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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驚變

  日子每天都在無聊中重複,大千世界當中,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目光呆滯,身心疲憊,甚至連靈魂,都麻木到蒼白。人生是那麽不公平,但我們自小到大,卻都被“人人皆平等,事事皆公平”這樣純潔的謊言強製教育著,可是,到頭來才知道,這隻是個天真低級的笑話。


  隨著長大,相貌,體型,知識,出身,金錢等一切都在慢慢告訴我們,人生,其實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成敗,然而我們又被不死心的教育到,隻要努力,一切就能改變命運;付出的,總會有收獲。


  好吧,我們再努力一把試試,再付出一點看看吧,看是否會真的改變些什麽,於是在命運的河流中,我們又幾經周折的掙紮在波峰波穀間浮浮沉沉,卻永遠也無法到達那上遊的世界。


  到最後,依舊沒有多少起色,煩惱和討厭的事情卻隨之越來越多,所以我們迫不得已的,漸漸放棄,漸漸妥協,漸漸學會不想那麽多,弱智而自得其樂的,甘願對一輩子當一個屌絲這件事,認命了。


  我喜歡在每天放學後,蹲在校門口這條川流不息的街道旁,漫不經心的看著來往人群,目送著一個又一個沒有靈魂的身體,忙碌的與我擦肩而過。


  我喜歡觀察這些大人,他們虛偽,無奈,空洞,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卻仿佛都還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活的不錯,終究惶惶一世。我長大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呢?那些書裏,電視裏,現實裏的那麽多有錢人,明星,高官,都是怎麽修煉成功的呢?每每在訪談節目裏,他們卻還總哭喪著抱怨自己以前過的多苦,如今的成就得來的有多不易,並且現在的日子,也並不就像老百姓們總認為的那樣,有多光鮮快樂……


  每當看到這些裝逼的嘴臉,我都會情不自禁的惱怒。


  好吧,就算你們訴的苦都是真的,誰還不都是活的那麽苦呢?老百姓是不是比你們活的更苦?但你們總算過來了,你們花了幾十年甚至更短的時間,通過種種手段關係,最終熬出了頭,得到了身為普通老百姓奮鬥一生也得不到的太多東西,開始舒舒服服的享受起人生了,還學什麽憶苦思甜?


  而那麽多老百姓呢?苦一輩子能得到什麽?能享受什麽?趕得上你們的萬分之一麽?而更可氣的是你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富二代,星二代,官二代,高富帥……老百姓的孩子呢?除了屌絲還是屌絲,並且世世代代都是,什麽窮富無三代都是騙鬼的,富人擁有龐大的資本和豐富的人脈,隨便幹點兒什麽,隻要犯法別犯的太明目張膽,基本都能滾雪球一樣變的更有錢;而窮人呢?就算犯著法去想轍,都沒有什麽出路。


  所以,這個世界,多麽可笑,連我這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都能感同身受到的苦惱人生,大人們竟能輕易的欺騙著自己接受麽?


  今天是五月四號,剛剛結束了五一假期的悠閑,我這苦命的高三學子就又陷回到衝刺高考的地獄中。每天無數的作業習題,無數的測驗考試,真讓我生不如死。


  其實以我這中等偏下的成績,超常發揮也就能考個二三流的本科,在那種學校,頂多是混個文憑,可在現在這大學生已經臭街,連研究生都泛濫成災的年代,本科文憑又有什麽用呢?十年前可能還代表一口鐵飯碗,現在大概連痰盂級別都算不上了吧。最後混畢業了開始找工作時,沒關係沒背景的,還不是隻能成為一個灰色上班族,幹著最低級,基本是人培訓幾天就能幹的工作……哎,看來過幾年,我也要變成眼前這些沒有靈魂的空殼嘍。


  忽然,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大海,又在這坐著發什麽呆呢?等急了吧,走,回家跟哥們兒打球去!”一聽這大大咧咧的聲音,就知道是我的鐵哥們兒濤子。我倆是發小,打小兒在平房住著的時候就是鄰居,一塊兒玩泥巴長大的,從幼兒園起我們就開始在同一個班,由於學習成績都不咋樣,小學,初中,高中也一直沒逃脫按分數分到一個班的命運,真是想分都分不開的鐵子。我們的父母也都在首都機場地勤部門工作,交情自然更深一層,所以每次搬家也都一起搬,買房也一直買在一起。


