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軍營放假
見宮離殤吃完,閑的沒事一直偷瞄這邊的人起哄道。
“王爺我們這幹喝酒男人,聽老黑在這嚎也沒什麽意思,要不讓王妃給大家唱兩句跳個舞什麽的?”
軍營裏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女性生物,他們怎麽可能放過?平時尊卑有別有心沒膽,如今喝醉了酒這賊心賊膽都跑出來了。
宮離殤眯著眸子,有幾分不悅,她的女人又不是伶妓,憑什麽當眾表演供人消遣?
不過見這兄弟喝的有點高,宮離殤倒也不好和一個酒鬼計較,本想不理這茬,沒想到那人繼續調侃。
“哎呦,王爺這是舍不得了。”
說完,哄堂大笑,曾經桀驁不馴的璃王如今這個寵妻勁兒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宮離殤的眼裏閃過殺意,真是不知輕重的東西。
泠落緊了緊宮離殤的手以示安撫,主動開口幫宮離殤化解此時的僵局,挺高興的一個聚會不能因為她不歡而散是吧。
“既然眾位兄弟想聽,本宮就唱個曲吧,不過唱得可不敢保證比剛才那大哥唱的得聽啊。”
泠落謙虛的玩笑剛落,眾人就都笑了,王妃可比王爺好說話多了。
宮離殤微皺著眉,有些不讚同地看著泠落。
“先等一會,你們王爺喝醉了,本宮先安撫一下。”
起哄的聲音再次響起,泠落紅著臉看向宮離殤,勾著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附到他耳畔低語。
“小酒鬼今夜別掃興啦,在坐都是酒鬼有什麽好生氣的,姐姐給你唱歌。”
見宮離殤的眼神因酒意而少了幾分清明,泠落鬼事神差地出言調戲,說完還得寸進尺地捏了一把他的臉。
手感不錯,又滑又暖。
宮離殤一時沒反應過來,摸了一下自己被襲擊的臉蛋,隨後有些呆的質問道。
“本王哪裏小了!”
他比她大十歲,她還真好意思自稱姐姐,臉呢?
若是平常,宮離殤肯定是威脅道:慕容泠落你又皮癢了?哪裏會這樣軟綿綿地質問。
泠落嘿嘿一笑,好像趁醉欺負宮離殤怎麽辦?故意刺激他道。
“心眼小。”
氣得宮離殤一下就要低頭堵住這張氣人的小嘴,連所處的環境、周圍的下屬們都忘了。
清醒的泠落自是不能由他胡來,迅速鬆開手,扭臉轉身在他腿上坐好,掃了一眼翹首以盼的眾人。
這麽多人齊刷刷地看著她,緊張怎麽辦?泠落拉過宮離殤手裏的酒壇,喝了一小口。
“君欲守土複開疆血猶熱誌四方
我為君擦拭纓槍為君披戎裝
君道莫笑醉沙場看九州烽煙揚
我唱戰歌送君往高唱
聽昨夜有戎狄
叩我雁門關攀我十丈城牆
看九州有烽火
江山千萬裏烽火次第燃
我高歌送君行
掌中弓雖冷鮮血猶是滾燙
且為君傾此杯
願君此行歸來踏凱旋
我夢君征戰一月
我夢君歸來一年
我夢君不還五年
我夢已不在十年
聞說塞外雪花開吹一夜行路難
我織一片明月光願為君司南
聞君躍馬提纓槍逐戎狄酒一觴
我將祝捷酒淺埋待君共醉萬場
當年君欲行邊疆血猶熱誌四方
我為君擦拭纓槍為君披戎裝
當年君道醉沙場看九州烽煙揚
我唱戰歌送君往高唱
如今我歌聲已啞難高歌迎君還
我站在城樓細數將士三十萬
忽見君跨馬提槍舊衣冠鬢卻白
我將祝捷酒斟滿
且問君可安康……”
這是每一個思婦都想唱給從軍的丈夫的歌,因為上次宮離殤的出征,獨守空閨的泠落更能感同身受。
哽咽的泠落躲進了宮離殤的懷裏,他也眼眶微紅,將人緊緊抱著,那段日子裏她的小姑娘受委屈了。
其實受委屈的豈止一人?而是不能隨軍的廣大思婦群體。
剛才還樂不思鄉的酒鬼們聽了歌聲也抑製不住地傷心起來,清明時節,他們的妻子是不是在家組織祭祖、著手春耕呢?
更有甚者已經哭了,算起來他們大概兩年沒回家了……誰也想不到平日軍營裏豪邁熱情的將士竟然也能如此感性。
古往今來,征夫與思婦永遠也無法逃脫思念的折磨,無論在什麽時代。
男人肩上的國,女人肩上的家,二者共同營築了家國,天下興亡,匹夫匹婦皆是有責。
泠落不知道,因為她簡單的一首歌,從此打破了軍營不變的鐵律,以後每年的蘭陵軍營在幾個重要節日中都出現了假期。
這是常年服役的將士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如此待遇僅蘭陵一地。隨後的幾十年才逐漸被推廣至整個大秦,不過邊關除外。
宮離殤的粗礪的指腹輕輕擦拭著泠落臉上的淚,不由回憶起年少時所經曆的大大小小千百場戰役,想來依舊熱血沸騰。
那時,他可以極為瀟灑地策馬而去、遠赴邊關,如今卻再也不會了。
可是總要有人出征的,原諒他的自私吧,為了大秦他不想再失去什麽了。
“明日,想回家的便回去三天,不想回的可以繼續留在軍中,三日後,本王親自清點人數,逾期未歸者除去軍籍。”
宮離殤話落,場內陷入了詭異的寧靜,耳邊隻有篝火中木柴燒爆的“劈啪”聲。
見這群高興壞的傻子們不說話,宮離殤抱起泠落轉身向營帳走去。
目瞪口呆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有人難以置信地張口罵娘,還有人扇了自己一巴掌。
“臥槽!!!”
“我他娘沒做夢吧!”
一群不在以為自己幻聽或是做夢的酒鬼們齊刷刷地看著宮離殤遠去的高大背影,激動高呼。
“王爺萬歲!王妃萬歲!”
宮颯琪若是在場聽到這話又得氣得吐血了,他弟弟和他平起平坐就算了,慕容泠落一個女人也配稱萬歲?
酒鬼們的酒似乎一下子就醒了,宮離殤走後,不少人爬起來牽著馬連夜就離開軍營,走夜路回家了。
反正他們也是蘭陵附近人,家離著不遠,天亮就能到家了。泠落若是知道一定會指控他們酒駕的。
回家的人很多,但留下來的也不少,多是一些雙親不再或尚未娶親的年輕人,像那個明天等著升職的小夥夫就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