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線索初現
我忍不住啟唇輕笑,不經意間,又瞥到他一臉癡迷到快要流涎的模樣,趕忙忍住笑意,戒備地往邊上挪了寸許,輕輕落座在屋脊上。
他叉著腰,吧唧幾下嘴巴,張口盡是浮浪子弟的腔調:“說句心裏話,小姐姐長得太禍國殃民了,但是,我想大概男人都心甘情願被禍害。”
我肅了神色,不願在一些無聊的話題上多做糾纏,“你這小鬼!少來這些有的沒有的,適才我問你的話,此刻可還記得?還有!前幾日蟠龍虎符失竊之事,可是與你有關?”
“還是別叫我小鬼了好不? 我叫你小姐姐,你便稱我小弟弟好了。要不……算了,我小名不能說! ”
我輕飄瞟瞪他半響,冷著臉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他翹唇挑眉,笑的一派天真可愛,隻是那迷人的笑意裏,偏生又藏著幾分淡淡的苦澀,讓人一時有些摸不著頭緒,“你記好了,我叫聶宣。”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肚皮上麵比比劃劃。
“至於你說的什麽虎符……”聶宣略一沉吟,“假若我未猜錯,咱們此番尚是初次相識,卻又何來這般說法,莫非你以前見過我?”
念及當初一戰,這小鬼對我也算照顧,如此本領,倘若能為我所用,倒也算得上不小的助力,此刻再隱瞞真相,顯然已經沒有任何必要。
我扭頭深深瞧進他眼底,肅然相應:“沒錯,半月前在郊外一處酒肆中,我委實已經見識過你的把戲,那手刃扶桑浪人的少年,便是我易容所扮。”
他似乎並不意外,一展袍角,瀟灑地在我身邊落座,明晃晃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在我臉上,“那麽之前呢,你又在何處?”
一瞬間,早已轉過無數念頭,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縱算坦誠的將穿越的事情說出來,他也未必見得會信,如此幽冥叵測之事,又豈能以凡夫俗子之能度之。
“我失憶了。”
聶宣聽得瞠目結舌、一愣一愣的,半響才緩過神來,語聲之中攜著幾分淡淡的失落,“如此說來,你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嗯。”我點點頭,“遇見你那日,我醒來後,曾發現自己在一處密林之中,當時正是暮雨劍莫風救的我。”
他擰緊一對好看的眉,目光寸尺未移,“其實,那日我早便認出暮雨劍跟他師弟,之所以引來巨鯊幫的人,除了借力助我脫身之外,同時也是為了試探你的武功。”
我聞言一愕,瞧他可愛的娃娃臉笑意煦煦,並無絲毫惡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忍不住問:“你如此做法,究竟是何道理?想必不隻是為了帶走我這麽簡單吧。”
“是極,你很聰明,是沒有如此簡單。”
聶宣扯過絨緞袍角,支起二郎腿撐著腦袋,斜眼嘻嘻笑道:“我適才坦白見告,想必你也已經猜到咱倆有些關係,那日我見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從來都不認識我,心裏本就納悶的緊,後來見你出手殺人之後,那副表現更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想來也是有些原因,我便動了要追查的心思,你當初既不願跟我走,礙著暮雨劍師兄弟在場,我也不便再多囉嗦,這才將明查改為暗訪。”
“你說了這麽多,能不能挑重點?”
“別急別急,讓我慢慢說!人們通常都有先入為主的看法,暮雨劍莫風既然救了你,你便勢必會信任於他,我若此時再跳將出來,非說自己認識你,想來你也是不會信的。”
他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由不得我不信。
我點點頭,斟酌道:“那麽,你一定知道我是誰了?”
沒想到,他卻隻是無奈的搖頭,眯著眼細細端詳我,片刻才道:“咱們隻是月餘前才算相識,掰著指頭算,一共也隻見過三次麵,況且你每次都已不同身份出現,今日是個糟老頭,明日又是花甲老嫗,最後一次見到你,你又是個化外道人,若論易容之妙,當今之世除了弑雨軒花明初之外,我想便再無人能趕得上你了。”
那張以藥繭製成的神奇麵具曾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確實沒有騙我。
“能具如此本領,想來身份一定不會簡單。”
“是極,若非我借故耍些手段,隻怕窮極一生,也是再難找到你。”見我好奇的扭過頭去,聶宣顯然不願多提當日之事,隨口道:“你右手食指掌緣,有一粒極為細小的黑痣,縱算易容術天下無雙,但好歹身材卻是很難作假的,僅憑這兩點,其實我也不太敢確定真的能識破你的偽裝。”
“那麽又是什麽,能讓你如此肯定的識破我的易容術呢?”
他笑意綿軟,連口吻都酥膩入骨,彷佛化不開的糖膏,“自然是你的武功了,要知道易容之術,尚且不算武功範疇,所以易容術精妙之人,未必算得上武林名家,但你卻又是個例外,出手招招斃命,如此人物,江湖上隻怕打著燈籠也難尋。”
我啟唇微笑,借以掩飾內心那股莫名湧起的悚栗不安,“那麽你我見麵,定是為了什麽?”
聶宣好似在回憶什麽,過了良久,才咂嘴抿笑:“你承諾給我黃金萬兩,用一樣東西來做交換。”
我輕瞥他背後包裹,那耀眼的一襲白裳略顯得有些刺眼,“隻是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物事,竟這般值錢。”
“這值錢的東西,當日便已在你手中了。”
我一怔,下意識摸向懷中的毒功秘籍,瞬間千絲萬縷的頭緒整齊的纏繞在一起,逐漸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
在持續不斷的驚慟之中,略略喘了口氣,事到如今,也不知道當日傷我之人到底是誰,又與此事有多少聯係。想抽身世外遠離江湖恩怨,這實在是一個太微不足道的小願望。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合作也隻是為了利益關係,並無任何深交。”
聶宣深深看我一眼,眸光微沉,轉瞬又撇嘴笑道:“非也非也,我當初雖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好歹也看出你是位絕代佳人,尋此秘笈,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心生憐惜還來不及,怎會單單為著利益來與你合作呢?”
他笑得好似個流氓,又湊近寸許,赤裸裸的目光上下遊移,將我從頭到腳的打量了好幾遍。
我凝眉靜靜注視他。
聶宣坦然迎視,不閃不避,笑得十分恣意,仿佛對我的目光全然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