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謀
白駒過隙,時間閑雲流水而過。
妍雙在天宮已經呆了十多日,這幾日妍雙每日不是在院中修煉,便是偶撥弦琴,調弄幽蘭,觀賞櫻花,池邊戲魚,雖過得寂靜一些,倒也樂得瀟灑愜意。
隻是近日不知如何,總覺周身的不安越發的濃烈起來,曆劫之前,她以為她的不安來自曆劫飛升,可現在已經曆劫而過,為何這股子不安更加濃重了呢?可是老家夥出事了?
一思慮到此,妍雙更覺神情恍惚茫然起來,神情微微而凝,她不能在這裏等下去了,她必須去找老家夥。
妍雙剛從竹鬆閣出來,便與提步進院中來的竹青相撞。
“仙君這是。”
“竹青,我要出院子!”妍雙也不廢話,直接了當,語氣隱有一股不容忽視的霸氣來。
竹青聞此,眼眸動了動,抬眸看向妍雙,神情有幾分恍惚。
自從那日這位仙君昏迷過後,舉手投足間竟有一股子難以言喻,否極世間的尊貴來,竹青眼皮跳動掩去了眸底的猜測。
解釋道,“仙君應當知道我家太子殿下不讓仙君出院子自然有他的道理,昨日太子殿下已經傳信給我,說不出幾日便會回來,仙君還是耐心等著我家太子殿下回來。”
“我很感激你家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我不是坐井之蛙,這十多日已經是我的底線,你能成全我固然是好,若你做不得主便假裝不知,我雖是凡人飛升,也有自己的家園親人,把我留在此處,你家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明智了一些。”平淡的語氣,帶著隱有的怒氣。
竹青蹙了蹙眉,知道妍雙是生氣了,但想到太子殿下離開之時的吩咐,依然沒有一絲商量的道,“竹青隻聽太子之令。”
“這麽說,你是不會告訴我怎麽下界的吧?”妍雙挑眉。
“仙君見諒!”竹青作了一個揖。
“既是如此,我在這竹幽院已呆了十多日,去這周圍走走是可行的吧!”妍雙移開眼眸,漫不經心開口。
竹青聞此,為難了一會,又想起太子殿下的吩咐,“仙君不熟悉路,不如讓翠雪陪著姑娘去,這樣也方便許多。”
“確實如你所言,我來這竹幽院那日是昏睡的,到如今也不知這院外是何光景,那院中的白鶴倒比我自由多了。”妍雙稍有幾分感概。
“仙君稍等一會,我把翠雪喚來。”竹青假裝聽不懂妍雙話中之意。
“恩。”妍雙淡淡應了一句,便看著天際沉思起來。
“仙君。”
“恩,走吧?”妍雙收回心思,緩緩踏步而出。
院門外,一條玉石小道緩緩向前延伸,竟不似妍雙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小道四周櫻花繁密,好一番素雅之景。
“你們太子殿下竟喜歡如此裝飾?”院落素雅,竟不像他一介太子殿下住所,妍雙眼角闔了闔。
“仙君其實不知,這竹幽院乃是太子殿下殿中後花園的一處院落。”
“你是說此處隻是你們太子殿下宮殿裏的一處院落?”
“是。”那仙娥淺笑道。
妍雙挑了挑眉,她就說堂堂天界太子殿下的居所怎會如此素雅僻靜,沒想到竟是花園居所。也難怪這周遭如此寂靜。
“不過平時太子殿下都是在太極殿批閱公文的,自從仙君來了之後,殿下便把公文搬到了這竹幽院批閱,可見太子殿下對仙君的重視。”
妍雙沒有理會這仙娥所說
“翠雪,那日我所托你之事。”
“仙君定要下界?”翠雪掩了掩眸底的情緒,問道。
“是。”
“曆來進天宮隻有從南天門進,南天門出,並未有其它路徑,不過奴婢聽聞天宮西界育有一方湖泊,那方湖泊是天界與妖界的分隔。”
翠雪言到此便沒有多言,先不說這位仙君能不能橫渡弱水,就算過了弱水,那裏便已經是妖界的地盤,憑她如今一己之力肯定是過不了妖界的。
弱水之淵?妍雙聞此來了幾分興趣。“你說的可是那鴻毛不浮,不可越的弱水之淵。”
“正是。”
那仙娥麵露幾分忌彈之意,千年前弱水破閘,六界之地無一處能幸免,就連天宮也遭遇了重創,後幸得幾位上神合力,退了弱水,花費神力修補,才又恢複天宮昔日模樣,思念到此,不免一番咂舌。
妍雙看著翠雪模樣,不由好笑,“翠雪為何砸舌。”
“仙君見諒,奴婢剛剛走神了。”妍雙見這仙娥不想多言,便作罷沒有多問。
出了後花園,終於來到了前院,亭台樓閣,玉山假石,雕梁畫棟,殿宇眾多,仙霧漫漫,更有仙蝶仙鶴紛飛,傳說,龍乃是世間最會收割珍寶的神獸,看來今日一見,這麒麟亦是一般啊!妍雙亦是砸了砸舌。
“仙君可還要出宮殿。”翠雪見妍雙模樣,淺笑問道。
“剛剛一路行來,一直忙著看風景,倒是忘了問你是不是除了這南天門便隻有那弱水之淵能出天宮。”
“確實如仙君所言。”翠雪道,低眸躲開了妍雙的眸光。
“若是我去見天帝天後,他們可會允許我下界。”
“仙君恐怕見不了天帝天後,而且。”翠雪說到此處便有點吞吐。
“而且什麽?”
