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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不期而然

  我怔然抬首,眼前一雙黑耀石般的眼睛,璀璨奪目,恒久堅定。良久,他衝我展顏一笑,側目望了南宮海,朗聲道:“閣下身兼武林盟主之職,自然少不得借重武林前輩以正視聽,不知對枯葉神君,長白三傑,雪域飛虹幾位前輩的警示,可有心采納幾分?”


  南宮海斂眉頷首,以示敬意,“幾位前輩望重四海,在武林中實有舉足輕重之勢,晚輩縱然膽大,但事關昔年仇怨,卻也不敢一意孤行。”


  夏紫塵麵色肅然,自長袖中取出一小截玉墜流蘇,坦然相示,“在下此番前來,隻因身受幾位前輩囑托,前來奉告盟主:因果早已注定,不妨抱著息事寧人之心,免去殺戮之禍,否則,盟主與諸位掌門縱想置身事外,隻怕也難以如願了。”


  江湖中傳遞消息的手段大同小異,南宮海隻瞥了那流蘇一眼,便知其中關竅,“可今日之局有關武林劫運,如不做出了斷,在下隻怕難以安心。”


  “今日縱使殺了這冒牌貨,便能保得往後武林中的一片平靜麽?要知魔教中不少高手今日俱未涉足此間,倘若趕盡殺絕,必會引起他們全麵報複,九派實力雖強,但總不能常聚在一處,殺一個傀儡,更將留下無窮禍患……”夏紫塵謹慎地收回信物,征詢道:“俠義之心,當以慈悲為壞,在下若將這幾人說服,佛前懺悔,洗盡孽海殺劫,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忘玄長老雙手合什,沉聲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既造惡業,必承惡果,果報累及兒孫,恐將留下無窮孽債,樊大俠言下無虛,老衲勸盟主以正公道之餘,萬勿再造殺孽。”


  “仇怨紛爭,永無休止?”南宮海沉吟良久,視線忽而落在毒聖身上,“在下作東恭請貴教高人到我九華宮一遊,往後每隔兩年,諸位掌門於敝派集會一次,建議各派設法查明暗中禍源,再定對策。”


  玉虛子、震陽子、南宮翠袖、慕容憶雪等人紛紛默然頷首。司徒霜容色微變,似乎想說什麽,卻終是未發一言。


  姬月鳳疏眉微挑,狂肆無忌的環視群豪,仰天笑道:“即是如此,咱們便告辭了。”


  鞏宗霖戟指道:“且慢!”


  方自隨著南宮海走出幾步的毒聖,聞言忽而一愣,回頭道:“你又待如何?”


  “盟主慈悲心腸,尊正道耆宿之命暫且饒了你們,幾位非但毫無悔過之意,竟膽敢作出如此猖狂之舉?”


  “老夫為何要有悔過之意?你等隻不過是畏懼聖教不死不休的追殺而已,若有人敢對老夫……”


  “阿彌陀佛……”忘玄長老倏然止步,截然道:“此際我等如要取你性命,實如探囊取物一般,如非樊大俠屈尊此間,諸位也絕無可能活在世上,這一點,施主莫非還不相信麽?去吧!老衲但望九華宮中香火繁盛,能消磨去你等幾分戾氣,以此餘生多造善業,至於聽或不聽,便全都在你了。”


  毒聖胸膛起伏不定,不知是感愧還是懷恨在心。臨末,隻迸出了一聲不甘心的短歎,霍然拂袖而去。


  司徒霜若有所思的看著群豪離去的背影,轉眸笑道:“島中方圓三裏之內,暗藏火油五百桶,一把火將燒盡宮中所有蟲蠅,縱使輕功絕世,隻怕也難在頃刻間縱出火海,賤妾雖已事先傳令屬下切斷火線,卻還是漏了幾個隱秘之處,今日如非尊駕相助,中原武林便成了戰宗濤一人的天下,此事之後,賤妾當盡力息隱洞庭湖,但望二位轉告各派掌門,魔教精銳碩果猶存,並沒有一敗塗地。”