  我這個人是比較憂鬱的處女座,思想認真謹慎,做什麽事都想很多,事前反複的計劃,事後還反複的感慨,但往往弄了半天,結果卻還不如我預料的那麽完美。


  而濤子卻是性情中人,簡單直爽,該出手時就出手,從不顧慮,反而總能把事情處理的出乎預料的好。因此他總笑話我,讓我該多學學他,沒事兒別老瞎捉摸,沒辦法,這就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吧,套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弱智青年歡樂多。


  每個人交朋友,都喜歡找和自己性格互補的人,所以我和濤子這個直爽派,從性格上才會像磁鐵正負極相互吸引似的更鐵一層,沒鬧過別扭沒吵過大嘴,看著他想笑就笑該哭就哭,我也挺羨慕,努力想把自己也感染的開朗些,卻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能成功,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濤子笑的時候太多了,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滿麵春風,也不知道成天都高興些什麽。哭的時候很少,而且就是最近幾年,一起吃飯時,他喝多後總會暢想著和自己女朋友的未來,情鬱所致的會哭兩鼻子。


  因為他不打算考大學,覺得混個毫無用處的破文憑,還不如早點兒進社會去賺錢,但他的女朋友學習成績很好,屬於必定會上重點大學的那撥兒,所以他擔心如果他不上,而女朋友上了大學,那麽兩人之間的差距會不會越拉越大,往後自己怎麽配得上她!


  每當他又車軲轆似的說起這個話題,總會把我煩得夠嗆,感情你是患上憂鬱症了,三句話離不開女朋友,讓我這個光棍了十多年的錚錚漢子情何以堪!


  我本來就是在等放學後還要和女朋友小墨跡一會兒的濤子,見他終於來了,就起身和他扯著淡一起往家走。


  家在順義,首都機場T3航站樓附近的一個新小區,是去年倆家父母一塊搬來的,我們搬家有個特點,隨著北京城的建設,不斷的往外圍遷徙,在一個原本荒涼但便宜的新小區住上幾年,待小區周邊發展成熟後再把房子轉手賣掉,賺個幾十萬再搬去另一個荒涼的地方開荒。


  就這樣,一路從四環的五道口,搬到五環的清河,現在又到了順義,離父母們的單位倒是越來越近,可苦了還在北航附中上學的我們,多虧北京的交通也在飛速發展,城鐵地鐵修的四通八達,機場線幾乎就開在我們家門口,直接把原來要花四五個小時的路程縮短了一大半。


  一路的說笑打鬧,路程變得更加輕鬆,很快就到了小區口,新小區有個自己的籃球場,由於入住的人還不是很多,偌大的球場往往被我們兩個人包圓兒,別看我倆還隻是高中生,但身高都在1米8往上,體重我170斤,比濤子胖10斤,並且經常打籃球,身體鍛煉的也很結實,加之技術還算不錯,和小區裏的體格健壯的大學生和經驗老道的大叔們對抗,我們也能絲毫不落下風。


  看看表剛剛六點,球場依然沒人,大學生們估計五一還沒放完假,不定還在哪個地界遊玩呢。而那些大叔們,畢竟今天是周五,大人們正經上班的日子,據說隻有周一和周五,周一是因為剛過完周末,拚死也要打起精神工作,絕不能有遲到早退現象,讓老板覺得你一休息就懈怠;周五則是麵臨周末,拚死也要裝樣子認真工作表忠心,省得被老板找麻煩讓你周末加班。


  沒辦法,我們隻好一對一的單挑練習起來,幾個回合下來各有輸贏,臭汗倒是出了一身。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球場邊的小區定時燈忽然亮起為我們報時,已經七點了,早上老媽出門的時候,好像說過今天機場要迎接一批美國重要人物,得加班加到挺晚,我問了問濤子,他爹媽也有此囑托,那還廢什麽話,一起搓一頓,喝兩瓶去!


  這小區很偏僻,一個成熟小區應有的很多配套設施都沒有,一公裏之外才有一個村落一樣的地方,裏麵住著幾十戶人家,有一個大棚式菜市場,兩家小賣部,幾間小飯館,飯館都是村裏家庭自己開的,檔次最高的連比比皆是的成都小吃也還不如,但對於我們這種窮學生,能填飽肚子就行了,也不講究那麽許多。


  老規矩,兩個涼菜兩個熱菜四瓶啤酒,看著屋裏21寸雪花飛舞,時不時呲呲啦啦的電視,我們哥倆兒開始連喝帶扯。


  天漸漸完全黑了下來,吃的盡興,又要了幾瓶酒後,我們都有些高了,醉眼惺忪的看了看手機,都快十點了,爹媽們估計早回家了吧,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頓叨嘮。


