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約定
晉子禦放開拽著的領子，把古陶放下，人畜無害的臉上笑眯眯的，“不是誰都像你一樣這麽笨的。諾。”說完朝前麵努了努嘴。
古陶嫌棄的拍打自己的領口和袖子，抬起頭，看到銀鈴和真真正站在自己麵前，瞪了兩人一眼。心裏嘀咕，總是在她被欺負的時候倆人不在，她倆故意的！
“你把我急匆匆的拉出來做什麽？”古陶沒好氣的對晉子禦說。
之前在鳳德豪見到晉子禦時明明是個沉穩可靠的樣子，現在雖然他沒做什麽，但是古陶看著他總覺得他一直打量自己，眼神怪怪的。
他剛剛說女扮男裝的侍女……晉子禦認出了真真的女兒身！
那她自己的身份豈不是……不會的，他如果看出自己也是女子就不會還勾她的肩膀。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古陶防備的看著晉子禦。
“因為天色不早了所以要走。”晉子禦笑著對她說，神情溫和，一點兒不在意古陶的針對，隨之走在最前麵。
“怎麽，你還不走？天暗了你確定你們仨個能走出這裏？”
古陶站在他身後不動作。這裏有很多狹窄彎曲的小巷，來之前如果不是有錘子帶著她們，古陶是絕對找不到這裏。聽到晉子禦的話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接著又問道，“還有剛剛在院子裏你為什麽突然出來打斷我的話？”
晉子禦停住等古陶跟上來，兩人並排走著。
“花兒幾個始終是他們一家的痛，李大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很痛苦。”晉子禦看著前方，眼神幽長，繼續道：“住在這兒的人很多事情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他們挑揀酒樓茶館扔掉的垃圾，吃人們吃剩的食物，並不是他們願意，隻不過為了生存他們別無選擇。”
聲音充滿憂傷歎息，帶著一股孤涼戚悲。但是轉瞬間，晉子禦就笑了，笑容裏摻雜著古陶看不懂的情緒：“你體會過饑不擇食的感覺嗎？當你餓到極致，哪怕吃剩菜剩飯都覺得很美味。”
古陶見他突然肅穆的樣子，不由轉過頭認真打量起他。沉穩的氣息一直存在在身邊，但是剛剛這番話古陶卻感受到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晉子禦他，也曾經曆過這種生活嗎？
他這麽說，古陶想起了錘子告訴她的過剩飯。在城裏人們不吃的剩菜剩飯在這裏卻被當做商品販賣，剛知道時古陶覺得那些小販很沒有良心，但是現在晉子禦這麽說，她又明白了，住在這裏的哪個能三餐不餓，哪個能衣食無憂，都是為了生存罷了。她並沒有對這裏的人評頭論足的權利。
古陶深呼出一口氣，壓抑的問：“那他們吃這些不會得病嗎？”
“會，花兒他們就是因為這樣沒得。”晉子禦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派去的大夫看過之後診斷出他們身體機能嚴重損害，幾乎沒有抵抗病痛的能力，繼續躺在床上不過是對他們的折磨。”
晉子禦的話，讓古陶在他身旁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沉寞，默默走在他身旁，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古陶才開口：“你打算怎麽安排錘子，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認識一位名醫，可以把錘子交給我。”楊武陵的確是輝城有名的名醫，不管是醫術還是長相都很出名，而且他還是自己的爹，正如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
晉子禦聽後笑了，剛剛露出來的落寞仿佛並不存在，十分好奇的盯著古陶看。
古陶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被他全部看出似得，不由輕咳了幾聲，“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但是如果你救不了他們，又再自誇，我不會客氣的。”
“嗬嗬，這麽熱心，有沒有人和你說過考慮別人之前先要保全好自己？”被古陶逗笑的晉子禦又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拍了一下。