  “盟主為人誠厚,亦是一心維護武林蒼生,才能化解今日爭殺之局,在下不過是受人之托,焉敢居功。”


  司徒霜舉袖掩口,撲閃著一雙翦水瞳眸,說不出的風情萬種,“雙方恩仇相抵,禍源已消,不管怎麽說,也確實比爭個你死我活要好太多了……”


  夏紫塵默然相應,忽而轉過頭來,眸色一如既往地看不見底,“此間大局已定,你也該走了。”


  血液汩汩的瘋狂奔流,胸臆中有什麽蠢蠢欲動,直欲破土而出,我凝了眉,愕然道:“魔教雖敗,但此間仍有未了之事,你卻要我走,到底是何居心!?”


  突地,他牢牢擒住我的腕,口吻雖溫柔,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霸道與決絕,“你若是遠走高飛,從此退隱江湖,便在市井中嫁人生子,縱使過去的身份難容於世,卻未始不能善終。”


  我冷笑不斷,甩手掙開腕上的鉗製,一字字道:“若以身份而論,隻怕閣比我更為驚人,這原因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為何不肯說?”


  “隻因……”夏紫塵垂眸仔細端詳了我良久,輕輕歎道:“你不必為此賭命,更不必牽涉到二十年前的恩怨之中,此間種種,俱與你的人生絲毫無涉。”


  我茫然一怔,正欲再問,他卻俯身靠近分許,修長手指輕柔地撫上我的肩,聲音出奇的平靜,“再說,天山四明座下亦有人力前來鼎力相助,你大可放心愚兄的安危。”


  看他的反應,似乎比任何人都更顧念我的安危,魔教此番大勢既去,他極有可能將整個若水神宮都置於鼎鑊,在宮主現身之前,司徒霜需要的隻是擊垮魔教;倘若仍留有外來勢力,少不得便要發號施令,在島上展開一場徹底的肅清。


  我擰了眉,深深看進夏紫塵的眼底,“兩日之後嶽州相會,閣下俠心蓋世,想必不會食言,我言盡於此,就此別過了。”


  對麵眸光亮若星辰,深不見底,我卻不知自己是憤怒還是害怕,轉身倉惶而去。


  剛剛從江湖存亡的危機中解脫,想來人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之相比,自己那些無法掙脫的灰暗卻未褪色幾分,從始至終,都仿佛被某種力量無形地牽引著,在自己所謂的信念下,做著無謂的堅持。


  周遭不知何時陷入一片寂然,飛雪疏落在黑壓壓的林徑中,伴著夜幕的垂落,愈發顯得不可觸摸。


  我站在懸梯邊,趁勢一躍,袖襴同漫卷的黑發交織在一起,無數砂塵似的細雪如暴雨般襲落臉麵,即便奮力吞吐著空氣,也無法使沉甸甸的胸臆為之一清。


  足尖輕點樹脊,飄然落地,還未來得及舉步前行,一雙水霧彌漫的黑色瞳眸卻躍然撞進了視線。對麵的人兒,一襲白衣,笑容清絕,彎睫上粘著點點雪漬,仿佛飾滿珠貝的羽扇,來得清新,來得明媚。


  他眸中迷離似夢,癡癡地盯著我看了半響,“是你,果然是你!”


  沒來由的,直視著他的眼睛,竟讓我一陣心悸,“昔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你還來找我這不詳人作甚?”


  “我……我……”他急得跺了跺腳,截然道:“以前我說過什麽來著,得蒙雪若恩收在身側,今後自當聽命於你,如果口不應心,必遭天譴!”


  我不由得一怔,恍然意識到某個十分重要的問題:自打從雪域回來之後,已有差不多旬月的光景,可偏生就像好幾年疏忽而逝,難過得厲害,胸腔仿佛被硬生生挖空了一般,在島中、在湖上、甚至連最終履跡西域的那段記憶都已變得模糊不清,隻有最零碎的幾分殘識還存留在身上,分分毫毫,拂拭難去。


  “雪若,你怎麽了?”