  我倆幹完最後一杯,結了帳暈乎乎的搭著肩膀出了飯店。離小區有一公裏多的路,兩邊沒有燈,四周圍都是野地,雜草叢生,狼嚎一般的狗吠聲此起彼伏,月明星稀的天空中偶爾轟鳴著飛機的引擎聲。別看我倆壯小夥子,每次晚上走這段鳥不拉屎的地方也還是心慌的很,隻得硬著頭皮大聲笑鬧著唱歌給自己壯膽,腳下卻是越走越快,酒都化成了汗,浸著T恤嘩嘩往下流。


  忽然,從機場方向,傳來一聲悶響,就像是天邊很壓抑的一個滾雷,低沉,卻很有震懾力,我倆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望向那邊,這裏距離機場隻有幾公裏,隱隱的望見黑漆漆的天邊,有一片黯淡的紅光。


  “大海,你說是不是哪的煤氣罐爆炸了?”“別逗了,那邊也沒有民房,這片開闊地後麵就是機場了,哪來的煤氣罐,會不會是有飛機墜毀了?”“你這才是扯淡,飛機能隨隨便便墜毀了啊……要不咱倆去看看?萬一真有什麽大事,咱拍下來傳到網上,還不火了?”這小子,就是好事兒,愛湊熱鬧,我反正是不關心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世界末日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暈乎乎的我,現在隻想趕緊回家倒頭就睡。


  “要去你自己去,都快到家門口了,還跑那麽遠,有病吧?”“咱有車啊,一會兒就到!”


  他說的車,不是汽車,這小子打小就不愛死記硬背的讀書,專愛鑽研各種機械知識,前兩年自己不知道從哪推回來一輛別人扔掉,幾乎報廢的電動車,自己買了組電池,悶頭倒騰了幾天,不但給修好了,竟還愣給改裝的有模有樣,外形酷了,動力強了,讓我由衷的佩服。


  我感覺天天上學,學那麽多今後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還不如像濤子一樣,紮紮實實的精通一門實用技術。哎,好吧,我承認我也是千千萬傻讀書裏的一分子,今後進了社會,學的東西能用上多少?還不是隻能幹點兒沒任何技術含量的破工作,那上這十多年的學,是為了什麽?

  濤子當初連高中都不想上,本想憑著自學成才的手藝,先去打打工,然後經驗熟了自己能綽綽有餘的開個汽配維修店,隻是爹媽肯定不支持,無奈隻好裝樣子繼續上學。


  即使這樣,我也很羨慕他,至少他早明白了自己的出路在哪兒,並一直為之努力著,而我呢,好比是一隻鼯鼠,上半天學什麽都隻會皮毛,沒有任何專精的技能。


  想想反正已經回家晚了,再晚點兒,爹媽的訓斥也不會多一頓,索性陪兄弟去一趟吧,萬一真有什麽好戲看呢?正這麽打算著,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一看,是老媽的號碼,我衝濤子一晃手機,發愁的說:“得,估計是親自催我回家了,沒辦法,你自己去吧,我真得回去應付應付了。”


  反正也快到家了,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在小區口和濤子道別,看他興衝衝的掏著鑰匙去車棚推車時,不由好生羨慕。他爹媽的性格也很隨性,對濤子的管教也是放養式的,從不苛求什麽。反觀我的父母,尤其老媽,和大多人的老媽一樣,屬於那種沒事兒總愛嘮叨孩子好好學習,卻又從不親自輔導,隻會嘴上便宜便宜的類型,然後會在孩子成績不好的時候說:“你看,我天天讓你好好學習,你就是這麽不聽話,不努力!”對,動嘴皮子,還不是最輕鬆的事,好好努力這種難事,還不是孩子們自己承擔。


  哎,事到如今埋怨這些也沒用了,還是為馬上要發生的責罵做好心理準備吧。


  到了家門口,咳嗽一聲讓樓道裏的聲控燈亮起,給自己壯了壯膽,這才按響了家裏的門鈴。響了半天,裏麵卻沒有動靜,不應該吧,難道爹媽已經睡著了?摸出鑰匙悄悄打開門一看,屋裏黑漆漆的,看來他們真的已經睡下了,哈哈,我把快沒電的手機往鞋櫃上一扔,回身輕輕撞上大門,都沒敢開燈,掂著腳尖偷偷摸摸的扶著牆直奔臥室,反鎖上門後一頭撲在床上,趕緊睡覺!有嘮叨,也等明天再聽吧。


