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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多滴了兩滴眼藥水，順鼻腔流到了嘴裏，又苦又澀。順子的腦瓜子不由自主地抖動著，更像是撒了一泡尿打尿顫。雪兒笑道，“有那麽苦？快躺下休息，吃早飯我喊你。”雪兒說完，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惹得順子跟著就是嗬欠連天。心說，怎麽不苦？自小最害怕打針再就是吃藥，潛意識當中這兩件事最讓人頭痛，苦不堪言。當然，比較於強子斷了腿骨而言，自是小巫見大巫。“吃早飯別喊我。困死了，得多睡會。”
往裏挪挪身子，雪兒沒有說話，看著他沉沉入睡獨自想著心事。不得不說，順子念舊說明他厚道、感情豐富，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優點。可對於她來說，並不見的就是好事一樁！擔心，或許更應該算是憂慮，一旦他跟小北舊情複燃重歸於好怎麽辦？
天遂人願。
火紅的太陽照在大地上亮堂堂一片，映在人臉上越發顯得個個容光煥發，紅光滿麵讓高空氣球籠罩下也是火熱難擋。歡聲笑語被禮炮轟鳴再一次點燃，掌聲雷動步入剪彩環節。
頭一次經曆這樣的大場麵，順子被雪兒推去和市長剪彩，突然有些不自信。順子爸把巴掌拍的格外歡實，而雪兒爸也是難得喜不自禁，還有廠長和小超以及磊子更是把胳膊盡量舉到頭頂，唯恐掌聲不夠響亮似的。信心陡然暴漲，順子在他們期待目光中行使了一個當家做主的權力。
一定是手掌拍痛了，小超放手到嘴邊猛吹。
順子和市長依次致辭，致辭嘉賓是個老美，邊說小峰便翻譯也讓這小子露了一手。傑子臉上肌肉跳動幾下沒能逃過順子的眼睛，心說，稍後到酒店會場簽署合同，非把你Y憋得的上不來氣不行！
現場氣氛空前高漲。著便衣的公安局長領著兩個西裝革履人向前擠來，讓順子一怔——他們分明是在靠近皮笑肉不笑的光子！要逮那混蛋，不至於是今天，也不至於是今天這個場合吧？如是想著，順子眼見得光子臉上刻滿驚愕，被帶走。像是熟人一樣，從頭到尾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一個西裝男回頭衝著老嚴頭笑笑，沒打招呼。
是老嚴頭做的手腳？這也太讓人震驚了！順子的下巴差點砸到腳背上。
“應該組織參觀車間了，發什麽神經？”沒有發現發生了什麽，雪兒輕輕捅了一下他的後腰，輕聲說。
“光子被人帶走了。”
“嗯，啊？……”雪兒向會場外看去，光子已經被塞進了車裏。
的確，傑子的臉沮喪到極點！不認得另外兩名西裝男，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絕對不會認不得。一句“你涉嫌幾宗刑事案件，請跟我們去協助調查。”聽得清清楚楚，已經能夠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這開業典禮參加的，怎麽這麽揪心呢？如是，傑子再也沒有心情取長補短，慌不迭地告辭回去找人探聽消息。
“是您老……”順子瞅了個機會擠到老嚴頭身邊，話還沒說完就被橫了一眼，“開業的事情還不夠你忙活？鹹吃蘿卜淡操心！”剩下的話被噎到肚子裏，讓順子的心“砰砰”狂跳不止，隻有幹瞪眼的份！
總是設想著有朝一日讓光子落網，也曾設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辦到，省的害群之馬混在人群裏多生事端。毫無疑問，這是順子很樂意看到的事情。
真想像個孩子那樣放開喉嚨告訴在場的人，看到沒有，光子那個混賬王八蛋被逮起來了！更想衝到路董那裏大聲告訴他，別特麽整天惦記著他順子是個事，壞人光子那個背後指示行凶的人被繩之以法了！畢竟眼看而立之年，成熟的思維讓順子暗暗欣喜，把這一切都裝在了心裏。
這次的開業典禮很成功，而重頭戲是讓更多人見到了與外商簽署協議，以及路董事長訂購價值八千萬的設備。這讓一些猶豫不決的投資人更加堅定了信心，紛紛向順子伸出友誼之手，著實讓他嚐了一把成功人士風光的癮！
會後，還是悄悄告訴了老爸，希望通過老爺子的嘴把這一喜訊傳到小北那裏。老頭畢竟閱曆多，歎了口氣，“小北未必能夠高興起來。”
順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又有什麽事情發生。
果然！