“且當初太子殿下把仙君帶回來時似是和天帝天後吵了一番,仙君在竹幽院不明不白的住了十多日,外麵知道的仙君已經流言蜚語,恐怕天帝天後是不會見仙君的。”翠雪說到此,竟有幾分羨慕的神色。
妍雙聞此,已經有了幾番猜測,隻怕她不明不白的便已經被這天上的許多仙君恨上了,隻是她委實委屈。
“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太子殿下至今還未婚配,那麽我在這竹幽院呆了如此多日,豈不幫你們太子殿下召來了閑言碎語,按理來說,若是我去求見天帝天後。他們應會允許我下界的吧!”妍雙挑眉。
“仙君想見天帝天後委實有一番難。”
“說來聽聽。”
“曆來下仙拜見上神,都得沐浴焚香三日,方得以見上神,這還是在得到上神的允許下,再者天帝天後既是神,又是三界之主,平常仙君根本是見不到的。奴婢在翠湖宮打理雜物五千多年,連天帝天後的麵也沒見過。”翠雪聲音隱有幾分失落。
“如此麻煩?”妍雙眼眸半眯,瞳色暗淡了下來。
“並非奴婢虛言恐嚇仙君,天界等級分明一向嚴謹。”
“如何去弱水之淵。”妍雙隻好轉移它法。
“出了殿門一直往前,穿過司神殿然後往左拐,拐完之後一直往前,盡頭便就是弱水之淵了。”說這話時翠雪雙眸平靜看著前方,不見一絲異常。
“如此簡單?”妍雙神情動了動。
“仙君可以不信奴婢。”翠雪平淡道。
“多謝。”
二人出了殿門來,便是一條長長的寂靜的鋪滿水晶玉石之路,兩旁是高聳圍牆,和人間的皇家宮院差不多相似。妍雙在腦海回憶了一下翠雪所言,長袖一拂,翠雪便不能再行進一步。
“仙君這是幹嘛。”翠雪神情動了動。
“在天宮的日子多謝,它日有緣再見。”
“仙君莫不是要從弱水之淵下界?”
“既然南天門不能出,我隻能去這弱水之淵試試了。”再者,她也好奇那與自己有關的弱水之淵。
“仙君的膽力翠雪佩服,隻是翠雪還是要告誡仙君一聲,弱水觸之,瞬間血肉溶之,白骨化之,且,妖界與仙界水火交甚,弱水之淵對岸有許多妖君駐守,仙君還是甚行的好。”
“行了。”妍雙說完,便轉身離開,她自然已經聽過弱水之威,隻是這翠雪,翠湖宮的?
想必出來之前,竹青已經吩咐好她讓她看好自己,可這翠雪,被自己的仙法束縛住後竟然沒有大喊大叫,神情也太平靜了一些,還一直強調隻有弱水之淵這條路可走,既是如此,她也不想去見那天帝天後,若是僥幸,出得了天宮自是不錯,若是不幸葬身於弱水之淵,或者是葬身妖界,那她隻能自認倒黴。
翠雪看著妍雙的背影漸行漸遠,雙眸竟有幾分不忍來,繼而眼角多了一抹意味,不過若是這仙君運氣好並未踏進那司神殿呢!
“公主。”
“噓!”玉雅回身對著那仙娥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繼而轉身看著平靜的池麵。麵容淡雅平靜,果然是華貴無雙之色。
那仙娥見此,知道公主釣魚之時不喜人打擾,暗暗惱了惱,剛剛自己太急了,便耐心站在玉雅身後。
半晌,碧藍的池麵終於起了淺淺漣漪,玉雅嘴角滑過一抹淺笑,隨即撥動魚竿,那上了勾的魚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公主!”那仙娥似是不明白,為何公主要把已經上鉤的魚放走。
玉雅未作解釋,款款起身,放下自己的雲邊滾袖,“如何!”
“翠雪已經傳信來,說那仙君往那司神殿方向去了。”
玉雅聞此,眼角闔了闔,神情淡漠之極,哪裏有一分在天後麵前撒嬌的模樣,“她做得很好,晚些時候來告訴我吧!”
“是,公主!”那仙娥知道玉雅有午睡的習慣,便作勢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