  牙齒咬得太緊,以致下顎有些發酸,連同眼淚也不爭氣地湧了上來,心口像是被絲線狠狠勒住,堵得快要透不過氣來。


  我舉步趨近些個,極力控製著喉音的平穩,好要讓他聽得足夠清楚:“毒聖行事老奸巨猾,難以測度,此番他本人並未親涉島中,而是安排了某個極為相似的替身前來周旋,我擔心魔教仍留有後招,你在魔教司掌情報多年,知道些什麽,不妨一並都說出來吧。”


  聶宣點了點頭,口吻卻像要碾石碎珠似的,白皙通透的眉心緊蹙如鐫,“我適才混跡在峨眉弟子之中,便是怕被他們瞧出端倪來,你說的這些事,自是約略知曉,至於魔教下一步會有何等舉措,非但我不知情,怕是沫兒也被蒙在鼓中。”似是想到些什麽,又補充道:“你可知道,寒龍潭底的水牢機關重重,裏外俱有十八層玄鐵焊牢的絲網嚴密覆護,若非這兩日教眾勞師動眾的傾巢而出,我怕是永遠難見天日了。”


  “你被抓了?”


  豈料聶宣的錯愕竟還在我之上,初時的那種風流倜儻的瀟灑模樣瞬間冰消瓦解,一瞬間又回複成那個刁鑽古怪的小賊,“當日你雖患了雪盲,好歹也該知道都發生了何事,沫兒輕功不濟,我這做哥哥的又不能舍她獨逃,否則哪裏輪得到那群兔崽子騎在小爺頭頂上撒尿。”


  我很快會過意來,“你是說,當日我們遭到了伏擊?這才失散的?”


  聶宣片刻回神,旋又將寒龍潭之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連同與接頭之事也交代得巨細靡遺,毫無闕漏。


  他卻沒給我消化的機會,左右環顧一圈問道:“對了,柯姑娘人呢,怎的沒跟你在一起?”


  我茫然一怔,聶宣的聲音不大,語調不高,幾乎可以說是溫文爾雅,然而‘柯姑娘’三個字卻像是一柄尖刀狠狠搠進了我的心口,腦中登時如起蜂鳴,呼嘯著湧入骨髓。


  “你說什麽?”我下意識連連後退,大腦仿佛被無形的巨力壓擠緊實,甚至能感覺到神經末端被針砭似的銳器不停刮摩,複又猛被拋離半空,巨量的腦液淋漓而下,卻瞬間被寒冷的空氣所凍結。


  聶宣突然安靜下來,震驚、不安、疑慮……種種思緒在眉眼間翻湧激蕩,最後匯成了不可動搖的堅決,清晰地逸出口中:“若我沒記錯,她應該叫‘柯玥’吧?”


  乍一聽到這名字,心版仿佛被水精般的光澤映亮,瞬間豁朗了起來,前事如潮水般逐幀閃現,江畔、船中、崖邊、以及路途中的素影紛紛躍入腦海,我終於想起與陪我走過雪山的人兒是誰,脫口喚道:“玥玥!?”


  我將背脊深深陷入岩壁,一股莫名的倦意卷上腦識,那妖精般笑靨,新雪似的素手,已如同胎記般牢牢烙印在我的心上。身為殺手,我不怕死,縱算死亡的方式極盡痛苦,我猜自己都能咬咬牙挺過去,然而世上遠有比死亡更殘酷的事,便是眼睜睜看著至親之人死在自己的懷中,那早已不是我意誌所能承受的範疇,而失載的後果,便是選擇性的遺忘了這段記憶。


  偏生主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際卻還好端端的留在島中。


  我霍然起身,一晃眼便攔在聶宣身前,指影如雪練翻飛,一連點了他幾處大穴;聶宣毫無防備,手足僵硬地怔在原地,逆光的側臉透著一股望不進的深邃,連淺灘下的湖水都像失去了溫度,變成夜翳般觸摸不到的存在。