  殊不知,這媽媽的嘮叨,我再也聽不到了。


  酒後睡覺就是死,往常我都會玩電腦玩到九,十點鍾,躺在床上再玩手機直到迷糊睡著,然後一夜就會做很多夢,飛天遁地的與各種怪物廝殺。而今天可是一個夢都沒有,一睜眼天已經亮了,灰蒙蒙的看來要下雨,我扭頭看了看桌上的小鬧鍾,才早上六點,酒後睡的雖然踏實,但唯一的缺點就是醒的太早,反正是周六,吧唧吧唧嘴,把身子拱了拱縮回被窩,想再來個回籠覺,頭卻隱隱作疼起來,睡意全無,算了,起床吧。


  出了臥室,屋裏依然是靜悄悄的,隻有窗外的鳥鳴聲嘰嘰喳喳的蕩入客廳,爹媽肯定還沒起呢吧,每天老媽都是七點準時起來準備早餐,然後叫我起床吃飯上學,好吧,今天我心疼心疼老媽,來給他們兩口子做次早餐。


  打開冰箱,裏麵滿滿當當的,前兩天爹媽倒休,開車去挺遠的大超市買回一冰箱的東西。自打搬來這個偏僻的地方以後,我們就過起了這種郊區式生活,一周隻開車買一次夠吃一星期甚至更久的食糧。


  我挺喜歡做飯的,更多的應該是被逼出來的,爹媽經常加班,自己隻好照顧自己,我又不願隨便湊活,不像濤子,很滿足於方便麵的滋味。所以我從初中起,我就開始研究著菜譜做這做那,為此濤子沒少嘲笑我今後肯定是個家庭婦男,我也沒少惡毒的詛咒他早晚被方便麵毒死。後來隨著我的手藝日漸增長,這小子最終被美味所屈服,拋棄了方便麵,在他爹媽也加班時,就帶點兒菜來讓我做給他吃,服了……


  今天的早餐就做我最愛吃也拿手的三明治吧,打三個雞蛋攤出一張蛋餅,切成六塊,切片土司上抹上黃油,番茄醬,撒點兒鹽,依次墊上生菜葉,蛋餅,香腸片,番茄片,六個美味可口,營養健康的三明治就算完工!


  聞了滿鼻子的香氣,咽了咽口水,回頭看看爹媽的臥室,怎麽還是沒動靜?煎雞蛋加抽油煙機的響動可是夠大的了,這倆今天很反常啊,不會正在偷偷摸摸的“晨練”吧?嘿嘿嘿,我躡手躡腳的走到爹媽臥室門口,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依舊什麽聲響都沒有,我輕輕一轉門把手,有反鎖習慣的門並沒有上鎖,推開一看,屋裏根本沒人!


  床上鋪的整整齊齊,窗戶窗簾大開,根本沒有睡過人的痕跡,難道,這倆昨晚壓根就沒回家?那昨天那個電話,不是老媽從家裏打來的?看來這倆是加了通宵的夜班,估計昨晚給我打電話就是告訴我這事吧,我有些不放心的走到門廳拿起手機,徹底沒電了,開不了機,先充電再說,哎,虧我還這麽一片孝心的做了早飯,得了,獨自品嚐吧。


  爹媽也有過不少次通宵加班的前科,所以我也並沒多想,他們通常都會在早上八點前到家,於是我吃了兩個三明治,給他們留了四個。


  打了個飽嗝兒收拾收拾廚房,看了看客廳的掛鍾,已經八點過五分了,這倆還不回來?跑哪兒浪去了,小孩兒幹點兒什麽反常的事兒總會被批評教育,而大人們卻總會有自己正當的理由,不管了,上網玩吧,今天還和網友們約好了要打DOTA呢~

  網速很是遲緩,開個QQ都開老半天,本來這偏僻的地方最大的優點就是網速還行,因為住的人少,所以沒人分享帶寬,可今天這是怎麽了?煩躁的等了半天好容易上線,看來時間還早,一個在線的好友都沒有,大周末的就知道睡懶覺哼哼,看哥多勤快。


  先看看有什麽新更新的漫畫電影吧,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災難控,最愛的就是喪屍,幾乎所有喪屍題材的東西都被我看了個遍,其中最中意的一部作品,是情節類喪屍漫畫《行屍走肉》,最近都被翻拍成電視劇了,可見其熱門程度,就是更新的太慢,等的心煩,這不,這周又沒更新。