被他如此看不起，古陶突然想到玄華在宴會那日也和自己這麽說，有些不知滋味。
那個人現在指不定在做些什麽事，他那麽寵他妹妹，如今公主回來了，他一定每天高興的笑不攏嘴。想到這裏，古陶不禁皺了眉頭，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有沒有安排？”
“北路街的北路醫館，你明日可以去那裏看錘子他們。”晉子禦說完就安靜的走在古陶一旁，不再說話。
等兩人再次回到集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古陶看著麵前的晉子禦，拱手一禮，對他說：“晉公子，在下就先行告辭了，有緣再會。”
晉子禦出聲將古陶喚住：“楊兄弟，不如同在下喝一杯再走？”說著還指了指不遠處的晉福客棧。
古陶看了旁邊的晉福客棧一眼，笑著拒絕了晉子禦的好意。
雖然她很想去晉福客棧，還想認識一下客棧的老板。今日原本就有這個打算，但是現在天色已然昏暗，再晚回去，楊武陵知道了恐怕會擔心。
“晉兄好意，在下心領，今日在下還有事就不留了，我們改日再會。告辭！”古陶說罷轉身毫不留戀的離去。
晉子禦看著古陶男裝的背影消失在燈火闌珊裏，溫和的一笑，也轉身朝晉福客棧走去。
……
晉福客棧
晉子禦跨步邁上三樓，推開最裏麵的一間客房走了進去。
“如何？古陶小姐信了嗎？”一個聲音從屋內傳來。晉子禦背對著屋子，將門栓掛好。
轉過身，溫和的笑看著正在一邊小廳的小幾上品茶的談宴，和他說：“茶可不是你這麽喝的。”
說罷，晉子禦徑直走向談宴，在他身邊盤腿坐下，接過他手中的茶杯，將裏麵的茶水都倒掉，把茶杯放下小幾上。
“喂，你幹嘛倒掉我的茶！”談宴見狀不樂意，神色不悅的瞪著晉子禦對他說。
不理談宴的氣憤，晉子禦坐得端正，開始在一旁起具一副茶具。
拿起旁邊的沸水壺，微一傾斜，水從壺嘴流出，滾燙的沸水將小幾上的湯壺灌滿溢出。接著又把壺裏的水倒到重新拿出的茶杯裏。
他動作行雲流水，在燙完茶杯後，放下手中的東西，對談宴說道：“楊兄弟挺有同情心，可惜就是太莽撞。雖然可以看出她很聰明，但是心境還不夠成熟，離真正擔得起二殿下的正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誰問你這些啊，我是說錘子的事她信了嗎？”談宴聽他說了一通，沒有回答在點子上，不由急了。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出馬還搞不定的事情？”晉子禦此刻放下了在古陶麵前打的成熟穩重，對談宴說，語氣裏帶著稍許倨傲。
“……”
“你說你每次喝杯茶都這麽麻煩，根本就是麻煩精啊。”得到事情進展順利，談宴放下心來，在晉子禦身旁不停的插嘴，試圖打斷他的動作，最好是灑他一身茶水才好。
晉子禦眉梢一挑，在倒茶的空隙說：“我有你麻煩嗎？你哥崎闊可是和我說讓我多擔待你點兒。”
玄華讓晉子禦在幕後幫古陶尋思合適的家奴人選，晉子禦看中了錘子一家，於是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但是錘子的病情和他家的情況都是真實的，晉子禦為了古陶能夠更放心，所以才讓她看到了今日的場景。這件事隻有玄華、談宴和他三個人知道，連錘子爹娘都被蒙在鼓裏。
晉子禦就是靠古陶的同情心和錘子一家的老實憨厚在背後默默推動著事態的發展。
“你煩不煩，又提我哥。他都被殿下派去監視孫梧靄去了還這麽陰魂不散，讓你來管教我。”晉子禦的話惱怒了談宴，沒好氣的說，還一隻手他起來，貌似不經意的在晉子禦胳膊上撞了一下。
“……”不理談宴的小動作，晉子禦已經重新沏好了一壺茶，倒出兩杯，兩隻手分別拿著一杯，其中一隻遞給談宴。
就在談宴接過茶杯，還不待他送入口中，晉子禦將自己拿著茶杯的一隻胳膊伸到談宴接茶杯的胳膊裏，繞了一圈才舉在自己嘴邊。
“你……”兩個人分明就是像在喝合衾酒的模樣嘛！談宴看他這個樣子結巴了。
“你什麽你，快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聽了晉子禦的話，談宴趕緊把茶杯往嘴邊送，晉子禦看到他乖乖的喝茶，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也順著胳膊喝下自己的那杯。
月華如練，微風輕輕吹拂進來房間，窗邊的長簾飄起，月光的明輝悄悄躲進了簾中……
（嗷嗷嗷，胖明寫了快3000，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