  強抑下滿腔愧疚,我俯身前傾,在他耳畔低道:“魔教中人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少時我活著也好,死了也罷,俱都與你無關。”


  再抬頭時,從夜幕中依稀能瞥清整個落星殿的輪廓,淺灘兩側一支接一支的暈焰燃向遠方,那正是後山溪穀的方向。


  憑著往昔的記憶,我沿著林徑溯溪而上,島外風雪乍停,雲縫間逐漸傾下幾許月澤,許是一路上樹影張牙舞爪地切割著視線,心緒已與初來時大不相同,未能親自手刃凶徒固然遺憾,但聶宣的出現,卻無疑填補了我記憶中最大的空洞。


  如果可以,我實不願與三大殿的舊部刀兵相向,司徒霜之所以放低姿態同八派議和,想必主要的目的還是在拖延時間,好教宮主從容部署,繼而布下天羅地網。宮主近年旨在集齊七物,最終目的還是放在破解當年天機童子的秘密之上,此番八派共赴島中,無疑便是她最好的試金石,‘姑姑’尚未現身,也是變相說明司徒霜無意留下八派首腦的性命,許是為免宮主的計劃敗露,才不得不挑破毒聖的鬼謀。依著宮主冷酷無情的性子,若放八派掌門連同魔教生生離去,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心念未絕,驀地,一股細如針尖似的殺氣無聲穿入顱中,宛若利刃透體,以致連半個身軀都隱隱刺痛起來。


  我足尖一點樹脊,飄然止於徑前,數丈開外,半幅生滿苔蘚的朽木似有流螢飛舞,在林中瞧得十分真切。


  自朽木後嫋娜而出的,是某個穠纖合度、單手扶劍的蒙麵女子,便如當初在嶽州城裏見到的潞婧宸一般,通體的玄色綢布隱隱泛光,嫵媚中透著一股難馴的野性。


  “不成想,少主竟能活著離開西域,倒讓屬下很是意外呢。”


  我一怔,想起眼下正戴著麵具,加之林中光照不足,萬無可能被如此輕易揭破身份,此人若有把握殺我,毋須故現行跡,僅需躲在暗處施襲即可,更不必無端端的打草驚蛇,適才那番試探之舉,說不定隻是虛張聲勢;氣勢越是囂狂,說明心中越不踏實,故作高深的模樣不過都是假象而已。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在下身份低微,非是誰的少主。”我唇角含笑,冷冷看向林翳中那抹麗影。


  她信步躍下花坪,眸中似有狡黠的笑意一現而隱,“少主不必掩諱,你縱有千萬化身,用過不知多少個化身化名,隻怕也難逃我這雙法眼,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見她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我立時推翻了之前的設想,冷笑道:“願聞其詳。”


  “這隻是因為,屬下天賦異稟,嗅覺更是遠遠勝過常人百倍,大凡被我記住的味道,隻消不超過五丈距離,俱是無所遁形。”說到這裏,惑人的眼角益發張揚,若非顧念著形勢,隻怕差點“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少主也該明白,當日險些死在林中,到底是怎生回事了吧?”


  ‘滅口’二字掠過腦海,我靈光一閃,忽然冒出某個極其荒誕的念頭,然而對比潞婧宸的怪異行徑,卻覺得絲絲入扣,仿佛所有的疑問都有了解釋。


  要知當初菲羽固然是通敵潛逃的叛徒,亦須殺以滅口,因為她掌握的情報不在少數,聶宣手下又有不少幫手,如果放任解毒之後的菲羽逃離神宮,她必定率眾投向魔教求庇,同時更在無形中增加了毒聖的實力。


  我整理幾番思緒,就著推論一一道來:“宮主將冰魄琉璃功的運轉法門傳授於你,並將你堂而皇之的安排在首座身邊,目的隻怕遠無輔佐行事如此簡單,想來除了奉令監視首座以外,另有先斬後奏之權,一旦發現非常之事,大可不必作任何回稟。”


