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十五
當,雪對芳芳說到緋聞女人都是別人的愛情炮灰這一話題時,傑子到樓上轉了一圈也沒能敲開一扇門。
顯然,話題過於沉重,足以撥動藏在內心深處的那根弦。
業務上經常接觸,卻沒能心平氣和地坐下談過一次心。
當然,這一次也不能算是心平氣和,因為芳芳很氣憤,為什麽我就叫緋聞女人?你就不是啦?!就看雪和順子舉手投足間的神情,打死她也不相信他們之間沒有過肌膚相親!
老鴉嫌豬黑,明顯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又是什麽白?
芳芳沒有吭聲,臉卻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沒有人願意被人扯開傷疤,更不會喜歡拿傷疤做話題來討論。
“就說我吧!從迷茫中走出來,或許依舊會走進另一個迷茫。但有一點,得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有一些事情可以去做有些事情不能去做。”雪並不介意她默不作聲,卻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仍然意有所指。
芳芳一驚,回頭瞅了一眼順子,又看向雪,“你……都知道了?”
“都?”雪,冰雪聰明依然不敢斷定心中猜想,停下腳步挨個從他倆臉上掃過,“嗯!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的說法,就是在使詐!很難預料,接下來是否會暴露廝混的事實。
這時的順子,熱鍋裏烹炸的滋味不足以形容他。
或許,被太陽炙烤後僅剩下淤泥,在淤泥裏垂死掙紮的泥鰍就是他那副熊樣。倘若,腳下真是一片淤泥,保證一頭紮進去再也不願露頭。
就是憋死,也好過於羞死千百倍!
不由得很是後悔,不應該跟著來足浴湊熱鬧,安安靜靜地待在房間不是很好?
明顯,芳芳要比他堅強的多,“雪總你應該知道,我不甘心!”
我的個天哎!暗道一聲的順子一聽這話,隻感覺眼前發黑雙腿發軟。也不知是怕她把奸情抖落出來,也分不清是怕她不依不饒還要他負責,反正,就是打心底裏怕,怕到心虛氣短好似病入膏肓。
“你……怎麽了?”雪大驚失色。
“沒,沒事。”
雪回身,貼在順子額頭上的手摸到一片汗氣,“我陪你到醫院檢查……”
“真沒事,喝了酒再加上這裏的空氣較悶,一會就好。”
“身體不舒服可不能開玩笑。”雪,很焦急。
她越是表現的心急如焚,順子越是愧疚羞恥。
努力擠出一絲笑意,看了一眼前邊停下步子的服務生,“真的不礙事,你看服務生都等著急了。”
勾起嘴角的芳芳,心中腹誹不已:你倆這幅樣子,把我當空氣一樣不存在真的好嗎?說的頭頭是道,還不是一樣看上了一個有婦之夫?!輕笑道:“我在這裏是不是很礙事?”話音剛落,手機尖銳地叫了起來。
是傑子。
一頓。芳芳掛斷了手機,順子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以為是傑子卻是他老婆小北。
“小順子不行了。”
哽咽地聲音讓順子一愣,“小……,怎麽不行了,別哭,說清楚。”
“好多天了。它不吃不喝打了幾針也沒有結果,現在它動也不動,你快來看看吧!”小北已經是泣不成聲,斷斷續續把一段話說完費了好大的勁。
小順子要死了?順子,突然就是揪心似的難受!
心裏很清楚小順子在小北心中的位置,可以說,它見證了他倆從相戀到如今的時光,一點點一滴滴曾經的過往好似走馬觀花一樣,在順子腦海中閃現。
調皮地拽著他的褲腳,囂張地對他大吼大叫……
“是誰?”雪並不知內情,還是聽到了“小順子不行了”,不由得很緊張“孩子”不行了。
沒有解釋小順子就是一隻狗,順子匆匆地轉身就往回跑。
“鑰匙在房間包裏。”雪在他身後喊。
……
緊趕慢趕跑到丈母娘家中,小順子被小北緊緊抱在了懷裏,已經沒有了氣息。
“它怎麽舍得就這樣走了呢?我這麽在乎它,它難道不知道嗎?”
小北就那麽仰著臉,淚滴宛若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連成串掉到小順子身上,不做一刻停留順著毛發又滑落到小北的前胸和手背上,打濕了老大一片。
眼眶一熱,順子眼中一片潮濕。
伸出的手,還沒碰到小順子,小北卻越發哭的厲害,向後縮了縮身子。
她無法原諒順子,這麽長時間以來都不肯來看一眼小順子,這時假惺惺撫摸它一下也覺得愧對小順子。不是嗎?小順子每次見了他也是那麽高興,圍著他歡快地撒嬌扯褲腳。靠在腳踝處蹭癢癢,並不比桌子腿來的舒服,那不就是親昵麽?
