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尾聲 凡心痛，初愛終
鳳冶從西荒回來之後，便去見了金元。
“妍神沒跟你一同回來？”見鳳冶身後無人，金元問出了聲。
“恩。”鳳冶輕聲應了金元一聲，凝視了金元片刻之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見鳳冶莫名其妙盯著她看，金元眉頭當下微蹙，“你想問我什麽？”
“如若後世歲月，有一人能陪著你到天荒地老，若那人不是司命上神，那你可願意給他一稀的機會。”鳳冶說這話時，雙眸直鎖金元，他不知道自己想確認什麽，但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金元眼眸一動，在接受到了鳳冶炙熱的眸光時，當下眉頭一動，“鳳冶，我。”就在這猶豫不知所言間，鳳冶已經得到了答案。
“恩，我知道了。”嘴角輕聲一笑，他如今確實也體會到了你心中所愛之人心中所愛之人不是你的感覺，當下轉身之後，便離開了西蜀山，往天宮而去。
“西蜀山聖子拜見。”來到司神殿時，鳳冶便傳音進了殿中去。
“進來吧！”龍景聲音平淡，並不知這西蜀山的聖子如何突然來拜。
鳳冶進到司神殿，便見龍景倚在榕樹下，一襲藏青長衫，尤如碧湖泛波，溫潤如玉，眉目如畫，優雅高貴，當下收起了心中的異動，這般的男子，當真是配得上他的，心中的念頭越發肯定了下來。
“見過司命上神。”在太虛山修煉之後，玉玨幾人雖然已經超脫了後界的天地之法，不過卻未再以別的名號尊稱，亦如當初一般，隻為神君之階。
“恩。”龍景淡掃了鳳冶一眼，恍惚記起了她恢複記憶那日，這聖子亦是一直守在桃花林，在觸及到鳳冶的雙眸之時，心中已然明了。
“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事要詢問於司命上神。”
又是來詢問他的？龍景當下眉頭一蹙，“不知本君有何能為聖子解釋之事。”念及鳳冶是自己弟弟的身份，龍景說話少了幾分平日的淡漠之氣。
“若我要做這司命上神，可能做得。”就在鳳冶話落之後，龍景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動，“你要做這司命上神？”
“不錯，如上神聽到的一樣，我要做這司命上神。”
龍景嘴角輕笑，“你知道要做司命上神有何條件？”他方才雖然不知鳳冶何以突然要做這司命上神，不過細響之後，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請上神相告。”鳳冶眉宇堅毅，毫無半分退縮的念頭。
“得到司命真神的認證，或者。”
“或者什麽？”得到司命真神的認證，於他來說似是不可能了。
“打敗本君。”龍景收回了看向鳳冶的眸光來，瞳孔中似有暗淡在無限放大，原來有這麽多人願意為他舍棄餘生，她難道還不幸福？他傷了她三生三世，到如今她的心中可還有他半分的地位，想到太虛山修煉時兩人的陌生，龍景越發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是否打敗了上神，我便能名正言順的坐上司命上神這個位置。”雖然知道身前之人深不可測，但為了她，他一定要打敗他，此時的鳳冶，根本就不知道龍景如今的實力到底如何！
“你知道本君如今是什麽實力？”龍景看著身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鳳冶，嘴角沒有輕笑，有的隻是一臉靜然的模樣。
“打敗邪元之時，本君也在現場，自然清楚上神實力如何，但為了一人，本君願意一試。”
“你既然是為了她，何以要坐司命上神的位置，這個位置一旦坐上，終生不可摘除，今日之言，本君便當你沒有說過。”龍景眸中閃動，心中痛意越來越深。
“是啊，這麽多人為了她，可她卻是看不見，心中所念者唯當初那放棄她的人，本君恨隻恨自己不是她所念所要之人。”
“她……。”龍景蠕了蠕唇，喉嚨中的話卻再沒有接下去。
“其實若是可能，本君倒是希望她能選擇冥王的，隻不過冥王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而那能給她幸福之人卻還一直在耿耿於懷，計較當初對她所有的一切傷害，司命上神，一個為你舍棄了三生三世之人，你當真願意看她終生孤寂？”鳳冶雙眸盯著龍景，說的話自然也不是虛言，他知道，如若那人不是龍景，那麽她當真會終生孤寂的，他能陪在她的身邊，但這樣的陪伴他不想要。