  潞婧宸撲閃幾下濃睫,驚訝之餘,不免露出一絲讚賞,“宮主確實一向將我托以心腹,卻長年被你這來曆不明的女人壓在頭頂,無論如何努力,卻永遠屈居在你之下,總得不到宮主與首座的關心,我妒你恨你,便借此事將你滅口,同樣是人之常情。”說著擎劍出鞘,可歎之餘又生出些莫名的惋惜之意,“少主畢竟不是我紫微閣的人,對島中所知有限,但斷琴樓是神宮命脈,生死皆係於此,你帶峨眉與華山兩派弟子前來,究竟是何居心?”


  驀地,周遭暗林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條勁裝加身的黑影,手持奇門刀兵,仿佛從地裏憑空冒出來似的,紛紛弓身如蝦,作勢欲進。


  我無意同她糾纏,本欲全力殺出重圍,偏在此時,林中倏然曳開十幾道揚空拋灑的血線,隨著劍光搖曳,隨即躍出百十條錯落光影,躍動的程度相較適才所及,竟硬生生多出數倍不止,可見來人亦是精銳盡出,旨在將伏兵盡誅於此。


  忽聽一把熟悉的女聲穿破廝殺,針尖般躍入耳際:“我在這裏斷後,快走!”


  語聲驀沉,我心識間忽而生出一絲警惕,手中長劍剛剛出鞘半寸,赫見潞婧宸身形甫動,淩空越過數丈淺溪,匹練般的劍芒割開夜幕,徑朝我頸間取落。


  我腳下交錯兩步,手中青虹如瀑抖散,自她肘彎、肩頸、腰腹、膝骨四處飆過,隨著幾下裂帛似的尖銳細響,眼前登時爆出四蓬血花。流雲似的披風沾血既沉,瞬間遮住半抹視野,潞婧宸突遭重創,窈窕的身軀“碰!”一聲倒翻在地,連滾了幾圈才又一躍而起,捂著創口竄入林中,看模樣似是無意戀戰,一心隻想保住性命。


  看四下再無威脅,我鄙夷而笑,腕間銀星應手而分,自絡繹交映的密林中颼颼而至,四周掀起一片銀濤,頓將潞婧宸結結實實地捆成了一隻肉粽子。


  反觀林中激戰未歇,敵人卻早已所剩無幾,我目光一轉,越過橫陳在地的幾具死屍,徑投居間的白衣女子,“殺害峨眉弟子的凶徒現以伏法,這便交由陸姑娘處置!”


  “你!”潞婧宸麵色立變,咬牙試圖掙脫束縛,卻被蠶絲勒得冷汗直流,一句喝罵生生撞碎在齒間,麵巾下倏然溢出一抹殷紅。


  陸璿瀅神情凝肅,與一旁的峨眉弟子交換幾番眼色,抱拳揖道:“大恩不言謝,我派多蒙姑娘賜手相助,自當感銘恩德,永銘五內!”


  我抱劍相應,生怕魔教中人盡數走脫,立時施展輕功,反身往後山掠去。


  溯溪繞過煙籠崖,複又越過重重疊疊的門戶,鐫有“擅入者死”的門岩已近在眼前。後山溪穀的布局隱有四象之局,三大殿遙遙環伺左近,天穹宮則在正中央;走出半月階,再穿過中央的演武坪,便是抵達後山的唯一捷徑。


  少時轉向湖畔,赫見六名錦鍛黑袍、頭戴鬼麵的劍客分占穀徑、淺灘、高地幾處險要,以半圓為界,將八派掌門連同魔教爪牙緊緊圍在中央。長長的袍襴迎風獵獵,袖緣邊角精織著三條淺色水紋,形式簡約樸拙,卻透著森寒懾人的殺氣,仿佛鬼神突降塵世,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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