就是這樣的小順子,他都是沒了氣息之後才來,怎麽也無法讓小北從內心原諒他。
斷了線的珠子連成了串,順著小北的臉頰直落。
心裏一陣揪心痛。那時候,每次給小順子洗完澡之後,小北都是這個樣子用浴巾把它抱在懷裏,而小順子總是調皮地伸長脖子去舔一下她的臉,小北就咯咯咯地笑著,或是用額頭碰它一下,也或是空出一隻手在它脖子底下撓一下。小順子保證是舒舒服服地哼哼兩聲,扭動著身子縮成一團。
而現在,小順子就那麽靜靜地趴在她懷裏一動不動,任憑淚滴打在身上無動於衷。
順子也很難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良久。
說什麽好呢?小順子在小北心中,就像是她自己帶大的孩子。
那份感情,又怎麽能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多少次,小北黑燈瞎火地抱著它去敲開獸醫站的門,又有多少次給它喂湯喂水……
與其說小順子是她倆的愛情見證,倒不如說是她和順子共同撫養的第一個孩子,一個跟順子同名的孩子。
沒結婚前,它就是讓小北對順子愛的寄托,毋庸置疑。
總之,在小北眼裏乃至內心裏,它不是一隻普通的狗,而是一隻擁有無限愛意的生靈。
“它死了,讓我把他埋到樓下。”順子輕聲說。
小北又向後縮了縮身子,直到退無可退,後背緊緊靠在了沙發上。
這樣,隻能使順子心裏更加不是個滋味,又一遍,“小北,它死了。”
“你的心真狠!那麽長時間都不來看看我和小順子。就打算不要我們了,是不?”
一個被順子不在意的人,還有一隻不被在意的狗,緊緊抱在一起。小北就是認為他們倆被順子拋棄,就是認為順子沒有人情味。不是麽?第一天隔著門送來一大包東西,再也沒有露過一次頭,甚至一個電話乃至一個短信都沒有。
小順子也死了!小北脆弱地想,是不是她跟順子的婚姻也走到了頭?
為什麽會這樣?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去印證。她擔心,印證的結果會像當初自己的父母那樣,一個另有新歡一個灰溜溜地捧著一顆破碎的心。
“我沒有。”順子想要辯解,卻怎麽也越不過心裏那道坎,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叫,嗡嗡著,他自己也拿不準小北是否能夠聽得清。說出口的三個字,得有多牽強得有多無力,或許順子這時也無心去體會,沒人能欺騙得了自己的內心,他順子也不能。
順子心裏清楚,心裏已經住下了一個叫雪的女人。
並且是,很牢固很牢固地住在了心裏。
“沒有,為什麽不來看我們?”小北是說我們。
是啊!為什麽呢?順子張口結舌竟然無言以對。不由得很是心急,丈母娘怎麽還不下班回家,再這樣下去,真的搞不定了!
沒能盼來丈母娘,手機歡快的鈴聲卻是格格不入現場氣氛響了起來。
不用想,肯定是雪憂心,打來了電話。
果然。
“怎麽樣了?好點了沒有。”雪,從手機裏傳出焦灼地聲音。
“死了。”順子說。
“啊”了一聲,接著就是一片驚慌失措地聲響,伴隨著的是水聲,估計是蹬翻了足浴盆。
“別緊張,是隻狗。”
“不是狗!是小順子!”小北突然就情緒失控大吼大叫,尖銳地聲音幾欲震聾了順子耳朵。
很明顯地一怔,“……那……你安慰安慰她。”雪的聲音很輕。
順子說著我會安慰她的,雪在另一麵掛斷了手機。
“小順子死了,我也很難過,你這樣抱著它也醒不過來,就讓我把它埋了吧!”順子幾乎是在哀求,確實是拿小北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稍微硬氣一點的口氣也不敢有,心裏知道,她沒有錯處!有的,僅僅是悲傷過度。
良久,小北站起了身,依依不舍地把小順子放到了身邊。期望著,它像往常一樣,抖抖身上的毛,乖巧地湊到手底下讓她為它梳理毛發,或是撫摸。
枉然!
靜靜地,小順子就像是在熟睡。
小北仔細地看了它一會,緩緩站起身向臥室走去,嘴上念叨著,“把它埋了吧。”回過身來又說:“把它埋深一點。”
直到這時間,順子才發現,小北的下腹已經隱隱凸起……
不禁地窘的大汗淋漓,暗暗地心中大罵自己:順子你個王八蛋!媳婦有孕在身,你特麽都忙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