  拖著腮幫子回顧前麵幾集的簡介時,心情不免有些惆悵,可能隻有像我這種小屌絲,才有這類愛好吧,天天期待著來一場世界末日級別的大災難,到那時,什麽貧富差距潛規則,貪汙腐敗關係社會就都不複存在了,什麽各種二代各種高富帥都見鬼去吧!社會一口氣退化到完全憑實力和智慧打天下的原始時代,我相信以我還算強壯的體格,還算聰明的頭腦,在那種世界裏,肯定會比現在混的好得多……可惜啊,這都是扯淡,科幻情節什麽的,畢竟都是虛構出來的,現實還是現實,屌絲還是屌絲。


  關掉見鬼的《行屍走肉》,老不更新,等老子有空了,自己寫部書,不待見你了。還是看看有什麽新聞吧,我看新聞從來不看新聞聯播,也不看各大主流門戶網站,那裏的水分太大,內容都太和諧,最喜歡的是打開優酷,看看拍客們親身拍攝的很多真實東西,今天也慣例的點開網頁,赫然進入眼簾的頭條新聞視頻,竟是“美國訪華人士所乘專機被人劫持,昨夜墜毀於首都機場!”


  天啊,昨天回家路上看到的那番場景,難道應的是這件大事?!真後悔沒和濤子去參觀啊,等等,先別急著後悔,標題黨太多,點進去看看再說。


  這視頻果真是在首都機場拍攝的,從角度來看,是站在靠跑道那邊的候機樓上拍的,下麵的停機口附近站滿了人,應該是歡迎團隊,很多位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不知名領導,帶領著很多手捧鮮花濃妝豔抹的小姑娘列隊排排站,還有許多的武警和機場保安排成一排,為領導們拉著人肉隔離帶,人牆外聚著許多記者和旅客,偷拍著活色生香的小姑娘,順便拍拍領導。


  忽然,視頻鏡頭轉向天空,幾點燈光閃爍著越來越近,應該是飛機到了,隨後緩緩在跑道上平穩的著陸……等等,坑爹了吧,這不是安全著陸了麽?哪有精彩的墜毀場麵!?耐住性子接著往下看,飛機雖然落在了跑道上,但它的滑行速度似乎並沒有降低多少,周圍很多也在旁邊圍觀的人們都竊竊私語起來,樓下的人群也開始了不安的騷動,忽然,拍攝者尖叫一聲,原來飛機滑行的軌跡猛的跑偏,竟筆直的衝向航站樓!

  所有上麵下麵的人登時亂做一團,尖叫著哄散逃避起來,攝像者也急忙往後跑離玻璃牆幕,鏡頭卻還敬業的一抖一抖依然拍著身後,隻聽一聲巨響,飛機一下撞在航站樓上,碩大的機頭生生的戳進了二樓,正戳在攝影者剛剛站立的位置。


  攝影者被撞擊產生的劇烈震動轟的一個趔趄摔倒,摔在地上歪斜著的鏡頭中,隻見機頭被撞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瞬間燃起大火,整個樓的側麵被撞的支離破碎搖搖欲墜,許多樓內的旅客紛紛尖叫呼喊著向外逃命,生怕飛機會突然爆炸,但也有很多的機場工作人員拿著滅火器奮不顧身的向大火衝去,樓下警笛聲大作,整個場麵一塌糊塗。


  視頻就到這裏結束了,隻看的我心慌不止,說不定那些衝上前去,試圖控製火災的機場人員裏就有我的爹媽呢!我趕忙又搜索了別的視頻,還有很多關於這次事故的報道,這是一架波音777,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客機,這樣的大家夥衝撞產生的破壞力可想而知,據說客機上的乘客都是些美國各界的大人物,來華考察洽談一係列重大項目,可沒想到在安保隊伍裏混進了幾名恐怖分子,在飛行過半後劫持了飛機,要為眾多組織頭目之死複仇,什麽條件也沒開,純粹就是自殺式攻擊,要和全機人同歸於盡,後來在飛機即將降落前,失去了一切與地麵的聯係,直至撞樓。


  要是往常,我肯定會大聲讚歎這些恐怖分子有種,就該和老美死磕,可這次撞進了爹媽的工作單位,我可就爽快不起來了,別看平時總對他們叛逆,可一旦真出了什麽事,那種本能的親情是會油然而生的。


