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臨安之夜
夜裏，臨安
蘭陵傳來的消息可把宮颯琪狠狠氣了一通，他弟弟成親，他竟然什麽不知道！如今親都成完了，他才知道！
他都已經下旨讓璃王璃王妃年底成親了，宮離殤這是什麽意思？是不願意在臨安成親，還是不願意回京看到他這個哥哥？
宮颯琪心裏清楚，恐怕後者更多一些，他們兄弟之間再次經曆感情危機，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宮離殤氣宮颯琪將人看丟，氣泠落流落在外宮颯琪無動於衷，更氣宮颯琪瞞著他知情不報。
在吃人不吐骨頭的臨安城裏，除了宮離殤，根本就沒人真正會在乎泠落的生死。
讓宮離殤一直不明白的是：宮颯琪若真的在乎他這個弟弟，為什麽就不能愛屋及烏呢？
眼裏隻有江山的上位者們從未將女人看作是人，那座冰冷的城池裏住著的都是冷血冷情的機器。
也罷，他宮離殤的女人以後自己守著，不再指望任何人了。
聽著探子打探來的消息，宮颯琪心裏的怒火愈發得壓不住了。
這場盛世婚禮他事先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宮離殤故意瞞他，還是如此不遺餘力地瞞著他。
宮傾月、呂秋韋、百裏狂瀾、百裏辰都去了，可他這個親兄長卻被排除在外。
宮颯琪在氣憤之餘還有掩藏不住的心酸難過，他當時真的不是故意見死不的救，他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邊關前線兩軍交戰未停；叛亂將息，宮內亂作一團；朝中各方勢力趁亂蠢蠢欲動。
而他自己更是受傷臥床，背上的燒傷已好，可現在還是隱隱作痛，就如同他們兄弟二人的關係，那道傷疤永遠都在。
走著走著，為什麽他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一旁的宮保見宮颯琪眸中難掩悲痛，不由心疼，皇上何曾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也就璃王才能把皇上逼成這樣，斟酌片刻，開口安慰道。
“皇上，王爺可能……”
宮颯琪抬手，製止了宮保自欺欺人的安慰，不是可能，宮離殤的心思宮颯琪都懂。
宮保低下頭，無奈歎氣，這相愛相殺的兄弟倆，什麽時候才能和好如初呢？
年少時，他陪兩個小主子嬉戲做伴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那時的兄弟二人……
此時，風從殿外走來，跪下行禮。
“皇上，臨水村傳來消息。”
宮颯琪默了片刻，收起臉上的神色，恢複了往日的冰冷，拿起一個奏折，邊看邊問，一心二用道。
“臨水村？”
“王妃北上逃亡在安陽城外遇襲差點殞命，拖著重傷昏迷的明逃至臨水村山上破屋躲了一夜，翌日清晨在那裏遇到了上山打獵的兄弟兩人。”
風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下麵的事他怕皇上會承受不住……
“繼續。”
宮颯琪看了他一眼，猜到下麵肯定沒好事。他的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風為什麽會覺得他承受不住呢？
“那兄弟二人家徒四壁無錢娶妻，見王妃落難便起了色心。”
宮颯琪聞言手中的拳頭不由握緊，慕容泠落不會是……
“慌亂中王妃用未離傷了那老二，老二被激怒，便對王妃拳腳相向……王妃流產了……”
“啪”
宮颯琪手中的奏折落地，眸中閃過錯愕，隨即被悲痛取代，他盼了多年的侄子，就這樣沒了……大秦江山的後繼人，就這樣不幸夭折了嗎？
慕容泠落懷孕了？宮颯琪不由想起多日前靜妃曾說過的話，想起那次午膳上吐的稀裏嘩啦的泠落。
如果他當時不曾大意，是不是就不會釀成悲劇？如果他全力去尋慕容泠落，是不是就不會讓她流落在外？在這場禍事中，他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
“皇上……事情還沒完。”
見宮颯琪這樣，風有些不忍心了，可不得不說。
宮颯琪回神，麵無表情地彎腰撿起奏折，平靜道。
“說。”
“臨水村距安陽城不近，去城裏找大夫所耽擱的時間也太長，雖然保住了王妃的命，可元氣大損，那大夫說王妃的身子恐怕以後再難懷孕。”
宮颯琪陷入了沉默，長久的沉默，低低呢喃了一句。
“或許還有希望……”
萬一沒有希望……慕容泠落不能懷孕，那子嗣怎麽辦？納妾？就算慕容泠落願意，小殤恐怕都不會願意。
宮家若是絕後了，那宮家的江山怎麽辦？宮颯琪從未感覺如此沉重，他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不過，致璃王世子夭折的罪魁禍首絕不能放過，此事也絕不能外傳半點風聲。
“臨水村的後事可料理幹淨？”
“所有痕跡皆已抹平，今夜便對那兄弟二人動手，大夫也被控製起來，此事不會外傳。”
“王爺……可清楚此事？”
“屬下不知。”
宮颯琪抿唇，轉身吩咐。
“王妃身體究竟如何，讓人暗中調查，一定要給朕查出個結果來，記住，切不可暴露身份。”
“是。”
風領命後退下，宮颯琪再也撐不住，身體前傾，雙手撐住龍案。
宮保欲上前，卻沒敢扶，但願王妃身體無恙，上天能賜給宮家一個孩子，孩子真的是太重要了。
而宮颯琪似乎明白宮離殤為什麽不願意回來臨安了，這個孩子的死，他有很大的責任，宮離殤對他心有怨言卻不能言。
二十七了，他們兄弟過不了幾天就二十七了，可什麽時候才能有個孩子呢？
寧大將軍的兒子寧皓比他們還小幾歲，如今成家立業連兒子都會跑了。
“太子……太子……”
宮颯琪無力的閉上眼睛，他該怎麽辦？
“噗……”
喉間的一口血再也壓不住，噴在了龍案上，嚇得宮保上前趕緊扶住宮颯琪，向外喊道。
“太醫！快……”
宮颯琪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頭，伸手抹掉唇邊殘留的血跡，此時殿外聞聲來人，宮颯琪卻擺手讓人退下了。
朝堂本就不穩，他的身體不能再有不適，不然那些老東西肯定會有所動作的。
宮保還是不放心，皇上背上的傷一直不好，連拖了好幾個月，其間還時不時會頭疼發熱，如今又急得吐了口血。
“急火攻心而已，還死不了……那些老東西都沒死，朕怎麽可能先走一步？嗬，耗也要把他們全都耗死！”
宮颯琪話中帶著冷沉和殺意，他口中的老東西專指以雲王、義興侯為首的木雲派中那些頑固守舊的老臣們。