果然，龍景嘴唇一動，“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負了她三生三世，那麽我如今再去祈求她的原諒還有何用，總歸抹不掉我曾經帶給她的那些傷害。”
“你難道不知歲月悠悠？不過隻是短短的二十萬年而已，莫非你還沒有信心用餘下的時光填補這麽多年未給她的幸福？”鳳冶瞳孔清亮，那日無意掃向西海看見龍景之時，他便知道龍景心中對她的愛定然不淺。
就在鳳冶話落之後，龍景卻是驟然沉了下來，是啊，龍景，她給了你二十萬年的愛，那麽歲月悠悠，比之二十萬年不知永恒多少，你當真沒有信心給她當初未得到的幸福？
“你當真願意做這司命上神的位置，永不後悔？”
“大哥與我皆是一家人，難道不知我龍族最為執著之事是什麽？”鳳冶輕然一笑，喚了龍景一聲大哥，顯然已經從心底認定了龍景。
龍景身形一頓，眸光與鳳冶對視，當下眉目含笑，“三弟。”當初他耗盡心思，卻未能讓鳳冶離淵回歸，離淵的死，他很抱歉，但如今鳳冶叫他大哥，是否便代表。
“多謝三弟之言，司命上神之位今後我便傳至於你，你這幾日便在司神殿了解司神之史以及六界命裏掌管，若有不懂之處，便向獨角獸請教，待我把此事上報天帝之後，再為你行冊封之禮。”
“好。”在看到龍景離開之時，鳳冶麵上輕然一笑，心中如泛苦楚，這世界上最為痛心之事，大抵便是把心愛之人推向他人，在龍景的身影消失得再無痕跡之時，鳳冶麵容終是淡漠了下來，龍景，你會給她幸福的，對不對，隨即轉身看向身後孤寂的司神殿，怔然了一下，毫無猶豫便走進了司神殿去。
卻說龍景剛從司神殿出來，經過天宮之時，卻見玉瑩守在了南天門處，龍景眉宇當下一動，斂住了眉宇間的異常，“公主這是。”
“你來了？”回身看見龍景之時，玉瑩麵容如玉而笑。
“公主在等本君？”龍景似是驚訝，玉瑩如何會知道他今日要出天宮。
在目及到龍景眸中的驚訝之時，玉瑩微微一笑，“方才哥哥告訴我你今後再也不是司命上神了，我便猜到你會出天宮去，所以專門在此等你。”
玉玨已經知道了？龍景眉宇一動，“鳳冶雖然如今法術低微，不過天資聰穎，亦是我龍族之脈，日後定能有無限成就，本君相信他能擔任司命一職，所以便做主把司命之位傳給了他。”龍景不知道自己何以要同玉瑩解釋，但身前之人，他注定是要負了的，玉玨告訴玉瑩他要出宮，莫非隻是想看他自己選擇？
“我今日等在此處不是想問鳳冶之事，我知道你今日何以要出宮，又是要去往何處，但二十萬年，我終歸不想白等，所以我今日等在此處，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公主請問。”
“鳳皇等了你三生三世，亦愛了你二十萬年，而我雖然如今隻有一世，但亦是愛了你二十萬年，如若沒有鳳皇，你可願選擇我一次。”
“公主。”龍景眸中平靜，雖對玉瑩的話語毫無感覺，但在聽聞玉瑩也喜歡了他二十萬年之後，淡漠的態度終是淡了幾分。
“我覺得我要求不高吧，我並未想同鳳皇爭什麽，因為你舍棄司命一職選擇出宮我便知道了你的選擇，我如今所求者無非隻是如若沒有鳳皇，你可願選擇我一次。”
龍景盯著玉瑩看了一會，身前的女子豔美絕倫，可他終歸是提不起感情二字來，即便她為耗去了二十萬年的時光，但他除了愧疚，當真便再沒有其它的感覺，“公主，對不起，你的假設並不成立，如若沒有鳳皇，本君大抵已經和當初的水凝郡主成了婚，所以請恕本君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當真回答不了？”玉瑩語音低了下去，麵色一片低沉。
“本君這二十萬年來，所鍾愛者，唯西蜀山的金元仙君而已，不論她此前如何，此後如何，本君亦是不改初心，所以還請公主恕罪，把放在本君身上的東西收回去，因為本君從來不是一個善良之人，亦是不會感念公主二十萬年的付出的。”
龍景一番決然的話語落下之後，便出了南天門去，對身後的玉瑩毫無顧忌。
“他走了。”玉瑩調不成聲。
“恩。”身後一個聲音應了玉瑩。
“他走了。”毫無顧忌，毫無留戀，就這樣走了，她玉瑩這二十萬年當真是念錯了人？
玉玨看著龍景的身影漸行漸遠，摟過玉瑩在懷中，任由玉瑩淚水浸濕他的長衫，他告訴玉瑩龍景今日會離開，便是想讓玉瑩斷了這二十萬年的盡頭，因為他知，那人心中除了金元再容不下其它人，一如他一般，此生所愛者，唯那已經消失的人而已，他兄妹倆何其相似。
人的一生，不論是神，是仙，是神，是魔，是妖，是鬼，心中皆有一個想求而不得的人，一如離淵，一如玉玨，一如龍華，一如玉瑩，一如鳳冶，凡此眾人，皆是染了世間情愛之果，所以終其生命，皆是在為這情愛之果所付出，所心痛，直至死亡來臨那一日，這情愛之果依然還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