眨眼道:“她最近在做什麽?她交了一個新朋友叫落彩依?那學妹聽說歌唱得不錯?”
良越立即警覺起來,像一隻獵犬盯著她。
良桔紅撇嘴道:“問問而已,又沒什麽。”
良越眼珠子一轉,心生主意,嘴上道:“她和落彩依練習合奏唱歌,說是要在學校的慶典上一同演出!姐姐,你到時候也會參加,對嗎?”
良桔紅道:“那是當然!那盛大的活動,少了我不是缺少很多精彩嗎?”
得到良桔紅也要參與典慶活動時,良越心下一驚,卻見良桔紅忽然生氣道:“真可惡!我班上的折飛也要參加!他還想和我合奏,被我拒絕掉了!——哼,誰要跟他合啊?就他那張大嘴巴,到哪都不受歡迎!”
她仍然相當介意折飛說她是第二。
良越小聲道:“這麽說來,大家都會參加啊?”
良桔紅道:“是喲!大家,不僅我要參加,那個誰——露夜音、死折飛他們也要去!唉,我班上的暗舞、金曼絲也……真是!”
良越笑道:“你不是不討厭對手嗎?怎麽?你這語氣……心情不好?”
何止不好!以前是以前,以前她沒遇上對手,自然不在乎,現今卻不一樣——這學期,她委實流年不利:遇到露夜音和折飛後,她從頭輸到尾,輸得她都出了免疫的抗壓心理。良桔紅心中滿是不岔,但這話如何說得出口?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聲道:“我心情很好!倒是你,以往你隻喜歡武術,現下卻正正經經地談論起音樂來!比起我來,你的變化是不是更大??”
“以往你不喜歡我對音樂的那種態度,現下我改了,你卻對我說你不習慣!到底誰更沒理?”良越臉紅脖子粗,大聲地反駁。
“別亂扯!”良桔紅氣急敗壞。
眼見姐弟倆有大吵大鬧的趨勢,良柱聽得腦門都要大上幾倍,正當苦惱之際,便見雪梅端著飯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良柱如獲大赦道:
“孩子們,吃飯了!有事飯後再說!”
一句話,總算粉碎掉差點變成戰場的餐桌。
雪梅樂不可支,她自是明白兒女們的心事。
一頓晚飯後,夜色降臨。
一個女人的身影站起身,收拾餐桌上的各種餐具。她剛端走餐具,伴隨一個“快點告訴你”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那電話放在一個沙發旁邊的櫃子上,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人,那中年人穿戴黑色的西服,頭發油得光亮,他長得並不英俊,打扮卻十分得體。一聽電話鈴聲,他無聲地歎息,一隻修長的手扶額,那電話鈴聲一直在響,也不停止,他露出一個苦笑,隻得接過電話,把它放在耳邊,習慣地傾聽對方滿嘴的抱怨:
“喂?是李校長吧?哎喲,大哥,是我呀!你侄子亞娣他又生氣了!唉,你說他怎麽這樣任信!他又在鬧便扭,也不好好練習!他不信大哥你會選他當代表!你是知悉的,學校的這次慶典上,如果有人表演出色,就有資格參加萊克溪音樂學院的新星形象代言——我說了多少遍你會選他當代表,可他就是不聽!說是他班上有好多比他厲害的人,他肯定鬥不過他們!我有說讓他放心,大哥定會選他當代表的,可是……唉!你說我怎麽攤上了那麽一個兒子!都怪我!這都是我寵壞的……”
對方似乎絮絮叨叨地訴苦,電話的這頭中年人也不生氣,隻管耐心地聆聽,直到一個小時後,中年人終於乏了,打斷對方,說道:
“你放心!我是李校長!學校的事我說了算!你告訴亞娣,隻要他到時候上場演出,無論好壞,舅舅一定幫他代表學校去參加萊克溪音樂學院的新星形象代言的選拔!你讓他放心!”
“好!好!我這就跟他說去!謝謝大哥!”
“嗬嗬,不客氣!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電話被掛上。中年人重新坐在沙發上,嗤笑數聲。
……臨近慶典,所有的學校都比往常要熱鬧三分。大家拍手歡呼,笑臉迎接節日,盼望那天自己能夠在舞台上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