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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突然的爆發,總是在積鬱到一定時期要找到一個突發口。


  快樂也好,哀傷也罷!無一例外!


  雪兒發覺順子不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汽車就停在辦公樓前,打開車門就能看到兩張銀行卡以及手寫的銀行卡密碼之外,一無所有。


  “混蛋!順子你就是個混蛋!”


  站在車旁大喊大叫,嚇壞了兩老一少慌不迭地跑下樓。


  “砰”一聲摔上車門,讓小海心裏咯噔一下。眼睜睜地看著她咬著下嘴唇,快步跑上樓。


  老爺子長長吐出一口悶氣,對兒子擺擺手,“上樓去看看你姐。”拉著欲言又止的老太太說,我們倆到外邊走走。


  廠區外,綠化帶綠茸茸一片。垂楊柳隨微風擺動著枝條,慵懶地像是那兩位老人。


  “大伯、阿姨,去散步啊?”


  上班的廠長停下車探出頭,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還攥著半根油條。


  “是啊。”老太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老爺子點點頭,腳下沒停。


  什麽情況?廠長腹誹著,心裏很奇怪健談的老頭總會停下嘮叨幾句,今天早上為何臉色那麽難看。回頭再看去,老頭正在搖頭老太太也輕聲歎了口氣。


  ……


  接到市長的電話時,順子正窩在被子裏對著天花板幹瞪眼。


  “我在,有話您說。”


  長長舒了一口氣,市長說,“可找到你小子了。在哪呢?雪總找你都找到我辦公室裏來了。”


  “……”


  “說話!別裝死!”


  順子猶豫了一下,說是在賓館,市長乘勝追擊問出在哪個賓館,然後說,在那裏等著一會就到。


  知道一定是給他惹下了麻煩,被雪兒找到了辦公室去要人。她一定是說從昨晚再也沒見人影,電話也不接。並且肯定是是說送市長回家之後……


  可當三人見麵之後,順子才知道,對雪兒還是了解不夠深刻。


  因為,她到了辦公室隻說了一句話:順子,人不見了。


  市長一聽這話就把眉頭皺成了疙瘩。參觀團到訪人員在即,一家欲要打造成明星企業的股東,突然人間蒸發,這要是傳播出去豈不是要了命!沒有問題也會被以訛傳訛,到最後弄不好會影響到招商引資的形象問題。這麽一大筆投資,投資人說沒影就沒了影,還有可能被人說成治安環境有大問題。


  空穴來風也好,捕風捉影也罷!市長絕對不能容忍,這個時間段被順子搞得一塌糊塗!

  人找到了,說其他的都也沒有意義。特別是市長,更不能在兩人麵前給予解決矛盾的建議,全當是什麽也不知情,隻是扔下一句你們好好談談就推脫市裏還有好多工作,匆匆離開了房間。


  實際上,今天肯定是有他忙的。


  參觀團的到訪,少不了他要出麵應酬。


  “我打電話給二老,說是中午過去吃飯。”雪兒說著,坐到床沿上,扔給順子一個後背,“順便,去看望小北。”


  這難受勁就大了!兩件事,都讓順子不待見。還是在心裏猜想,一定是電話打到家裏找他在不在之後的決定。


  “我想,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那應該怎樣?肚子裏的孩子跟你沒有半點幹係,你是你,我是我?”很想說,你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就是個貪圖小便宜的市井小人。雪兒忍住了,沒有說。


  順子想,應該是哪樣呢?


  沒發覺懷孕之前,開始實施創業計劃時。無非就是期望能夠得到她的最大限度幫助,和小北離婚不是他自己所願,跟朋友鬧僵也是出於無奈。第一次跟她廝混在一起,完完全全是稀裏糊塗,事後的發展,僅僅是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的再發展。承認,得便宜的心理以及迫切期望創業成功,讓兩個人更加密切。


  可所有這些,都不在正真意願之內。


  怎麽就成了現在這樣?順子認為,這就是一條“美人計”,就是她的一個圈套。


  而他,就是一個傻子,一步步邁進去,直到現在才發覺。


  沒有來得及培養出感情,沒有來得及想清楚太多事情。如今,孩子成了唯一的關係紐帶。


  “家裏人有意見,是有特別的原因。想聽,我就在車上等你。不想聽……,就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孩子我養得起。”


  說完,雪兒頭也沒回,起身就出了房間。


  裝死是不行!她提到的孩子就是順子目前最致命的軟肋。


  “我來開車。”用手搭在額頭上,或許不僅僅是因為光線耀眼,也許也有沒底氣正視雪兒的原由,“你應該讓小海給你開車。”


  “他回家了。”


  “啊?”