小北娘明白人一個，未出院之前就估摸著路董在，礙於順子爸屁顛屁顛地跑前跑後也不好意思發作。畢竟，口裏彼此“親家”喊著，可終歸小北和順子沒有了婚姻事實，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有些火更不能隨便爆發。直到出院這一天見到路董站在閨女身邊，小北娘上前給了閨女一耳光。指著路董說，這輩子你欠我們娘兒倆的，不是你幾個臭錢就能洗白得事情！
小北哭成淚人兒，連連說不是刻意要騙你。小北娘甩身離開之前說，騙人還理直氣壯？你就忘記了他指著我們娘兒倆大聲喊“滾”！一個拋妻棄女的混蛋，你還要認他？從今往後，咱娘兒倆，你住你家，我住我家！
順子爸幹著急，直催路董上前攔住她服個軟說幾句認錯的話。也許是心中愧疚太深，或是在人潮如流的醫院門口被撕破臉而覺得難堪。路董嘴上直歎氣，愣是沒能邁出去一步。
難怪小北沒有到場陪著路董？倘若沒有和小北離婚，是否事情不至於這般糟糕？猛然想到小北娘大病初愈獨自在家，憂心襲上順子的心頭，“爸，……她一個人在家沒事吧？”
“誰知道？你媽陪她去了。”順子爸很委屈。這算什麽事兒？人家有矛盾，自己兩口子卻忙了個歡實。先前是自己跑到醫院陪前陪後，剛一出院，老伴又跑去小北娘那裏照看。真算是掰扯不清了！
順子“哦”了一聲。就聽雪兒在身後喊：“到處都找不到你，酒會要開始了，你得去招呼客人。”轉而又對順子爸說，“爸，今天高興，您就多喝兩杯也沒關係。”
“會的會的。”連聲答應著，開始挪步。順子爸對比她與小北，真的是無可挑剔。一聲“爸”滿滿一百分，臉上更是看不出半分裝模作樣！可心裏總是拗不過，小北先入為主的好媳婦形象被這麽挪了位置。
挽著順子的胳膊跟在老爺子身後，雪兒湊到順子耳邊問，“和爸聊什麽呢？這麽長時間。”
“也沒啥事。”話一出口，順子就有些後悔。雪兒對他那麽好，怎麽好意思這樣欺騙她？再者說來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完全沒有必要隱瞞。連忙低聲說，“回去之後告訴你。”
這就是個態度問題，“這還差不多。”說著，雪兒把胳膊挽地更緊三分。
東子取笑道：“秀恩愛？！”
順子騷包一樣挺起胸脯仰起頭，“羨慕，你能奈我何？”
“別演啦！等著你敬酒呢，市長找了你半圈。”東子一拳砸在他胳膊上。
忙活了多半天。雪兒懷有身孕顯得萎靡不振，順子也自覺精疲力盡，一邊給她揉著腿，“說是今天就別穿高跟鞋了，你就是不聽。這不是？小腿都腫成這樣了？”
“你心疼啦？”
“嘁，以為我是在討好你？”順子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雪兒爸和老嚴頭倒是精力旺盛，在房間裏飆起來京劇唱腔“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明顯老嚴頭雖說不在調上，卻是氣勢很足。
雪兒“咯咯咯”笑成一團，“要是你爸也來湊個熱鬧，估計仨老頭一定是一台好戲。”說完，越是“咯咯咯……”不斷。
“唉……，老爺子心情沒這麽好。”
雪兒驟然睜開眼精神百倍，問道：“就是今天和老爺子談的事兒？”
順子真想抽自己倆耳刮子！繞來繞去又繞到了這個話題。原本打算，雪兒不提這碼事全當是忘記了。實在要問再說也不遲。這特麽可好，撞槍口上了！既然要說就得絕無遺漏，省的將來還得用謊話圓謊話。當然，老娘去陪小北娘也得和盤托出。
“以為多大事。不是我們明天婚禮有關就好。”雪兒撇撇嘴。
“扯淡！婚禮的事爸媽還能有意見？你這麽優秀，對不？”第一次這樣哄人，算是順子對她的認可，也的的確確是真心話。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又一次驗證了這句話的至高真理，明顯雪兒很高興。爬起來在順子臉上親了一口，“這話我愛聽……”
“你們……嗨……”扔下一句半拉不落的話，雪兒媽轉身出屋順手帶上房門，嘴上猶自嘟囔著，“也不知道關上房門。”
被雪兒媽看了現場直播，順子和雪兒倆大眼瞪小眼，臉紅到了脖子根。緊跟著臨屋倆老頭開懷大笑傳進耳朵，更是讓雪兒羞澀，往床上一躺拽過枕頭按在頭上。順子訕訕地撓著腦袋，心說，看到就看到得了，有必要說給那倆老頭聽？緊跟著，被扔來的枕頭砸了個結結實實，大嚷，“是你自己得意忘形，把我砸壞了小心明天不能出席婚禮現場！”
嗔怒地丟給他一個白眼，雪兒把臉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