  又看了看別的視頻,原來不止這一個個案,就在昨天一晚上的時間內,全世界範圍,都出現了許多恐怖襲擊,尤其是各個大都市,不斷有人發布著各種恐怖襲擊的視頻。


  沒功夫理會外國了,先問問爹媽怎麽樣了吧!我趕緊抓起還在充電的手機,開機,反應了一會兒後,一下彈出好幾個未接電話,除了第一條是我昨晚沒有接到的老媽來電,其餘幾個都是老爸打的,最後一個的時間是淩晨一點多,也就是發生事故三個小時之後。


  還收到兩條短信,第一條是晚上十一點多濤子發的:“飛機撞樓了大海!你丫肯定後悔沒來現場看看,現在機場亂成一團,好多警察封鎖了這裏,我趁亂混進來了,火光衝天,好多救護車,一堆重傷員,擦,真爽!”這小子真是超沒心沒肺啊,萬一你爹媽也受了傷,看你還爽不爽,接著看下一條短信,竟是老爸在淩晨兩點發的,很罕見啊,一般都是老媽給我發短信打電話,老爸很少搭理我,正所謂深沉的父愛吧,今天這是怎麽了?

  我急切的點開短信一看:“海,關嚴門窗!千萬不要出門!等我回去!”


  這熟悉的台詞讓我一下聯想到喪屍電影裏,當喪屍爆發後,政府部門提醒市民的口吻,可這不是電影台詞,這是絕對沉穩正經的老爸給我發的短信,他可絕不會瞎發,我隱隱感覺到,有什麽事發生了,體內那股災難控的熱血,蠢蠢欲動了起來。


  我急忙放下手機,飛快的轉遍屋內,把窗戶都關好,窗簾拉嚴,我家住在二樓,窗外突出一塊電梯間,格擋住了很大的視野,透過窗縫往外看了半天,暫時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隻是格外安靜,半天沒看到半個人,也沒看到半輛車從樓前經過。


  隨後跑到門口檢查了緊鎖的房門,轉回來拿起手機撥著老爸的號碼:“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情節發展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再撥老媽的號碼,也是關機,真的有事發生了,這倆的手機一般可都是24小時開機的!

  我定了定神,先給爹媽發了個短信:“老爸老媽你們沒事吧,我已經知道機場出事了,希望你們都好,家裏的門窗都已關好,等回。”短信磨蹭了好久才發出去,看來連手機信號都變得很差了,趕緊又給濤子打了個電話,聽筒裏先是沒有動靜,半天才響起等候音,響了好久忽然接通,濤子那熟悉的聲音一下傳了過來:“大海!在哪呢?快來救我!我正往回走呢,車快沒電了,還有怪物追我!……”說話的聲音相當急促,氣喘籲籲的,而且就說了這麽幾秒鍾,還沒等我回話就掛掉了,我喂了半天也隻剩下忙音,再打過去也沒人接了,天啊,到底怎麽了?

  怪物?哪兒來的怪物??怎麽會在追濤子,難道……不會吧!如果一切如我所想,那麽濤子肯定萬分危險,不行,必須得去救回他!我們倆兄弟要聚在一起,不管出了什麽事,都一定能挺過去!

  雖然已是初夏天氣,但我還是套上了長袖長褲,穿上了運動鞋,戴上清潔用的橡膠手套,抄起了家裏的拖把棍……這是家裏唯一的金屬長柄武器了,雖然輕,但挺結實,帶著以防萬一吧,至於刀什麽的,還不知道外麵到底怎麽樣,就先別太顯眼了。


  我也沒個電動車,自行車那種東西也早就沒騎過了,平時上學要麽爹媽開車,要麽坐濤子的電動車去地鐵口。現在看來隻能跑著出去了,我再次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依然沒有半個人影,但卻不再那麽安靜,透過緊閉的窗戶,都能聽到隱隱傳來的呼救聲,嘶喊聲,貓狗不停的嚎叫聲,在陰霾的空氣中回蕩著。


  手機短信音突然響起,嚇了我一個機靈,慌忙從兜裏摸出手機來先調成了震動模式,喪屍電影裏,出賣自己行蹤的太多可都是手機的鈴聲,這點可不能忘。打開短信一看,竟然是市政府的提示:“市民們,城市現在全麵啟動最高級別戒嚴機製,請大家配合,待在家中嚴禁外出,關注中央台及北京台新聞報道,戒嚴解除時間另行通知……”


  市政府這種好地方,可從沒給我這小市民發過短信哈,以前隻有去外地旅遊,進了別的大城市或回京時,才會接到這種當地政府發來的歡迎短信,看完短信我才確信,事態真的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但沒時間理會它了,濤子,哥來了!