  “小海回家了。”


  為她合上車門,順子鑽進駕駛室暗暗舒了一口氣。


  雪又說,“你不應該對他們有意見,他們將是你我的家人。之所以他們表示反對……”


  “算了。不用講了。事情已經這樣,我試著讓他們盡量接受我。隻是,很抱歉市長跟著我背了黑鍋。”


  雪兒望向窗外,輕聲說,“我們的事情我可隻字未提。”


  心虛,順子沒有吭聲。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在沉悶中消磨殆盡。


  “先到小北那裏,邀請她到……家裏坐坐。”


  她這樣的提議,順子認為就是無理取鬧,這樣把矛盾陣地轉換到自己家裏,嫌不夠麻煩還是不夠亂?

  “我是想,有些事情坐下來談談,比較與背後使刀子更要敞亮的多。”雪兒補充說。


  一腳刹車踩到底,順子滿臉疑問地轉回頭,“背後捅刀子,是什麽意思?”


  雪:“芳芳告訴我,小北準備投資我們一樣的經營模式。”


  順子:“開玩笑!她哪來那麽多錢?”


  雪:“她有一個爸爸,很有錢。屬於……富甲一方的人物。”


  順子:“富甲一方……,窮的叮當響我才信。據我所知,她爸爸是一個不可救藥的賭徒……”


  雪:“我托朋友查過了。你說的肯定不對,並且,這次會隨參觀團到訪H市。我想,肯定是因為小北,因為他從來沒有經手這行業的先例。”


  富甲一方、賭徒,整個在順子腦子裏炸開了鍋!

  當不被信任的念頭打亂了順子整個神經係統,猝不及防很難再詮釋他的震驚。“背後捅刀子是怎麽一回事?”問著,仍舊期望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糟糕!

  “是…”遲疑著,順子鐵青的臉讓雪兒有些猶豫。按照她的預期,是否又將出現不可控製的事由發生,再來上一個措手不及!

  順子很惱火也很大聲,“說啊!”


  “聽說,就是聽說。她和傑子將要組成攻守聯盟,還用我再細說要對誰不利麽?”


  蹙緊眉頭,雪兒其實也看不起小北。表麵上的確讓出了婚姻一席之地,反過來就在背後使壞。尚且不說是否受到傑子從中蠱惑,難道起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沒有麽?即便是心裏憤恨她雪兒,可順子呢?還不是給她小北爭取到了最大實惠!房子、設備、工人和貨源,就是付款方式都是特別照顧——按月結算!這都不是一個加工戶應有的運作方式!

  緩緩轉回身,順子問的有些多餘,“消息可靠嗎?”實際上,依舊是男人的尊嚴讓他放不下架子。前妻原來是一個富家女,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而他竟然一無所知!著實臉上沒有丁點光彩。


  “是強子從中牽線,你說有幾分真實性?!”


  “強子?他圖的什麽,這般和我作對。”強壓住心中的怒火,順子想不通,昔日的好朋友就這麽成為了令他寒心的人,並且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決心反目!


  沒有搭腔,不代表雪兒沒有見解對強子的初衷。無非就是想以小北為籌碼,在傑子那裏站穩腳跟。再明白不過的事情,沒有投資金空自占有股份,不沾親帶故的情況下必須取得有效成績,從而取得信任。


  可以想像,光子的合作離不開強子的功勞。小北加入陣營,他也是功不可沒。


  “傑子又是為什麽?僅僅是因為你沒能讓他得償所願?”這是順子最為難解的謎團。一個成功商人擁有過億資產,像孩子一樣沒有得到心愛的玩具會處心積慮,怎麽也無法說服順子。睿智冷靜難道都是空口說白話?


  小打小鬧經商賺取微薄收益,同操控行業地域帶來的經濟效益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雪兒他認知薄弱的原由,也並不介意順子“得償所願”一說。相信,芳芳必然跟他講過。“傑子在謀算一盤大棋。你我,是他稱霸這一地域的最大競爭對手。而他的公司想要全數轉型,需要的成本將會十分巨大。他不是一個賭徒,如果失敗,不是還有合作夥伴為他墊底麽?”


  “這麽陰險!”順子歎了一口氣,想起先前那段時間要不是雪兒肯定也會著了傑子得道,“真不知你和他合作那麽多年,怎麽就還能有說又笑。”


  “等你時常與群狼為伍的時候,你就會慢慢懂得怎樣與他們相處,然後就是如何獲得自己的利益。並且,還要做到毫發無傷才行!不然,也許一個回合下來,就有可能讓你就剩下一副骨架!”


  雪兒看似說的很輕鬆。可在順子聽來不僅僅是她不簡單,更重要的是激起了熱血鬥誌!


  一個女人都能做到這一步,一個有血有肉的大男人,怎麽能夠忍受無處不在的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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