  輕輕把房門拉開一道縫,看了看樓道裏還沒什麽異樣,我家小區單元門都是自動鎖,沒有鑰匙的外人來了要先在門口鍵盤上輸入房號,然後對應房間裏的可視電話會響,看清來者後按確認鍵才能打開下麵的單元門,所以樓道裏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閃身出了門,在樓梯口往下看了看,單元門緊閉著,應該沒事兒,看看對門的房門也緊閉著,這家總給我一種沒人住的感覺,但偶爾會從貓眼裏偷窺到有送外賣的按門鈴,然後從屋裏探出一隻纖細白嫩的小手,把外賣接過去就立刻關門,周末倒也總會有一個有錢的大叔開著奔馳過來住兩天,於是我分析,這肯定是這大款給自己的小三住的房子,藏嬌金屋,就是從來沒見過那個小三的樣子,讓我一直很好奇。


  現在也沒時間捉摸她了,小心的下到單元門口,先扒在門上的強化玻璃往外看了看,換到這個角度,才看到遠處的樓叢間,晃動著很多人的身影。


  猛然間!一隻血手從外麵一下拍在單元門的玻璃上,把我震驚的全身汗毛豎立,往後一跳,跌倒在地。那血手舞動的抓了一會兒,慢慢滑了下去,留下一片血痕,我冷汗一下就下來了,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人血,電視上的打打殺殺看多了,遊戲裏的血腥場麵也早就習以為常,可沒想到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那麽駭人!


  我的腿都有點兒發軟了,硬吞下一口口水,撐著慢慢爬起來,再次踱到門口,墊高了腳尖往門下一看,隻見門外躺著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


  沒錯,隻有人形,癱軟的靠在門上,渾身被血浸透,肉都被撕扯成一條條兒,前胸竟都袒露出了肋骨排!門口的水泥台兒和周圍的草坪,都被血汙整片染紅,剛才那一拍,也許是他最後一絲拍門呼救的力氣,肯定是被什麽東西追到門口,想逃進來卻沒法開門,結果被襲擊成了這副樣子。


  忽然又聽到一陣淒厲的聲音從遠及近的傳來,我趕忙抬頭張望,隻見一個女人發瘋似的尖叫著從門口狂奔而過,表情恐慌之極,邊跑邊不斷回頭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一路淌下一串血跡。


  單元門窗戶的視野大概有20米寬,我詫異的看著她從那邊向這邊飛快的跑出視野外,再扭過臉看她身後方向時,我分明看到了幾個喪屍!滿臉青紫,雙眼赤紅,嘴裏不斷淌下血涎,碎肉等混合物,恐怖的嚎叫著追趕那女人,喪屍?真的是喪屍麽!


  這幾個喪屍跑動的速度一點兒也不像電影裏描繪的那麽遲緩,和正常人奔跑速度幾乎沒有區別,隻是四肢運動的感覺還很不協調,不然肯定早就追到那女人了。


  喪屍經過門口時,我急忙閃開玻璃躲在門邊,呼吸急促心跳驟增,這是怎麽了,是真的麽?我沒有在做夢吧?我狠狠擰了一把大腿,痛的我咬緊牙關才沒叫出來,天啊,這不是夢,這個我曾經不知天高地厚盼望著的大災難,就這麽一夜之間忽然降臨了麽?

  我的腦子裏立刻像電腦載入信息一樣整理了一下思緒,把所有喪屍電影漫畫裏的生存法則快速複習了一遍,好吧,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麽?我不是一直覺得,隻有在大災難到來之際,才是我一顯身手之時麽?現在願望實現了,我該哭還是該笑呢……算了,先行動吧!


  首要任務是救濤子,看來他電話說的怪物應該就是喪屍,希望他還沒被喪屍抓住,我再次看了看外麵,沒有動靜,大概周圍的喪屍都被那傻叫的女人吸引了過去。趁此機會,我使勁兒推開被那屍體擋住的單元門,緊握著拖把棍,跳出門來!

  門慢慢自動關閉鎖住了,正當我深吸一口大氣兒,準備往小區門口衝刺時,腿卻拔不動了,回頭一看,那團人形的那隻血手,竟緊緊的扯住了我的小腿,它竟還沒死!

  這根本已血肉模糊氣若遊絲的“人”,猛的睜開了血紅色的雙眼!我去,已經變異了麽?不過它似乎還沒有適應這新的身分,也可能是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重了,雖然抓住了我的腿,可身子卻動彈不得,沒有更多的力氣把我拉倒,隻能使勁兒張著嘴,一點點把腦袋往我腿邊上湊,我趕忙抽腳試著掙脫,卻被抓的很死,根本掙不開,看來對變異後的第一頓美味,它絕不會輕易放手!


  沒辦法,這應該不算是殺“人”吧,我閉上眼,用盡吃奶的力氣,沒命的用拖把棍不斷捅向它,使勁兒的亂搗,耳聽不斷傳來它憤怒低沉的撕吼聲,抓握的力量慢慢減弱,最後我怒睜雙目,對準他的嘴裏拚命一戳,一扯,它那已被撕咬到稀爛的脖子一下被我扯斷,腦袋撲通一聲滾進了一邊的草叢。


  我根本沒想到這個結果,被驚的夠嗆,但沒時間猶豫了,這纏鬥聲說不定會引來了新的喪屍!我趕緊掰開那仍抓住我的血手,慶幸自己戴了橡膠手套吧,任何和喪屍血液上的接觸都是危險的,鐵則!

  掃了一眼四周,暫時還沒有別的喪屍出現,我撒腿就跑。我家住的比較靠外,是從小區門口數起的第三排樓,距離小區鐵門也就二百米的距離,好歹我體育百米測驗的成績是15秒,這距離對我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可從樓前一轉到出門的大道上,眼前的景象讓我看傻了,正是我最熟悉不過的災變模樣。


  大道上許多輛車連環撞毀,冒著濃煙堵塞住道路,各種報警器此起彼伏的尖叫,附近樓內傳來的陣陣慘叫聲更蓋過了警報,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狼藉,到處是噴濺的血跡,遍地是淩亂的碎肉斷肢,許多隻喪屍圍成一堆堆的啃噬著屍體,空氣中彌漫著焦味,腥臭味,各處的黑煙滾滾湧上天際。


  看遠處,小區的自動推拉式柵欄門緊緊關著,保安室內空無一人,卻還有不少的幸存者從四麵奔逃向鐵門,沒辦法的想要翻爬過去,但柵欄門有兩米多高,又全是豎棍,沒有橫欄落腳,很是難爬,而更多的喪屍從各處尾隨著這些活人追了過來,在附近吃屍體的喪屍們也起身衝向這群新鮮的活肉,鐵門口立刻變成了一個修羅場,沒有爬上去的人哭喊著被群屍撕扯著倒下,奮力爬到中間的人也被扯住腿拽下來摔在喪堆裏,到處是慘叫連連,到處是鮮血飛濺,到處是殘忍的殺戮。


  可小區裏還有很多人並不知道門口早已成了地獄,還是不斷的有人從樓群中奔過來,就算發現了門口的喪屍也沒有回頭,因為後麵追趕著的喪屍逼的更近,在前後夾擊的情況下,人們通常都還是會選擇往有出口的地方跑。


  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在身邊不到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剛從邊兒上樓裏跑出來,大腹便便,隻穿這背心褲衩,手拿車鑰匙的大叔就被尾隨的幾頭喪屍撲到,啃咬中他痛苦的扭動著肥胖的身體,哭喊著向我求救,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都沒等我反應,慘叫聲就停止了,車鑰匙從抽搐的手中滑落在了地上。


  聽到鑰匙的嘩啦墜地聲,我才猛然冷靜下來,別在這發呆等死了!瞬間我腦裏劃過一個意識,立刻兩步跑到大叔切近,弓身伸長拖把棍,貼地一掃,把鑰匙一下掃離喪屍,滑出幾米開外,隨後我起身迅速撿起鑰匙就跑,有幾隻正在趴在大叔身上進餐的喪屍歪歪扭扭的起身想追我,可等他們站起來時,我早跑出好遠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拿這鑰匙,但我覺得,今後說不定有用!


  看來大門是走不了了,小區圍欄和大門也是一個構造,隻有豎欄沒有橫欄,兩米多高,頂部還多出近20厘米長的尖刺,很不好翻。但幸好我知道還有一條平時和濤子總走的近路,沿著大門圍欄往南跑了幾百米,有一處圍欄的兩根欄杆不知被誰鋸斷了,形成一道側身足可以過人的缺口。應該是家住附近,懶得繞遠走大門的人幹的吧,這條我們平時犯懶也經常走的路,沒想到今天會派上了大用場!


  這裏是一座樓的背麵,沒有單元門衝著這邊開,隻有一條小路平時也沒什麽人走,所以很安靜,回頭看也並沒有喪屍追過來,我先把拖把棍順了出去,一側身,擠出了圍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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